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枪,铁骑奔驰间他兵器左挑右挥,凡被他经过之处,哀嚎声不绝于耳,伴随如墨般的鲜血记下这一刻的残酷。
萧陌!
萧陌未死!
这是……这是陷阱啊!
让他们的兵力先聚在一块儿,但彼此之间的利益还未商议妥善,反正天朝几乎是一块送到嘴边的肉了,跑不掉的,重点在如何分食。
而他萧陌就选在这样的时机出击!
他、他……什么“中箭落马”?什么“昏迷不醒”以致“衰竭而亡”?
全是假的啊!
都说汉人花花肠子最会骗人,果然没错,他萧陌根本是个骗人精!
无奈蒙刹国与北蛮诸部已理解得太迟,因为来的可不仅仅是那两千铁骑。
不知萧陌是如何布署,他麾下四大副将各领兵马忽从东南西北同时朝北蛮联军发动攻势。
对蒙刹与北方部族而言这已非夹击,是四面楚歌!
混乱中唯寻到一条蜿蜒的高壁谷道尚能撤逃,结果这一撤,完蛋,根本是自投罗网,另一支北境军老早候在谷道另一头,如此进退不得之际,黄土高壁上眨眼间又布满弓箭手,不降的话只剩死路一条。
这一战,北境军谋定而后动,主动出击,除将敌军兵力重创到近乎彻底瓦解外,最大的收获是生擒蒙刹国主与北方诸部几位族长,以此为筹码,只要手段用得好,想来可换天朝北境数十年长安。
看在北境这一带的天朝百姓眼里,这一战,大将军可说殚心竭虑,当真是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啊,连新婚不到一个月的将军夫人都被他“指定任务”算计上,扑棺哭得那样凄切,闻者无人不悲,别说埋伏在大军屯内的细作会信以为真,眼下说是假的、是欺敌之计,大伙儿也还半信半疑。
然后最最无辜的要数乔大小姐了。
重责大任都在她肩头上呢,被逼着演哭戏,还得扑腾打滚兼撞棺……欸,可她若演得不够逼真,又哪能骗得过那该死的敌军细作,就凭这一点,远在帝京的皇帝老儿都得颁旨给个奖赏。
但此时此际,天朝皇帝不在远得要命的繁华帝京。
该坐在皇宫大殿龙椅上的天子悄悄地出现在北境前线的驻军大营内,除了萧陌外,未再惊动到谁。
“朕得……得好好想想噗呼……”噗笑声频频要喷出,咱们的皇帝老儿努力要维持住王者威严,很使劲儿忍住,清清喉咙又道:“想想该给这位“冲喜有功”又“哭棺有劳”的乔大小姐什么赏赐才好。”
说是“皇帝老儿”,那是把他喊老了。
威帝模样也不过二十七、八,与萧陌年岁相当。
出声皇室,从小锦衣玉食,用天朝繁华浸润出来的人儿果然俊俏非凡,肌肤白里透红,一双长目似宝剑藏于匣内,锐意潜隐,化掉一切女气。
“噢,不好再称乔家小姐了。”荣威帝折起折扇轻打自个儿嘴巴一下。“得称她一声将军夫人。呵呵,听说咱们这位将军夫人为了一场‘大戏’可卯足了劲儿,从发动、布置、运棺,到之后的灵堂哭棺,当真步步为营,拿捏到位,见闻者无人不掏一把同情眼泪……噗!”再次将笑气压住,神态真诚——
“爱卿啊爱卿,朕可是指了个宝姑娘给你当娘子,你不必谢恩,无须感恩戴德,这本就是爱卿应得的。”
驻军大营帅帐内,外边士兵们的操练声以及马匹嘶鸣声阵阵传进,以往这些声响很能让萧陌清空杂思、宁定心神,但此时的他火气噗噗噗直冒,都想操起长刀把占据主位的青年帝王直接枭首算了。
他深觉帝王根本是在报老鼠冤。
荣威帝蔺长欢当年还只是个十三岁不到的少年太子时,有一回摆脱了侍卫和宫人偷偷溜出宫外游玩,却在帝京龙蛇混杂的集市中被扒走钱袋,这事莫名其妙牵扯到路过的萧陌身上,两少年因误会狠狠干上一架……
呃,应该说蔺长欢被狠狠揍了一顿。
萧陌向来敢作敢当,最恨别人冤他,蔺长欢又紧揪他不放,扑过来就要搜他身,他岂能忍?
但出乎萧陌意料之外的是,明明把人揍倒,对方却不怕疼般仍一而再、再而三爬起,硬要他交出钱袋……后来才知那钱袋是蔺长欢远嫁异地的长姊出嫁前特意为他做的。
而萧陌在许久之后得知了蔺长欢的真实身分,才明白过来,那只钱袋实出自当年以“和亲”名义远嫁西夷的明泓长公主之手,而长公主出嫁不过两年便因一场热病香消玉殒。
当时他们可是闹腾好久才解开误会。
萧陌是瞧蔺长欢可怜,不但丢了长姊亲手做给他的钱袋还被自己狠揍好几拳,他遂主动帮蔺长欢寻找被窃走的失物。
打小萧陌就爱在外头走踏,虽还不曾走出帝京地界,但所谓天子脚下的首善之区他可丝毫不陌生,他这个侯府家的庶长公子还特别喜欢跟贩夫走卒们打交道。
为寻回失物,萧陌当时将能用的人脉都用上了,结果两个时辰后,两少年顺藤摸瓜在一条弯弯绕绕的巷子底堵住偷儿,堵住是堵住了,但对方有四人,且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汉子。
蔺长欢本想以利诱之,用身上值钱的玩意儿如金叶子、玉佩、玉冠等等换回长姊织制的钱袋,但自小习武不辍的萧陌没给他“议价”的机会。
后来蔺长欢回想年少这一段,不得不承认萧陌当时二话不说便发动奇袭实是正确抉择,若然改利相诱,很可能赔了夫人又折兵,再者逗留久了,也极可能引来对方的其他同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