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车祸,那位先生受伤更严重一些,已经推进去手术了,这位小姐的额头也受伤了,
所以要处置一下。“齐思允还没开口,旁边的护士已经提前替她说了。
“先生?“顾严看着她,反问道。
“嗯,是我……一个朋友。”齐思允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只能照实说。
“你去忙吧,我来处理伤口。“顾严对刚才说话的护士说。
护士点了点头,便走开了。
顾严把齐思允带进了处置室,:“坐吧,你这个伤口要好好处理一下,可能会有点疼,忍着点。”
“嗯,没事。”齐思允低声应了一句。
顾严手法很轻,但是消毒的时候还是很疼,齐思允冷汗都冒出来了,肩膀也不自觉的抖动了一下,顾严停了下来,问她:“疼的话就抓着我衣服,别抓自己的手,都红了。”
齐思允这才发现,自己的左手已经快被她抓破了。
“马上就好了,再忍一下。”顾严给她消毒后,又轻轻的吹了吹,然后才给她贴上了胶布。
“处理好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的头还是要拍个CT看一下,看看是否有脑震荡。”顾严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
“好。”齐思允伸手摸了摸胶布。
“这几天注意忌口,伤口不要碰水。”顾严又叮嘱了一句。
齐思允点了点头,跟在他的后面去做CT。
做完CT后,程爵也从手术室里出来了,还好没伤到其他器官,小臂的伤有点严重,已经缝了针,额头上的伤也缝了几针,CT显示有轻微脑震荡,所以医生建议留院观察两天。
交警来过了,大概了解了情况,对方是酒驾,而且上了反道,肯定要承担全部责任,大概录完笔录就先离开了。
顾严脑子里却还是交警最后的那句,“你男朋友真是没话说,要不是他不顾自己安危转了方向盘,今天躺在里面的就是你了,小姑娘有福气。“
齐思允本想解释一下,可是交警着急离开,她也不好多说,顾严就站在身旁,她只觉得自己的脸涨的发热,头上的伤口更疼了。可是她现在却不能离开,程爵刚刚救了她,齐思允不可能把他一个人留在医院。
齐思允受了伤,也不好跑上跑下,顾严帮着交了医药费还取了药,最后也来到了病房。
程爵还醒着,看着顾严进来,有点疑惑,因为刚才医生刚来过,交代了一些事宜,这位虽然也穿着白大褂,但是手里拿着药,明显不是来查房的。
“这是顾严,我的……朋友。“齐思允赶紧起身介绍道。
”这是程爵,也是……我的朋友。“齐思允想了想只能这么说,还特意把最后两个字说的重了一些,明显有些心虚。
“程先生,您好,你的病例我刚才找急诊大夫看过了,小臂的伤有点严重,但是没伤到筋骨,注意休养,很快就会好,轻微脑震荡问题不大,可能会有点恶心的感觉都是正常的。再观察两天,如果没别的问题,就可以出院回家休养了。“顾严一副很专业的样子,说话的时候就只是看着程爵。
“谢谢顾医生,给您添麻烦了。“程爵看了齐思允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这位顾医生进到房间,她就明显的很不自在。
“能不能再麻烦顾医生一件事?“程爵看了齐思允一眼,对顾严说道;
顾严:“您说。“
“既然你们认识,那就麻烦顾医生帮我送思允回去吧,她受伤了,需要好好休息,谢谢。”程爵不知道为什么改了称呼,而且明知道齐思允和顾严是朋友,还要说帮他送回家之类的话,搞得好像他和齐思允的关系要比顾严更近一步似的。
“当然,不劳烦程先生费心了。”顾严表情严肃,语气毋庸置疑。
“你一个人真的没问题么,我其实没什么事。“程爵毕竟救了她,出于礼貌,齐思允感觉自己实在不应该就这样离开。
“我没事,你不放心的话明天再过来看我。“程爵对着她笑了笑,不小心扯到伤口,嘶了一声。
“你还是小心一点,不要乱动了。”齐思允走上前,帮他调整了一下胳膊。
顾严就只是站在一边,冷冷的看着这一切,他的胸腔里好像着了火,双眼也有点泛红,阴着脸说了一句:“走吧。“他看都没再看程爵一眼,轻轻的揽了揽她的肩膀,示意齐思允离开。
“在大厅等我一下,我上去换个衣服。“出了病房门,顾严对她说,语气却冷的仿佛能把齐思允冻住。
齐思允:“好。”
第五十八章
“现在去哪?”上了车,顾严便问道,他声音很低,也没有看齐思允,只是兀自启动了车子。
“回,回家。“齐思允接了一句。
“你的新家我不认识,你来导航!“顾严指了指车载导航仪。
齐思允调整好路线,没再说话。
这个时间路上车子已经不多,一路畅通无阻,没多时车子便开到了齐思允家楼下。
“你现在住这里?”顾严抬眼朝窗外看了一眼,“所以他刚才是要送你回家?”
“是,但是没想到路上出了事。谢谢你送我回来!”齐思允准备打开车门下车。
“齐思允,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么?你们在一起了?“顾严终于转过脸看向她。
“当然没有,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而已。“齐思允脱口而出,想要开车门的手又收了回来。
“普通朋友…….”顾严自言自语了一句,最后苦笑了一下。
“齐思允,你还真是有本事,普通朋友就愿意为了你挡伤,真可笑,我竟然傻到以为你会主动跟我解释几句,看来终究是我自作多情了。八年了,齐思允,你不觉得你欠我一句解释吗?“他的眼底涌上一顾怒意,眼尾也不自觉的发红起来,虽然生气但是整个人看起来很颓丧。。
有些话憋在心里太久了,顾严本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问出口,可是今晚看到她和程爵在一起,心里就是莫名堵的发慌,那个男人一副主人的样子,竟然还要安排他送她回家,曾经他才是那个有资格站在她身边的人,可是如今他却只能冷眼当个旁观者,还要让别人来提醒他。
齐思允倒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胸口堵着的一口气就要喷薄而出。
”我…….我不是………”齐思允不知道要怎么说,感觉就在嘴边的话,但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对不起……”此时,她也只能说出来这三个字。
顾严步步紧逼:“对不起?呵!齐思允,你是不是只会说对不起,行啊,我接受你的道歉,这样你是不是就能心安理得了?“
齐思允转过头不想再看他的眼神,深吸了一口气,泪水还是滴了下来,她伸手赶紧擦了一下,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狼狈。
“行,八年前的事,你不想说,我也就不问了,那我们说说最近发生的事。”顾严接着说。
“你的左耳……是听不见了吧?“齐思允没想到顾严这么问,肩膀猛的颤抖起来,转过身来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不用这么看着我,我是医生,起码的专业判断能力我还是有的。“其实早在去云南做活动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只不过没找到合适的机会问她而已。
”是……..很久了。“良久,她才说道。
顾严闭了闭眼,仿佛鼓起了天大的勇气:“有时间再来医院做个检查吧,很晚了,回去吧。”他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又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事,看着她哭,他是真的没办法继续冷脸对着她。
“好,你一个人回去开车小心。“说完齐思允便打开车门下了车。
没等她走远,车子便绝尘而去,没有任何留恋。
三天后程爵出院,出于礼貌,齐思允还是帮着去办了出院手续。
临走的时候,她对程爵再次表达了谢意同时也把自己的想法又说了一遍:“程爵,这次的事我真的特别感谢你,以后你有需要我帮忙的,我肯定不会推脱,可是很抱歉,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以后没什么事,我们还是尽量不要单独见面了吧。”她说话的时候一直没抬头。
“那个顾医生,就是你放不下的人吧。”程爵笑了笑,有点自嘲。
听到他说,齐思允这才抬起头,看着他的目光里有些许疑惑。
“不用这么看着我,那天在病房里我要是再看不出来那就太傻逼了,抱歉,那天我其实事故意那么说的,我本来是抱有一丝侥幸的,我以为经过这件事你至少会对我有些改观,还想乘胜追击来着,没想到反而给你和顾医生提供机会了,是不是挺讽刺的,可能一切都是注定的吧,我以为的新机会确是给别人做了嫁衣,思允,抱歉,我能这么叫你吧,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看的出来,你们心里都有对方,人生其实没多少时间可以浪费,如果真的放不下那就去追吧,你值得拥有最好的。“程爵的一席话说的很洒脱,也是真的释然了。
“谢谢你,程爵!”齐思允是真的从心里感激他。
“能不能……抱一下?”程爵看着她。
“还是……算了吧. “一个拥抱或许代表不了什么,可是她不想在顾严随时可能出现的地方作出这种不适合的举动。那天的事他已经误会了,就算未来他们不会有什么,她也不想再有新的误会。
“是我欠考虑了,那就……再见吧,祝你以后都能开心幸福。“说完程爵便转身离开了。
齐思允看着他的背影,在心里说了一句再见,程爵的确是个优秀的男人,只不过他们相遇的时间不对,他那么好,值得拥有一个全心全意爱着他的人。
“有时间来医院,我帮你把左耳再做个详细检查吧。“齐思允刚想离开的时候,接到了顾严的短信。
齐思允想起那天下车之前他说的,便回复他:“好“
顾严:“那就下周六,我去接你,检查我亲自做。“
齐思允:“嗯,我知道了。“
顾严:“检查完,跟我去个地方吧。”
齐思允:“好。”
*****
周六一早顾严就到了齐思允家的楼下,“我到了,收拾好就下来吧。”
到了医院,顾严安排亲自为她做了详细的检查。
“什么时候彻底听不见的?“顾严一边检查一边问她。
“就……我们分手后的第二天,早上起来就发现听不见了。“她说的断断续续。
“这样也听不到么?“顾严问她。
齐思允摇了摇头。
“好了,起来吧,具体的检查结果还要等一段时间。”顾严检查完说道。
齐思允:“好,谢谢。”
“这边合作的项目,大概下个月就结束了,到时候我就要回美国了。”离开医院的时候顾严说到。
“嗯,我知道了。”齐思允无意识的刮了刮自己的手心。
“我们……要去哪里。“齐思允转过头看着他。
“上车吧,到了就知道了。“顾严替她打开了车门,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你现在住的地方离美术馆挺远的,平时上下班还方便么?“顾严一边掉头一边问。
”还好,那边的房子相对便宜一点,离得近的都比较贵,租房子的话也不太稳定,所以就在周边供了一套。“
顾严驶上的这条路,有点熟悉,齐思允看了看窗外并没有想太多。
“你的左耳听不见,工作中会不会不方便?“他接着问道。
齐思允:“还好吧,一开始不太习惯,后来也没什么感觉了,反正摘掉助听器感觉都是一样的,有时候太吵闹了我反而不习惯。“
“有没有去看过心理医生,我怀疑你这种彻底失聪应该不是病理性的。”其实顾严刚才在检查的时候就基本上断定了,只是当时没好意思直接挑明。
“看过,我的主治医师给我推荐了一个心理医生,做过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但是没什么太有效的改善,所以后来我就没再去过了,对我来说听得见听不见也没那么重要。”她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顾严偶尔侧过头看着她,她就静静地望着窗外,侧颜安静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