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晚膳吃进她小肚子里的分量确实较以往多出不少,若餐餐被这么盯着喂食,她肯定会变成大胖呆。
她惯用右手,如今是左手被划伤,动作起来还算伶俐,且又不是要她穿针引线、绣花制鞋做什么细腻的活儿,不过吃饭罢了,她单靠一只手都可以办到,但她家侯爷似乎不这么认为。
萧陌闻言微皱眉心,他正喂食喂得颇觉乐趣,妻子食量却已碰顶。
没继续为难她,他就着喂过她的箸子和调羹大口解决余下的食物,秋风扫落叶般席卷席面,既然是乔倚嫣吩咐厨下做的,必然都是他爱吃的菜色,色香味倶全,满足了味蕾,填饱他的五脏庙。
之后夫妻俩简单漱洗,芳姑姑安排的婢子们进屋收拾干净,送来热水和热茶后又退下。
萧陌蓦然轻咬她的唇瓣,他喜欢这样喂她进食。
乔倚嫣没被制住的一手抡起小拳捶了他胸膛几下,力道软到不行,根本是半推半就任他吻个够,心里也笑到不行了。
缠绵好一会儿,她被吮得微肿的唇终于稍稍重获自由。
她娇哼了声,道:“原来侯爷拿自己当家法了呢,那妾身只好乖乖受着了。”
他额头又来顶着她的,鼻尖摩挲她脸肤嫩肌,举止有着满满的占有慾,说出的话更是如此——
“那位姓颜的呆傻公子哥,嫣儿也不可再任他抱来抱去,哼,年纪小小不学好,你是他随便能抱的吗?他再敢犯界,触我底线,本侯拿他的头当球踢!”
什么……什么?
乔倚嫣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弄明白,他话中的“呆傻公子哥”指的是哪位。
“天赐才不傻好不好?他书读得可好了,文章作得也好,我读过的,颇有自个儿的见地,他也不呆……呃,唔……”不禁咬唇迟滞了。
她头一甩,据理力争。“好吧,他是有点呆,但那也是书生意气的一种表现,是天真又热血的少年郎,很俊俏很可爱的……呃!”骤然收声,男人目光如炬,近距离被他紧紧盯住真不是好玩的啊!
那时回门在玉湖别业与天赐重逢,她家侯爷由着她跟天赐厮混,就没听他说过半句“不准”的话,还以为他根本不在意,她也就懒得解释,万万没料到他会在对她坦露情意后大爆发。
这、这算什么嘛?
她东看西瞧、前思后想的……好像嗯……咳咳,只有一种可能。
“侯爷该不会那时就吃起天赐的醋,捧醋狂飮到了今日……吧?”柳眉一挑。
然后,她就宛若得到解答般看到他刚硬峻脸涨得通红。
她晃着螓首,整个人都快醉了,笑得凤眸弯湾。
“原来侯爷是醋了,还醋了那么久,倘若憋坏,妾身哪里舍得?”语毕,献上红唇,努力又努力地想将胸房满溢的情感传递出去。
她虔诚地亲吻,泪湿眸眶,得到男人汹涌又热切的回应。
他们都极度需要的。
在经历这样漫长又险恶的一日——
遭近百名刺客袭击、为在意的人受伤、亲见挚爱血染半身、无端惶恐与无尽的惊惧,好似命中之烛就要被无情地掐灭那残存的最后一丝火苗……
但,一切都不打紧,他们都挺过来了,在彼此怀里复原。
明明是那样糟糕开始的一天,在一日将尽的此时此际,却是美妙得犹如美梦中的美梦、幻境中的幻境,如此不可思议。
而明日将如何?
俗事杂物常伴身,偷得闲时一时闲。
所有待定的、未解的、烦恼的事、且待明日再说吧……
第十四章 府外跪求诊(1)
荣威帝之前才因萧阳“以御赐之宝为凶器、砸伤定远侯夫人”,一事惩戒萧侯府,相隔没几天,定远侯府把事闹出格,十辆板车载满刺客尸体招摇过市,追根究底竟是遭萧侯爷所迫!
荣威帝当日在内殿重元阁接见了前来禀报事情前因后果的萧陌。
尽管一向偏心萧陌,身为帝王仍要考量到许多方方面面,他想看萧侯府下一步如何走,也等着萧侯爷进宫求见,想听听对方如何辩驳。
结果,门口被狂倒近百具尸身的萧侯府,竟然只是迅速处理掉那些刺客尸体,闭门上闩,连声屁也不敢放——
不敢上定远侯府理论。
不敢告上大理寺。
不敢进宫求见。
以为安静得跟只鹌鹑儿似的,风波自然会平息,却不知这般行径更突显其心虚。
萧侯爷若也如萧陌那般,当机立断在事发当日抢进宫里面圣,当场与萧陌各执一词也好,或表明仅是“相请”定远侯夫人过府拔毒诊治,又或者直接请罪,荣威帝可能还会体谅一二,毕竟何氏与萧咏贞中毒毁顔是真,萧侯府请不动乔倚嫣出手诊治亦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