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已不是第一次这么说,但季蓉渲仍是关心的问:「输了多少?」
「很多,比很多还多,我输了自己所没有的钱——」他停了半晌,死寂笼罩住全室。「还输了——输了——」
季蓉渲闭上双眼,尽量稳住自己的声音,「输了什么?」
「餐厅所有的股份。」季维仁喝了口酒,为自己找了借口,「我原本不该输的,我原本可以赢回过去所有输去的或更多,因为我几乎拿到最好的一副牌。」
她低声接道:「几乎——显然不是,对不对?」
季维仁看来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他激愤得快哭出来,「对方是职业赌徒,他在赌城还拥有一间很大的赌场,我居然忽略了这一点,可是,我没料到自己的运气会这么背。」
室内再度陷入死寂,许久许久之后,季蓉渲才寻回自己说话的能力。
「你怎么会和一个职业赌徒又开设赌场的人赌,你不是在自找死路吗?」
「对方出老千!」季维仁开始推卸责任,「我不相信我会输,我真的不相信!」
「事实却是如此,」她很讶异自己几近冷血的说:「你从不为自己犯下的错而认错,你只会一味地怪罪别人。现在你输光了一切,你满意了吧!」
「不!没有输光一切!」季维仁用一种极恐怖的眼光看向女儿,「我还有你,还有蓉芸。」
「难道你想把我和姊姊当成筹码拿来赌吗?」
「不!我不会这么没良心的。」他突然露出闪烁不定的眼神道:「贝德答应替我还债,他说我可以不用还钱。」
「他不是慈善机构,他难道没有开出条件?」她可是一点也不放心。
「蓉渲,贝德一直很喜欢你,只要——」
如同被电流击中,季蓉渲觉得从头寒到脚底。「你想卖女儿?」
季维仁看来自以为没做错什么,「什么卖?你以为我是什么?」
「老鸨不是吗?」她气愤地瞪视着父亲。
「你——你——」季维仁把酒杯甩在地上,像被激怒的老虎般咆哮着。
所谓虎毒不食子,何况是人呢,季蓉渲悲哀的想。
「乖女儿……」季维仁接触到她平静、冰冷的眼光,他立刻退缩了。「其实我也是为你好,贝德很有钱,你嫁给他,可以过好日子。」
「跟一个赌徒丈夫可以有好日子过?那为什么跟着赌徒父亲会没有好日子过?」她不想把话说得如此尖酸刻薄,但她再也控制不住。
「那我们该怎么办?」季维仁喃喃道:「难道非逼得我们去死不可吗?」
季蓉渲告诉自己千万不可心软,毕竟这关系到她一生的幸福。
「这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别指望我拯救你!」
回到房内后,季蓉渲靠着关上的门,全身颤抖得一如风中的树叶。
尽管她表现得多冷酷,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父亲走上绝路。
但是,她却如此害怕、无助。
她再也无法正常思考,只想大哭,只想呕吐。她任由自己像个孩子般扑在地板上捶胸顿足、大声尖叫。mpanel(1);
当上帝关上一扇窗,必定会再开启另一扇窗。
但有谁来告诉她,上帝有没有疏忽的时候?
贝德臃肿的脸庞和色迷迷的双眼出现在季蓉渲的脑海中,不——她绝望地将拳头塞入口中,喔!上帝,千万别忘了她的存在。
难道真如她父亲说的,没有其它的办法吗?不!一定有的,一定有的……
她像热锅上的蚂蚁般在房内急得团团转,忽然,她脑中出现一句话——
我很相心和你多相处些日子,你开个价吧!
季蓉渲双臂环抱在胸前,全身颤抖不已。老天,她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只是除此之外,她还能想出另外的好方法吗?
看来,她再度陷入前有豺狼,后有虎豹的局面。也许,面对那名男子好过面对贝德,况且,这也不表示她得将自己卖给魔鬼。
她茫然地注视着天花板,思索着各种可行之道后,她的心中重燃起希望。
她不会向命运低头的,现在她唯一的救星就是那名男子。也许她可用画画来换取他的援手,总之,他是她仅有的希望,她不能错过。
季蓉渲此刻才发觉自己胡涂到了极点,她竟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却满怀希望他会帮她。
为了怕自己好不容易燃起的信心再度消失殆尽,她来到昨天的那艘游艇找人。
游艇内并没有人,不过,经由管理游艇的工作人员口中,她终于获知对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