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飞絮——归来听蝉
时间:2022-04-24 08:08:15

顾青城也知道我有一个小男朋友,自然把这件事联系了夏盛叶。
夏盛叶知道了二话没说就把我带到了他的研究所,那是中国投资的,他只是来打个假期工,所以不怎么在意。
只是他在填单子时在关系那一栏写了一个爱人。
研究所为了防止伤人,建立在了一处偏僻的草原,气候寒冷。
我时常站在草原眺望着尽头,无边无际的草原使我安静下来。
为了防止我陷入更深的压抑,夏盛叶不许我动画具,但他给我买了许多闲书叫我看,我没什么意见。
我在人间,却在避世。
 
 
13
 
 
二零二七年,七月中旬。
飞机起飞了,我和夏盛叶彼此依偎在对方怀中,他比我高出半个头,现在他多出的那部分正轻轻地放在我的头顶上。
飞机上到处充满着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大多数人都在睡觉,可是我们并没有睡。
因为这次飞机旅程将会是我们大学的最后一次旅程,没错,我们毕业啦!
青春虽然结束了,可是见证着青春的爱情却永不褪色,它依旧在我的青春里留下了颇为浓重的一笔。
去年我们在柳絮飘飞的时候带着对方见了彼此的父母,我的父母不必说就知道肯定是对他满意的,所以压力来到我这边,不过似乎也不需要什么压力。
他爸妈虽然是博士,却都很亲民。尤其是他的妈妈。
夏母和颜悦色地问我们谈了多少个月——原来我的小男朋友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未来的公公婆婆呀~
我心里这么想着,于是自然而然地笑了笑,说:“五年。” 夏母明显露出一副吃惊的样子。
她告诉我说,夏盛叶从来没有告诉过她他有一个女朋友,还是小了三岁的女朋友。
她和我聊了很多,甚至聊到了自己和自己先生的恋爱史,她说是她和夏先生写了一封表白信等等。
在这次见面的最后,她握着我的手,似乎很高兴自己的儿子有我这么好的女朋友。
夏盛叶送我出门,我刚一出门,柳絮就顺着我的发丝划过,我一个恍惚,恍惚看到了以前的我。
可是我一抬头,夏盛叶弯着眉,翘着唇,我心爱的人就在这里,就在我的面前,也就在我的心里。
二零二七年,八月盛夏。
在炎热的夏季中,我缩在凉快的空调房里不肯出门,于是悠闲地画着水墨画。
我正构思着该收尾的那几笔点睛之笔时,夏盛叶的专属电话铃声响起来了。
程枝程南正在一旁卿卿我我,他们的对话轻轻松松却又处处透露着热恋期的酸臭味,我承认,我酸了。
夏盛叶的电话正好给了我秀恩爱的机会,可是当我摁下免提键听到他依旧温柔的声音时我才突然懊恼起来——我这都和老夫老妻没什么两样的人了居然还和两个热恋期的小孩较劲。
“在干什么?”他照常先问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也许这些话真的没什么意义,可是要知道——生活需要无关紧要的小事和话语使它变得温柔而又和谐。
“画画。”我一边说一边用右手随意地勾勒出阴影。
“少胡思乱想。”他叮嘱道。
“知道啦叶哥哥。”我不甚在意地回答。
他无奈的笑声透过电话线的那边传到我这边,我也弯着眉目继续画最后一笔。
突然——他用放松和舒缓的语调对我说:“刚刚我去取了包裹。”
“嗯。”我应道。
“我原本打算再等等和你说这件事的,只是刚才不知道为什么,一分一秒我都不想等了。”
我的手僵在半空。
他的声音依旧在继续:“我想你大概猜出来了,没错,我要娶你。”
“程小姐,我以四季为聘,若这不够,那便加上我的生生世世,不知卿卿可愿?”
 
 
 
 
他的嗓音依旧回荡在我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想到这里,我羞的脸发红,把头埋进轻柔的被子里。
我如今竟然也算是订婚了。
他叫我明天去海边,就我一个。
我心里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他也真是,表白是这样也就算了,求婚居然也是在电话里。
这一夜,我昏昏沉沉的,既像是在睡梦中,又像是一直睁着眼,一直到了凌晨三点才踏踏实实地睡去。
大概下午五点钟我就被程枝给轰起来了,理由是今天要订婚。
其实也不算,家里人都默许了,抱也抱了亲也亲了,情侣间做的事都差不多做了,就只是缺一个婚礼而已。
我原本并不怎么穿裙子,但今天程枝却执意叫我穿裙子,是红色的、类似于民国的大家小姐的旗袍裙,但却更为现代化。
妈妈怕我冷,在我临出门前又叫我套了一件风衣。
我默默地咽下去那句“今天29度。”
果然,天下父母都一样,有一种冷叫妈妈觉得你冷。
这次不是逃课,所以没有走过去,是滴滴打车过去的。
临下车的时候司机还送了我一束玫瑰花,我原本不想收,但司机告诉我这是一位先生拖他送我的后我就收下了。
不用看就知道这肯定是夏盛叶送的啊!
我嫌热,将风衣解开扣子,风顺着我与风衣的间隙穿过,将风衣撩起。
我隔着不久就看到了夏盛叶,他依旧穿着白衬衫、黑宽松裤、运动鞋。
他看见我明显吃了一惊,似乎没想到我能穿成这样。
他用眼神示意程枝赶紧走别在这里吃狗粮,程枝颇为不屑的冷呵了一声,转头就走。
他看着我,低下头轻轻地亲了亲我的唇角,依旧那么温柔:“絮絮,你真好看。”
“叶哥哥,你也很帅。”
他低着头和我额头抵住额头,我没怎么用劲就被他一路带到了休息处,此刻将近黄昏,晚风吹拂过我们的脸颊,又一次见证着我与他的爱情。
他从桌子上取下了花。
是五颜六色的花、是满满一个四季的花、是他一个四季的爱、是他的满腔爱意、是他的生生世世都将爱我。
他从我一直抱着的玫瑰花中取出了一个小盒子,是一枚玫瑰花样式的戒指。
他单膝下跪,也不说话,轻轻地握住我的左手,将戒指慢慢地套进我的无名指上。
他仔细看了看,这才抬头望向我,眼里像是有星星。
“在没有遇到你以前,我是孤独的,我是徘徊不定的。”
“我很感谢你,是你、是程絮的出现让夏盛叶有了人生的目标。”
“你教会我什么是坚强,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是你,弥补了我的所有残缺不全。”
“是你,将我冰凉的心暖化。”
“是你,让我知道我可以这么在乎一个人。”
“也许可能我并不怎么浪漫,但是,我至少,倾尽了我的所有,去爱你。”
我这一生,都将至死不渝地爱着你。
我爱你,程絮。[1]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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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这两句是夏盛叶说的,不是程絮。
 
 
小剧场㈠
 
 
二零二六年,冬,大雪。
这是第一个我们没有回国的冬天。
我们于五月份去见了彼此的父母,暑假却也还是各回各家,都没有见过几面,实在想念彼此,便筹备着这个冬季不再回家,待临近过年再回去。
与父母说过理由和打算后,母亲除了叮嘱我几句,然后打了钱给我便没有说什么了。
我们在一处静谧的楼区租了房,听说那里在冬天下大雪的时候会有人出来举办冰会,我说给夏盛叶的时候他还笑我幼稚,结果真当冰会开始的时候他就光速打脸了。
不过也确实不怪他,无论是在北城还是南城的冬季也都会有冰会,可是那里的天气不似美国的天气冷,所以自然看不到像在哈尔滨或者是漠河县的大雪与冰会。
我们像两个幼稚鬼一样,手牵手散步在小区的街道上,我甚至还看到一个黄种人在卖糖葫芦,我弯着眉,指挥着夏盛叶为我去买,夏盛叶不敢不从,不过他敢在我吃了一半又去看另一个冬季小吃时抢过那一半。
我当然不和他计较,反正我也担心吃太多然后装不下更多的美食。
我们在冬季的长街里漫步,那一瞬间,我觉得这条路似乎像是走不完一般,就好似我们爱意绵绵不尽,即使彼此都不在人世了,也会传递给下一位后代。
浪漫的冰花盛开在冬季,大雪纷飞,我们牵着彼此的手,在冰雪白雾间相吻。
 
 
小剧场㈡
 
 
二零二四年,四月,清明节。
美国没有清明节,不过这是中国传统的节日,我们家没什么祖宗,但夏盛叶是得回去的,他得去扫墓,就他一个。
我竟然没想到他们家都是学霸居然还是祖上遗传的?
好吧,这果然得看祖宗的DNA遗传喽。
陪他回去?
当然不!
我依旧在美国待着,多么舒适,我这回得交作业——关于家乡,这倒少考。
诶?刚好可以画画清明节!
于是我就在夏盛叶坐飞机之时发了一大堆文字,其中好多美术专业名词,据后来夏盛叶亲口所说,他当时真的是被我吓了一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交代遗言呢。
彼时的我:“……”
 
 
番外「婚礼」
 
 
今天,我表哥要和他的女朋友结婚了——噢,或许现在该称呼她为嫂子了。
表哥在初中时曾和我讨论她未来的婚姻大事,在结婚上,他极其重视的说:“我要结婚就办西式婚礼,多简单,中式婚礼可麻烦了,还要花很多钱,我才不干这冤枉事。” 但是这一回,他却办的仿民国式的中式婚礼,我不理解,也不能理解。
直到我带着婚服和彩礼去嫂子家“提亲”的时候——事实上,那只是走个过场,他们在很早以前就已经准备好了所有。
我叫嫂子换上婚服,看看合不合身。
她换上衣服从卧室出来,在我们面前转了一圈作为展示后,我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表哥要办仿民国式婚礼了 ——因为,我这个嫂子穿旗袍时的样子太过于美好了。
看起来是那么的单纯,那么的天真烂漫,多么美好啊。
看起来表哥挺了解嫂子的,嫂子和我说尺寸刚刚好,语气很客气,还有一种天然的拘谨,我当然不会在意,毕竟第一次见面,我们来日方长。
仿民国式婚礼说简单就是简单,说难就是难,难上加难的是我要作为证人宣读证词,实际上,表哥一个理科男自然不知道什么才叫“证人”,但他和我说他觉得我这个见证他心路历程的家人最合适。
我:“……”合适你妈。
我有些轻微社恐,不过除了小腿会稍微颤抖以外是没有什么现象能够证明我社恐的,不管怎么说,就算发现了,那也打死都不能认。
这一天,新娘与新郎两家的一路,凡是允许且能够贴“喜”字的事物,都大张旗鼓地贴了上去,一路上的行人都看着这奇怪的队伍,我作为一个不合格的“全福太太”自然是颇为惹眼。
现在夏家大院里搭了好几个喜棚子,也就是凉棚,高大的席棚上安上大型卷窗,根据需要,随时可以用编拉卷,以便通风的东西,是新郎的“门面”,这是不能少的,喜棚子四周均收有席子,装上玻璃制成的“垂头“,入口处都安装有带拉手的玻璃门,如房屋殿宇建筑似的,在喜棚的大门两旁,还贴上了用红纸金字写的“喜”字。
夏家正厅的东套间当作喜房,所有的玻璃窗都用红布帘遮挡起来,房中设“天地桌”,供上“百份”,桌上放着新娘人洞房时礼仪上的用品。
首先由我这个娶亲太太到喜房给天地爷上香,新郎按我的意思,上前再磕三个头。这时,就会专门的人高声大喊:“娶亲太太上香啦!”于是,鼓乐齐鸣,整个喜棚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然后我走到门外,进行“照轿”,“熏轿”礼仪,主旨在于驱逐妖邪。
这一切完毕后,我盘腿坐在轿内,不放轿帘,谓之“压轿”。新郎和其他娶亲人一同乘上轿车或四轮马车,前去女家迎亲。
……
我站在万人面前,看着面前的一对碧人,我突然见对我的事情有了极大的满足感——仿佛我真的是他们的见证人一般,我用我平缓的声音像台下的人宣布:
“喜今日嘉礼初成,良缘遂缔。
诗咏关雎,雅歌麟趾。
瑞叶五世其昌,祥开二南之化。
同心同德,宜室宜家。
相敬如宾,永谐鱼水之乐。
互助精诚,共盟鸳蝶之誓。
此证!”
台下立刻一阵起哄,嚷嚷着:“亲一个!亲一个!”
新成婚的男女子纷纷羞红了脸,我从铺满红布的台阶上下来,抬眼注视了他们一眼——他们满脸爱意与幸福,我相信这一定不可置信,但确实,这是他们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青年在最合适的时间段与合适的人成了亲,从此安家落户,举目是她,处处是她,无论后来者如何评论他们的爱,也都没有什么价值了——对于他们来说,这一切的发生已经是他们人生中的必然了,没有任何人的存在会改变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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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的“我”是夏盛叶母亲的妹妹的女儿。
 
 
番外「夏芮」
 
 
夏芮一直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运的人,因为她有一个很好的家庭,并且,当她高三就谈恋爱时,父母也没说什么——据说父母就是一个高一一个高三就谈恋爱了。
或许是因为母亲的缘故,夏芮的绘画天分也很高,父亲宠她,自然是单独给夏芮造了一间绘画室,不过上了锁,要等母亲病情稍微稳定才肯开。
母亲的病不定时会复发,发病率不高,但可能会因为过度烦恼而朝夏芮发脾气,甚至会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夏芮年幼时很惧怕这样的母亲,她甚至隐隐约约心里还有些恨意,直到她的姨妈同她谈了一次心,她至今还记得姨妈将她抱在怀里,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用世界上最温柔、最平缓的声音说:“芮芮呀,你的母亲很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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