她不放心地再望他一眼,才离开休息室。
原薰雨轻叹口气,仔细回想这次他是怎么梦回来的,而他的记忆始终停留在登上飞机的那一刻。
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倦怠袭来,说服着自己只要休息一下便可复原,他合上眸子,掩去光明,陷落黑暗。
四方集团附属医院
澔澐盯着动完手术被置于保温箱中的原薰雨,眼眶无可遏抑的泛红。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为什么再次的会面会是这样的情形?
可风说他有生命的危险,如果再不醒过来的话,她会宣布放弃对原薰雨的救治。
一场恐怖分子策划的空难,飞机未起飞便爆炸,原薰雨是几个少数弹出飞机外而获救的人之一,可是他却身受重伤而昏迷不醒。
好不容易让她盼到的会面,他竟然在生死之间游走。
他救了她,她却只能看着他受苦,无法为他做些什么。
她曾经问过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的在意他?在意一个与自己的父母是好朋友的人?
不只是她自己,可风、泓儒、凯晞、以轩,乃至在国外的哥哥唐韶扬和关凯旭也曾这么问她。
澔澐指尖颤抖的轻触保温箱,眼前浮起了一片水雾。因为他在她被自己所深信的理念击倒时拉了她一把。
两年前那场人为意外,让她的眼睛失明,也让她坚持的信念狠狠的动摇。
身为检查官的她坚信维护社会的平稳是她的责任,可是那场人为意外将她整个人击倒。
她的世界向来只有对和错,善与恶,没有所谓的灰色地带或中间立场,但她发现自己错得离谱,世间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只有两种答案,而她无法接受!
她封闭自己,不让任何人靠近她受伤的心,她只想躲在保护壳里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要,告诉自己这样才是最好的,这样她就不会有任何的危险,不会再遭受任何的伤害。
可是躲在保护壳中的她并没有意识到这样的自己是在逃避现实,连带也使关心她的人受到伤害,是他让她认清自己是多么的自私与卑劣。
后来她回到工作岗位,这种迷悯和恐惧以及强烈想逃避的心情并未消失,可是每当亿起他浑身是血却仍朝她微笑问着“你没事吧”的模样,她的心便会莫名的平静下来。久而久之,她便依靠着他平稳冷静的模样撑过这两年,假若至今未曾再次遇见他,她也许还会继续等下去。
虽不知再见面会是在何时,但她还是想等下去,想在有生之年见他一面。
她始料未及的是,他们竟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
“澔澐。”一双女性的手搭上她的肩,轻声唤着。
澔澐回首,见是杨可风,给了她一个勉强的微笑。
“累了吧?还是我来看顾好了。”杨可风怜惜的看着她掩不住的疲累与焦心。
打从法院回来,她便一直守在昏迷的原薰雨身边,没有休息过。
“不,我没事。”澔澐的视线落在保温箱中的原薰雨,用力眨着泛热的眸子,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这副脆弱的模样。“我不希望错过他的任何变化。”
“澔澐,薰雨叔叔……”杨可风猛地停口,对于原薰雨的称呼让她很伤脑筋,不过非常时期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吉人自有天相。”
“可风,要是他过不了这关怎么办呢?”澔澐轻喃问道,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眼眶。
她好怕,好怕原薰雨无法清醒过来,那她该怎么办呢?
“这个……”杨可风也无法肯定依原薰雨的伤势,他能不能撑过危险期。
严重内外伤,头部受到严重撞击,醒来会不会还是原来的原薰雨连她都不敢肯定,她又怎么能忍心欺骗澔澐,告诉她原薰雨一定会没事?
她知道澔澐将原薰雨挂念在心,未曾忘怀,可是她却不知道让澔澐迷恋一名他们都不了解,只知他与自己的父母是好友的人,这样做对不对?
他们都没有真正与他相处过,根本无从得知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咦?杨可风眼角余光瞄见保温箱里的原薰雨似有变化,连忙拍拍澔澐的肩。
“澔——”
“可风,别说。我知道,我都知道。”澔澐用手背擦去眼泪,打断杨可风的话。
能在有生之年再次遇见原薰雨已是怎么求也求不来的好运,她怎能奢望自己有选择的权利。
“不是,澔澐,你看……”杨可风干脆指着保温箱,要她自己看。
“什么?”澔澐一双泪眼朝她指的方向望去,登时也傻了。
只见原薰雨的眉毛微皱,继而缓睁开紧合的眼眸,露出他那双冰蓝瞳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