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是在前头喝多了酒,怕酒气薰着妾身,便自个儿寻了个地方浴洗过后再进屋吗?”乔倚嫣从柜中取出净布迎上。
他的新嫁娘已卸去头饰珠钗,素颜如玉,大红喜服也换回一向偏素雅的衣裙,但依然很好看,他没想到自己会娶一个美娇娥。
今日以喜秤挑开她的红头帖时,先是观见她秀润的下巴,嫩红菱唇,跟着是两抹带红的腴颊、秀挺鼻子,再来是她的眉眸和白额……当整张妆容美丽的鹅蛋脸呈现在前,光是她小小一个扬睫朝他眄来。他心音便如擂鼓。
之后她替他擦拭酒渡,靠得好近,人几要钻进他怀里,他整个人就不对劲了。
这时也是,她又靠过来,摊开一大张净布擦着他徵湿的散发。
乔倚嫣妈不知道萧陌此时内心的起伏与挣扎,反正他无语便是默认,令她不得不唸叨——
“髪上的水气都快结霜,身子也这么冰,肯定是就着冷水冲洗了,明明庆轩小室里备着整大洛桶的热水等你用,你不回这儿洗,偏要在外边……”越说越无奈,叹气。“侯爷不习惯旁人近身伺候,不喜被人碰触,妾身明白,只是咱俩如今得一块儿过活,你若一直避我,日子过起来可有多尴尬?倒不如先把妾身视为同居之友,侯爷想守身如玉,我也绝不会迫你。”
方才还跟芳姑姑和两个丫头戏谑说笑,说要祭出“阴阳合欢散”办了他。欸,她说归说,哪可能那样待他,她也不会那样对待自己。
要使上奇药才能令他对她慾火焚身、不能自已,那她也太悲情了不是?
这一边,听到“守身如玉”四字,萧陌喉头一噎。
误会大了!他并不是……才没有……绝对没想……没想要守身如玉!
气息不太稳,他又一把抓住她在他头上、脸上忙碌擦拭的手。
“……我没要避你。”目光变深,棱角分明的面庞似有暗红。
乔倚嫣略使力收回手,内心事不吐不快,也非说不可,红着脸道——
“我虽不会强迫你做那些……那些寻常夫妻洞房花烛夜会做的事,但侯爷的身子我却是非碰不可。”抿抿唇。“之前就跟你提过,侯爷身上养着一个病灶,导致气血两伤、筋骨暗郁,侯爷现如今仗着年轻力盛,还能压一压这股子暗流,往后年岁增长,病象必然丛生,妾身绝无法放任这样的事发生。”
男人表情有些说不出的古怪,她看得不是很懂,却依旧坚持。“我说过自己是来报恩的,眼下看来,若以身相许怕是报不了,但我这一手医术想要调理好侯爷的身子,绝对不成问题,可既要调理,除了食疗、药浴双管齐下,另外还得仔细理顺你的筋脉、入针灸药将毒素引流出来……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侯爷非被我看光、摸光了不可,为了往后长长久久的安健,侯爷还是允我好好报恩吧?好不好?”话到后头都有乞求的味儿了。
萧陌的心绪当真是前所未有的复杂。
对于她所说的一些话,他想好好辩驳一番,无奈辩才无碍这样的事从来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他擅长谋略,谋定而后动,之后一击必中,但她在他面前就是一出又一出,然后骤然间把所有东西捧到他面前,令他眼花撩乱、目不暇给,在战场攻略上一向智计百出的脑子都要不好使了。
望着她彷佛颇苦恼的玉颜,他心头纠着,气息灼烫,终是沉声道——
“你想碰我,那就碰吧,只是我的身体……不太好看。”
她先是愣了愣,随即头一点表示明白。“侯爷久战沙场,刀伤、枪伤、箭伤定然多了去,留下的疤痕定然也多,妾身晓得的。可那些伤疤都是都是拚命保家卫国的痕迹,又哪能说不好看?”
萧陌深深看她,下颚线条绷得略显凌厉,嘴角亦死死抿着。
好一会儿又好一会儿……像是他内心那一护城墙屋高筑好,自觉挡得住任何地地动山摇与风狂雨暴,他低低出声问:“你想什么时候动手?”
“当然是越快越好。”乔倚嫣眸光陡亮,知道他是愿意乖乖让她调理了,开心到藏不住笑颜。“就从今晚开始吧,如何?”
她是心悦他的,非常非常。
但他总被她太直率的感情惊着,表情总惊得一愣一愣。
所以尽管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她有情,可他无意,那他们俩凑在一块儿反正也干不了什么,还不如把重心放在他的身子骨上,那还实在些。
自觉想得通透,乔倚嫣大大松了口气,对着面无表情的萧陌脆声道——
“我这儿的医治器具随时都备得妥妥的,半件不缺呢,侯爷就大大方方地卸衣脱裤往榻上躺平吧,在妾身眼里,你是病家,咱俩仅是医病关系,我绝不会心猿意马乱来的,我真心保证。”举起三指对天发誓。
她发现眼前的男性峻庞又出现那种她无法看透的古怪表情。
算了,看不透就看不透,她能抓紧时候替他拔掉病灶才是重中之重。
然后萧陌在僵化片刻后,终于很乖很听话地动手自个儿脱了。
来吧来吧,快让她瞅瞅是怎么个“不太好看”法,她就期待看尽他啊,怎可能觉得他不好看?绝对不可能!
当萧陌决心在她面前卸衣脱裤,那便是去个精光,身上不留一丝半缕的遮掩。
他不仅光溜溜、赤条条立在她面前,还为她“展示”了自己最最难以入目的地方——他缓缓旋过身,任整片惨不忍睹的背部坦露在她面前。
他没有欺负她,绝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