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诚顿时大怒:“你!”
“宋部,您看的报告是不完整的,具体关于宋初的审讯记录不在上面。”
季亦安看了宋初一眼,她却在那一眼突然又静下来了。
“宋初经历过的很多事,您可能都不是很清楚,您要是想知道,我去拿过来。”
宋初不愿意用嘴多说,一来是嫌累嫌麻烦,二来也是实在觉得这事说不出口,自己的过去跟这么个变态挂钩在一起,有什么值得一提的。
季亦安拿下档案室的审讯记录,对于上回宋初交代的关于顾慈念的信息都在上面,宋诚翻看时连指尖都在抖。
难以置信、深感懊悔。
他以为的保护女儿的方式竟将她推入了无人救赎的深渊。
“初初……这么多年来,你怎么都没告诉我一声?”宋诚长长地叹了口气,只觉得太阳穴直跳,眼眶干燥的很。
宋初坐在一边,微凉的手搭在季亦安的小臂上,翘着腿看似悠闲。
“说了也没什么用,都是已经发生了的事了。”
“可你……总该,跟我提一句,爸爸一定会把你接回家,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去经历这些东西。”
男人声音里都带着颤,是宋初陌生的,于是她疑惑地抬眼看自己的这个父亲。
这个一直以来都身居高位经常能在电视上看到的父亲,永远是一身西装,头发打理的光亮,仿佛冰凉而百毒不侵,如今的脆弱是宋初从未见到过的,让宋初莫名想到一条孤独的老狗,这联想或许不恰当,却让宋初倏得心口一缩。
“爸。”宋初轻轻叫了他一声。
“你别自责,我没想过怪你,这些事找上我大概也只是因为我从小就跟正常小孩儿不一样吧。”
宋诚把脸埋进了掌心,宋初这才注意到,原来他的脸和他的手都已经沟壑丛生了,是什么时候开始老的呢?
在宋诚脱离女儿的成长的同时,宋初也脱离了父亲的年迈。
他再睁开眼时,宋初从他眼底看到了一点柔软的东西,这样的东西出现在一个强硬铁血一辈子的人身上,实在少见。
季亦安起身,也没说话,就安静走出了档案室。
有些事还是需要父女俩自己去沟通的,他们也的确沟通的太少了。
季亦安推门出去,萧岩庞局都在外面,萧岩已经从刚才的呆怔中出来了,于是进了更大的怔忪。
“季队,宋初是宋部的女儿啊……?”
季亦安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嗯。”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宋部要拆散你们这俩苦命鸳鸯了?”
季亦安掀了他一眼:“瞎说什么呢,报告写完了么。”
“你去把顾慈念的底给我查清楚了,什么细节都别漏过。”季亦安随口吩咐一句打法了烦人的萧岩。
庞局抬下巴示意屋内:“怎么样了?”
“聊呢。”
季亦安靠在墙根,摸出一支烟叼进嘴里,就这么站着。
庞局叹了口气:“宋部也是这么大年纪了,跟郑队从前还是最好的战友,这一朝一夕出了这种事,过来还发现自己的女儿还是这种状况。”
“是啊。”季亦安垂眸,磕尽烟灰。
没一会儿,档案室的门就被重新拉开。
宋诚率先走出来,宋初跟在他后头。
“宋部。”季亦安立马掐了烟,站直,中指贴紧裤缝。
“宋初已经跟我说了你们的怀疑,目前首要任务就是找到郑国立的死亡原因,可以从顾慈念的线索入手,注意保护自己的卧底身份,一切以安全为主,别再发生国立那样无法挽回的事。”
季亦安行了个军礼,五指贴合,手臂笔直刚硬,目视前方,坚定回答:“是!”
宋诚什么都没说,只拍了拍季亦安的肩膀,就跟庞局一块儿往外走了。
宋初这才上前一步,搂着季亦安的腰扑进了她怀里,方才的疏离和淡漠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小姑娘未修剪好的头发有些乱,季亦安顺了顺她的发,把人抱进怀里。
轻声问:“没事吗?”
“没事。”宋初回答。
“你爸怎么说的?”
“他让我回北京。”宋初仰头,下巴抵着他锁骨,亲了下他的耳垂,“去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