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对着谢岭,“杂家还要赶回去侍候圣上,这就不多停留了。”
谢岭平复了心中的震惊,面上沉稳的派管家送客。
看着人离去,正厅里仅剩的三人一时无话。
“阿云……”
谢青平想说什么,却到嘴边什么话都没了。
谢岭一手握拳,撑着额头,好一会才看着卞惊云,道:“我快些请父亲回来,还来得及去和皇上说清楚。”
哪怕会得罪皇帝,可谢家也不是没有底蕴,传承百年的大族也不是皇帝想拔掉就能拔掉的。
卞惊云捏着那块黄色布料,眼眸低垂,“有幸成为驸马也是云的荣幸,大哥不用再派人去青山观了。”
停顿了一下,又道:“再说,长公主很好,云也挺喜欢的。我先回房里了。”
这下只剩下谢家两兄弟了,谢青平锤了一把桌面,一改温润尔雅的风格。
“本应该是我,长公主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阿云没有回来,或者他们没有去过茶楼,没有碰见长公主,而阿云也没能认识长公主……
谢岭上前抓住他想继续暴躁的人,严厉道:“子嵊,错不在你,莫要多想,为兄现在就让人去接父亲回来。还来得及。”
两人都没有把卞惊云说喜欢长公主的话当真,毕竟他心属江湖,怕是受不了这些束缚。
回房的卞惊云随意的坐在案台边,台上圣旨大喇喇的展开。
看着上面的字与印章,叹了口气。
就如她明艳的脸庞般,性格也更为强势。
只是,他怎么配的上她。
自己身后背负着什么都还没弄清楚,前阵子被明教的人攻击,谁知道自己会不会给她带来更大的危险。
最好便是保持现在的关系,赵荣贵为长公主,江湖里的人也不想招惹皇室这个麻烦。
这是自己的想法,可他无法控制赵荣的行动。
他也低估了皇帝对她的宠爱。
京都的世家不都看重门第吗?身为皇室应该更加注重,他卞惊云不过谢府的一个义子,又怎么可能成为驸马。
想到那日的赵荣,她怕是当时已经有抉择了。
“赵荣……”
卞惊云微微起唇吐出了这个名字。
眼里有着无奈。
只能快些把隐藏在暗处的危险解决了。
——
卞惊云看着坐在主位上的男人,一副风尘仆仆,都还没有来得及去整理。
谢父喝了两杯茶,看着人都齐了,舒了一口气,才说道:“到底怎么回事?惊云怎么被长公主选作驸马了?”
谢青平和卞惊云待的最久,自然由他来说近来的事。
当听到他们和长公主相处甚欢,谢岭都侧目看了他们一眼。
有些怀疑小弟说的公主和他知道的长公主是同一个吗?
谢父听完小儿子的话,也陷入了沉思。
不应该啊,长公主可不是喜欢主动靠近的人。
卞惊云听了一会,就知道他们在讨论去和皇帝请求废除圣旨了。
随即说道:“三年前,我在长华街救了长公主。义父不用进宫了,云还能接受。”
谢家父子三人纷纷看向他,最后还是谢岭问他:“你三年前就已经和长公主见过?”
谢父则是有些恍然,原来如此。
谢父细细的看着卞惊云,确认他说的都是真的,没有一丝不愿意,对着两个儿子道:“你们去做自己的事吧,我和惊云谈谈。”
两兄弟闻言,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谢父站起来,拍了拍衣角,因为急着回来沾上了些许灰。
第16章 ,忘忧 蛮来生作
从书房出来,卞惊云的脸色有些沉重。
谢父在他的后面出来,颇为沉重的按了一下他的肩膀,“谢家永远都是你的家。”
说完便离开了,就给他自己消化的时间。
——
穿着红色新郎装的卞惊云骑着一匹白马,白马矫健,马蹄声清脆,是一只纯种汗血宝马。
面若玉冠,眉目温润,却又比常人多几分刚毅英气。
当知道驸马不是谢青平而是这个人的时候,众人大惊。
就像是他们在互相争斗的时候,被别人捡漏了。
只是一个谢家义子,要官职没有官职,连点好听的名声都没有,这样的人怎么会入了长公主的眼呢?
就连朝臣都有反对的,认为堂堂长公主的驸马怎么能是一个身份如此差的人呢?虽然四舍五入算是个谢家人,但到底不是正统!
然而,无论他们如何蹦跶,都没能改变什么。
迎亲队伍是从荣成府开始的,要经过官道去宫里接回新娘。
隆重的迎亲队伍走过,路段留下一片喜庆的红色,外围还围着一群民众。
皇帝最喜爱的公主嫁人,自然是普天同庆的,又快要赶上太子娶亲的时候了。
而长公主却格外的得百姓的爱戴,曾几次帮助了一些百姓,虽然未成亲自出面,却被他们记在了心里。
带着真心的祝福,来看这场婚礼。
“新郎官到啦——”
媒人有些尖的声音极具穿透力。
正在皇后宫殿的赵荣看着镜中的自己,秾丽明艳,正红色的嫁衣庄重。
听到脚步声,便猜到新郎已经到了。
扶着侍女的手走了出去,皇帝与皇后已经在宫殿正厅上坐着了。
看到赵荣出来,皇帝大笑道:“慧文,来父皇这。”
看着漂亮的女儿,心中有些感慨。
毕竟是自己从小宠爱的,甚至超过了赵荣的皇弟,也就是太子。
太子这个位置不是那么容易当的,需要学习的太多,需要会的东西更多,面对太子,很多时候都是讨论天下大事,或者考校学问。
而长公主最肖似皇帝自己,自幼聪慧,自然多得几分爱。
“都长那么大了,朕的宝贝就要是别人家的了。”皇帝睿智的眼看着她说道。
已经显得有些老态的脸庞威严深重,那是身处高位遗留的痕迹。只是现在却带着几分慈爱。
皇后也握住了赵荣的手,保养得很好的手轻轻的拍拍她的手背,笑着回应皇帝的话:“那可不是,印象里还小小一团的玉人转眼就长大了,慧文嫁人后可不能任性了。”皇后嘱咐着她。
皇帝闻言,大气的说道:“朕的女儿任性些又如何,有朕在她背后撑腰!”
“王上你就迁着文慧,烨儿怕是都要的羡慕慧文了。”皇后调笑一般,提了一下太子。
说话间,宫人已经禀报了。
坐在主位上的皇帝与皇后,下首坐的是长公主。
看着一袭红衣,挺拔如竹的人,皇帝略微满意了些。
虽只是谢家义子,但却气度不凡。
为什么会让这么一个人做驸马,因为身为帝王的自己需要放弃很多东西,很多时候都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来。
而最像自己的长公主,自然想要她可以更加任性一些,就像自己没能做的是,她代替他做了。
也因为是女子,他允许她任性些。
而皇后则是怎么看都不满意了,这么一个空有一张不错的脸,没有背后势力的人,怎么能当上长公主的驸马。
这以后怎么替烨儿登上那个位置出一份力?
倘若是谢家嫡系,那才是正确的选择。
纵使心中有多少不满,她也不能表现出来。
赵荣看着站着的人,向来沉静的眸子多了些笑意。
皇帝看着相互对视的新人,轻咳了一声,板着脸威严的对卞惊云说道:“朕最宠爱的公主即将同你成婚,你定要好好对长公主,若是被朕知晓你有负长公主,你和谢家朕都不放过。”
卞惊云也知道这皇宫的规矩,谢岭同他讲过,不能直视皇帝。
听了皇帝的话,知道他是在敲打自己。
半跪下来,说道:“惊云定然不负殿下。”
长公主被侍女扶下来,一条红绸两端被新人牵住,两人对着主位坐着的人行了跪拜礼。
走出宫殿,花轿停在皇宫外,距离宫门还有一段距离。
卞惊云看了一下,靠近了赵荣,轻声道:“殿下,可要坐步撵?”
赵荣还没来得及回来,便感觉到一阵颠簸。
轻声惊呼,不复沉稳,白皙的双手环住了卞惊云的脖颈。
原来是卞惊云将人一把抱起。
感觉到怀里的人温热的体温,再到她惊呼,轻笑了一声。
“我带你过去。”
旁边准备好的步撵没有来得及发挥作用,穿着也很喜庆的宫人看着这对新人,也是有些惊讶。
带到人离开后,纷纷的讨论。
“殿下和驸马感情真好。”
“奴婢也觉得呢。”
她们眼中闪过艳羡,她们只是低等的宫婢,可能一声都不会有嫁人的时候了,怎么能不羡慕呢。
迎亲队伍看到走过来的人,有些出乎意料。
脑里闪过一个念头:驸马体力很好。
怀里抱着新娘走了一段路,依旧面不改色,这可和一些白斩鸡世家子弟多了。
将人轻轻的放下,站在花轿旁边的百叶立马扶过赵荣,一手撩起门帘,仔细的将人扶上花轿坐好。
“起轿!”
媒人大声喊道,华贵的花轿慢悠悠的动了起来,往来时的路走去。
荣成府……
婚礼的主场便在荣成府。
远远就能感觉到府邸的热闹,停在外面的马车很多,更有不少男男女女进去。
看到迎亲队伍回来了,纷纷让道。
完成了所有礼仪,将新娘送入新房,天色已经微昏。
灯火已经点亮,偌大的荣成府明亮如白昼。
皇帝与皇后来走了过场,已经离开。
剩下的人纷纷上前祝贺。
“谢大人真是福泽深厚啊,真是贺喜,这圣上又给谢二少赐婚的,又是义子当上驸马的,真是令人瞩目呢。”
一个将近而立的男人上前给谢岭敬了一杯酒,话里带刺。
谢岭举杯,喝了一口酒,沉静回应:“杨大人谬赞了,都是他们有缘分。”
上来敬酒的扬大人看到他油盐不进的样子,像是一拳打上了棉花,冷笑一声,阴阳怪气的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卞惊云看着纷纷上来敬酒的人,都能感觉到他们的恶意,带着一副祝贺的嘴脸,背后还不知道是什么嘴脸。
他们都是想当驸马的人,想到自己败给这么一个谢家养子,怎么心里都不舒服。
可看着这个人都喝了几坛酒了,还是面不改色的样子,而试图灌醉卞惊云的世家子弟,脸色已经涨红,神色迷离。
这根本就和他们想的不一样!
本想着让这人喝醉出丑,到头来喝成一滩烂泥的人却是他们自己人。
看到这情形,聪明的人也知道行不成了,纷纷放弃。
第17章 ,忘忧 蛮来生作
看着人逐渐离去,又送走了一个人,已经一片狼藉的坐席上还有一个人在默默的饮酒。
是当下的储君,长公主的亲弟弟。
看到卞惊云看过来,他站起来走进,嘴角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没想到皇姐竟然会选你做驸马,呵。”
卞惊云看着他微醺的样子,觉得他话里有话,不咸不淡的说道:“在下也觉得意外。”
太子盯着他,眼眸黑沉,似乎暗藏危机。
最后说了几句喜庆话,走得有些颠簸的,让侍人给扶着出去了。
百叶将所有人都送走后,回来看到新郎官,低头说道:“驸马该去新房了。”
卞惊云看她一眼,说道:“记得整理一下这里。”
说着,凭借记忆,往新房走去。
新房中,新娘端坐在床边,偌大的床铺着红色的绸被,房中红烛安静的燃烧着。
卞惊云进来后,门便被侍女关上了。
眼中看着那人,莫名的有些紧张。
谁能想到这次回京都,竟然就那么成婚了呢?
人生的第一次,多少有些紧张。
喝下肚的酒,酒劲似乎上来了一般,挑开了盖头,赵荣明艳的脸庞倒映在眼眸中。
她眼里带着明显的笑意,唇角上挑。
卞惊云感觉到耳朵有些烫,像是要着火一般,鼻子还有些往,眼睛强硬挪开,轻声问道:“饿了吗?要不要先吃点垫垫肚子?”
听说女子嫁人很早就起来梳妆打扮,还不能吃东西。
若是如此,她怕是饿了很久了,怕是对身子不好了。
赵荣听闻,主动拉住他的手,回道:“我早前已经进食,我们该喝交杯酒了。”
有些低的嗓子就在耳边,他甚至能闻到香气,喉结不经意的滚动了一下。
“好……”
大步走到桌子旁,倒了两杯酒,拿了起来,又回去,放一杯到她的手上。
两人交叉喝下酒,因为靠得近,对方的呼吸都能感觉到。
空气中浮动着某些因子,不断地在膨胀。
头上的首饰被卞惊云轻柔的摘了下来,一头青丝如瀑布般散开。
卞惊云感觉到身体有些热得不对劲,喉咙有些干。
赵荣看着似乎有些害羞的人,更加看到他红透了的耳尖,轻笑一声,伸手揽住他的脖颈。
卞惊云顺着她弯腰,感觉到她的呼吸打上来,唇边一阵温热。
整个人僵硬了一下。
最后放松下来,凭着本能环住了她。
红色的幔帐落了下来。
——
突然醒来,发现床边的人已经不在了,从床上坐起来,眼中泛着几分冷光。
闭了闭眼,再睁眼,眼底已是毫无情绪。
只是过了一个月,他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