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注射了毒品的岑晗被萧岩带出来,她已经毒瘾发作,满脸潮红,双目涣散,却仍然强撑着意志让宋初绑住了自己的手,不想自己因为毒瘾做出一些控制不住的事情。
那时候她的坚定,一切都还历历在目。
宋初一辈子都不会忘。
就像这创伤也同样一辈子不会在岑晗的心头抹掉。
我们需要铭记有一些仇恨,来时刻警戒自己别成为那样的人,我们也需要记住缉毒警所作的那一切付出与牺牲,别让自己的行为成为那一颗颗打在他们心脏的致命的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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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经历过地狱的磨练,才有创造天堂的力量。
只有流过血的手指,才能弹出世间的绝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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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假期快要结束的时候,宋初回到了那一片自己曾以为再也不会回去的故地。
所有的黑暗与阴影,最初都源于此。
墓地里还是阒地无人,孤独又荒凉。
这几日放鞭炮的人太多了,连带着空气质量都非常不好,一早起来天空雾蒙蒙的,不知道是雾还是霾,云后却是一轮血红的太阳,在雾蒙蒙的空气中显得朦胧又神秘。
季亦安和宋初在荒僻的山路上走了好一会儿,烟雾迷蒙,可见度很低。
荒郊的山上杂草丛生,野草滋蔓,沿路一顺溜的泛着黄的小草,踏着落叶。
宋初明明已经十几年没回来过这里了,可还是对这里非常熟悉,像是永远烙印在她心里,她最终在两块并列的墓碑前停下了脚步。
季亦安站在她身后,透过烟雾蒙蒙,看到了墓碑上的两张陈旧的黑白照片,一个白胡子的老人,一个笑得明媚的小女孩儿。
是宋初的师傅,和琛琛。
“师傅,琛琛。”
宋初开口,声音很轻,像是从远处飘来的呢喃。
十二年的风风雨雨,从前彼此为依靠的儿孙两人都被葬在了这里,这么多年来没人给他们扫墓,显得破败和潦倒。
她蹲下来,戴着手套,慢吞吞地拔掉旁边的杂草,表情柔和又放松,已经是把过去放下了的样子。
季亦安有些心疼,跟宋初一块儿简单的把墓周围的杂草简单处理干净。
宋初跪在墓碑前,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仿佛看进了照片中两人的瞳孔里。
“顾慈念,已经死了。”
“其实我早应该来看看你们了,可我不敢,总觉得愧对你们,当初不是我的话,琛琛也不会……”
宋初抿了下嘴唇,嗓子有些痒。
季亦安始终站在她身后,安静着听她说话,闻言也只能拍了拍她的肩膀。
没法安慰,有些伤痕得她自己去愈合。
当年,顾慈念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在当地的小学教书,他模样长得好,一副眼镜,看上去就是温柔内敛的模样,在当时就很受孩子们的喜欢。
宋初倒没有那种喜欢或讨厌的情绪,她从小就没这方面的辩知能力。
她只是觉得顾慈念有趣。
顾慈念和她从前能接触到的那些人都不一样,他会玩刀,四五块刀片在指间灵活转动,说话也总是神神秘秘的。
他是天生的会将人心玩弄于鼓掌的。
新疆那回恶战,当地人拿着土|枪土|炮站在顾慈念的阵营,后来警方经过调查才知道,顾慈念在到处作恶制毒贩毒的同时,竟然还做了不少公益,当地的许多小学就是他建造的,他用自己的方式,把自己塑造成当地人心中的一个神像,于是才会在当时出现那样的情况。
宋初要庆幸自己从小对情感认知的缓慢,否则她不敢想象自己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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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喉咙动了动,手指摸着墓碑,继续说,“我折磨了自己十几年,现在终于觉得放下了,师傅,琛琛……”
“……我原谅自己了。”她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
“如果有下辈子,我再向你们赎罪。”她顿了顿,嗓子有些哑,“以后的日子,我想好好生活,为了自己,为了身边所有爱我的人,去生活。”
“向着光。”她笑,“日子还那么长呢,我会连带你们的那一份,活的热热闹闹的。”
向着光去生活,积极的,热烈的去过完自己今后的日子。
宋初来之前想,这次一定不能哭,她要认真的、坚强的跟师傅和琛琛做最后的道别,可最终还是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