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露之前——陈半桶
时间:2022-04-25 06:58:12

这次和黄金合作,总部也是希望开拓东亚市场,把人力、物力往东转移,暂且避避风头。所以哪怕对方只是个小帮派的二把手,这生意也得谈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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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酒店,当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林淼微醺的神情立刻恢复清明。她利落的脱掉高跟鞋,然后拉上整面落地窗的白色纱帘,又熄了灯,拿出手机对着室内每个角落仔细检查了一遍。
 
确定没有任何异常之后,她走到浴室,打开浴缸上的水龙头开始放水,无情的水流落在坚硬的陶瓷表面,噼里啪啦,掩盖了整个房间细微的响动。
 
做完这一切,她回到床头,对着左侧的石膏雕花墙面轻轻敲了三下,然后那块墙板突然开始转动,露出一块可容人通过的窄小通道。
 
林淼钻过去,对面是和原先房间一样的布局。此时,落地窗前的沙发上正坐着一位短发女人,她穿着黑色的正肩T恤,胸前是一条泛着光的钻石项链。
 
看到林淼,女人站起身,有些欣喜的看向她。
 
“林淼,好久不见。”
 
“华sir,好久不见。”
 
林淼是华研一年前派去sky的卧底,当时南城警察和国际刑警合作,联合各国派送卧底潜伏进入sky集团,那些卧底,有的半路被敌人发现送了命,有的顺利和外面警方合作捣毁了sky的分部。
 
如今sky日益式微,只剩下东部集团苟延残喘,如果这次能当场抓住sky东部集团的犯罪证据,那么把那些集团首领送上国际法庭就轻而易举了。
 
所以,这次和黄金的合作也是林淼暗地促成的。
 
“你那边顺利吗?”寒暄过后,华研直接问起了任务近况。
 
林淼把自己的卧底日记递过去,边说:“按照计划,这次已经和福兴接上头了,集团那边对这次合作也是乐意促成的,如约交易问题不大。”
 
“辛苦了。”华研郑重拍了拍林淼的肩膀,说:“这一年你在那边孤立无援,好在快要到收网的时候了。”
 
“我当初选择这条路,是有心理准备的。”林淼无所谓的耸耸肩,她走到茶几前,为自己倒了一杯水,抿了一口。
 
“不喝酒吗?”华研从酒柜里拿出一瓶威士忌,对林淼示意了一下。
 
“嗯....不喝了。”林淼摇摇头,说:“今晚喝够了。”
 
“对了,华sir。今晚来接风的不是黄金,是福兴的江荀,您熟吗?”林淼想到今晚那个男人,问。
 
“江荀?这个人我没听说过,我对福兴了解不多,那边很多事情都是康sir在跟,我下次帮你打听一下。”华研在脑中搜索了一番福兴的资料,回答道。
 
“黄金那边没来,sky那边有什么反应吗?”华研追问。
 
“应该没事,只要生意谈成,江荀或是黄金在他们那群人眼中都一样。”林淼灌了一口水,把杯子送到水池里。
 
“那我先走了,华sir。”林淼汇报完情况准备离开,“要是有人来找就麻烦了。”
 
准备穿过活动墙板的时候,林淼一顿,把脑袋从门洞里探出来,调皮的望向华研问:“华sir,这次活动结束,你说我升高级督察吗?”
 
华研轻笑一声,走过去拍拍林淼的肩,回答说:“高级督察估计没希望,你想到你父亲的职位还要个大案子。”
 
“好了,回去要小心。”
 
林淼低低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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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原来的房间,一切都如常,空气中安静的萦绕着浅浅柑橘香。她进了浴室,随手关上浴缸上的水龙头,水已经放满了浴缸,时间刚刚好。
 
林淼脱下抹胸裙,赤着身子踏进浴缸,然后整个人埋进温热的水里。水把一切都隔绝在外,外头音响随机播放的英文歌也变得模糊而又空灵。
 
一分钟过后,她从水下钻出来,头发湿漉漉的黏在脖颈处,眼睛带着水汽,两颊微红。林淼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浴缸边上,双目紧闭,全身卸了力,两只胳膊借着水的浮力上下漂动。
 
她又梦到了那个游乐场,那是第一次林父带着她出去玩,也是最后一次。因为他永远躺在了旋转木马的入口。
 
林淼的父亲林莫生是一名警察,早出晚归不顾家,在林淼的记忆里她很少有和父亲同桌吃饭的机会,周末哪怕一家人出游,还没踏出家门,局里一个电话就能把林莫生叫走。
 
十八岁之前,林淼是憎恨林莫生的,哪怕林莫生对她百依百顺,从不苛责和打骂她。
 
林淼的母亲是一位家庭主妇,不需要工作,整日守着林淼,在她对父亲提出埋怨的时候只会不在意的笑笑说,你爸爸有工作,不要打扰他。
 
工作,警局,人民,一切都是排在林淼前面的事情,高考之前她就暗自发誓,之后报专业选什么都不选警察专业,以后干什么职业都不做家庭主妇。
 
意外发生在七月一日。
 
那天是林父第一次卸下工作全心全意准备陪林淼逛游乐场;也是那天,游乐场发生动乱,林莫生参与枪战不慎中枪。
 
他倒在了旋转木马入口的铁栏杆上,林淼找到他的时候耳边讽刺的循环播放着木马圆舞曲,躺在她臂弯里的那个男人永远的闭上眼睛,再也不会接一个电话就放下所有——妻子、女儿,不知疲倦的奔赴他的岗位。
 
林莫生的死是个意外,那天CIB卧底在游乐场收网,参与作战的警察都穿了防弹衣,激战途中一名疑犯跑出埋伏圈,林莫生撞上了自然上去支援。
 
几个回合以后,疑犯被制服,林莫生胸口中枪。
 
林淼想,也许这样的结果林莫生并不会惋惜,他只会后悔一生碌碌无为,最后双鬓发白的退休,如今因公殉职,葬身浩园,也算实现了警察这个职业另一种崇高的追求。
 
再睁开眼,水已经有些凉意,头顶的浴室灯明晃晃的照下来,林淼无所遁形,歌已经放到下一首,她拭去满眼泪痕。
 
这一夜,有人异国他乡举杯邀明月,有人忆往昔泪洒满衣襟,还有人蜷着身子窝在迈巴赫里做个富贵且贫穷的流浪汉。
 
江荀是被人敲车窗的动静吵醒的,他睁开惺忪的眼睛,有些茫然的环顾四周,又低头看了看。
 
嗯,他穿戴整齐,除了衣服有些凌乱,其他还算正常,看来昨天醉酒之后梁飞鹰没有用美男计让他献身。
 
梁飞鹰终于打发走准备贴罚单的那个交警,手脚并用,正准备启动车子,透过后视镜就看到江荀撑着身子,神情松散。
 
“哥,你醒了?”
 
“嗯”江荀低低应了一声,他坐起来,靠在车后座的椅背上疲态尽显,慵懒的问道:“昨天怎么不回去,喜欢在车上过夜?”
 
“切~我是打算把您送回家的,这不是您昨天喝醉酒之后死活不肯从车上下来,非要在上头过夜?”梁飞鹰顶嘴:“我看,你是要在车还回去前多多享受吧!”
 
江荀头还有些疼,他好像记得有这回事,喝醉酒喜欢在车上待着的习惯还是那个时候养成的,只不过他很久没喝酒了,有些事都快忘了。
 
那个时候,他第一次去游乐场,也第一次真正的认识了他的父亲。
 
 
荀与苟
 
 
梁飞鹰一路上都在絮絮叨叨,江荀没精神搭理,随口应付着。按照计划,两人先回去洗个澡,然后回社团见黄金,汇报昨天的情况。
 
他们租的是美景家园的两室一厅,只有一个卫生间,各房间也不大,胜在价格便宜。本来这个地方只有江荀一个人住,后来梁飞鹰来了南城没地方落脚,就暂住于此,只不过暂住着、暂住着就变成常住用户了。
 
好在江荀没个对象,梁飞鹰也上道,打扫卫生,洗衣做饭有模有样,两人就这么凑活着挤在了一起。
 
回到住处,江荀二话不说拿着换洗的衣服进了卫生间,老式住宅没做干湿分离,梁飞鹰慢了一步,哪怕尿急此刻也只能夹腿弯腰靠在浴室门框上艰难的熬着。
 
他一只腿重复的在地上画圆弧,想要用这个机械动作转移注意力,里面的水流声哗啦哗啦不间断,梁飞鹰尿意见涨,只能开始没话找话。
 
“诶,荀哥,昨天你送手链那一出,挺突然啊,没想到你还挺有一手。”梁飞鹰想起昨天那两人交锋的场景,啧啧赞叹,“你别说你俩郎才女貌还挺配。”
 
江荀的声音从里面穿出来,在狭小浴室空间的放大下,声音闷闷的,但能听出言语中的调侃:“要不今天跟大金哥说礼物是你送的?”
 
“那多不好意思啊~”梁飞鹰偷笑,“不过你要把功劳记我身上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手链哪儿买的,有没有票据啥的,你说我拿过去,大金哥会报销吗~”
 
话音刚落,浴室门就打开了,水汽争先恐后的从里面漫出来,江荀穿着一件纯黑的T恤,脑袋上扣着一条白色的毛巾,他倚着门框,似笑非笑:“报销不可能,打一顿够呛。那手链是我昨天在大金哥那辆豪车上找到的,估计本来是送给他哪个小情人。”
 
“让让让,要决堤了!”梁飞鹰一见门打开,迫不及待的推开江荀,冲进卫生间,利落的开始放水,整个人舒坦下来以后,才不疾不徐的回复说:“得了吧,我就知道你那手链来路不明。你哪有存款买这啊~之后被发现了,我看你怎么收场。”
 
江荀倒无所谓,他用毛巾把头发擦的半干,然后随手丢到一边,整个人慵懒的陷在沙发里,对着厕所的方向喊到:“等发现了再说呗,也许那个时候黄金已经没空注意一条手链了。”
 
“你说什么?”梁飞鹰解决完生理问题,跑去厨房咕嘟咕嘟灌下去一瓶水,后面江荀说的话他没太听清。
 
“没什么,走吧!大金哥喊了。”江荀把手机扔到茶几上,上面赫然是一分钟前的短信。
 
【十点,昌隆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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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隆茶楼也是黄金手下的第一大产业,赚钱能力和“夜色”不分上下。江荀和梁飞鹰到的时候,黄金一个人坐在摆满蒸笼茶点的桌子后面,独他坐着,后头一溜站着的都是不苟言笑的小弟。
 
“来啦,二位,快坐快坐。”黄金一反常态,对待江荀和梁飞鹰热情的反常。
 
江荀拉开黄金身边的椅子坐下,梁飞鹰坐在江荀旁边。
 
“Golden哥客气。”江荀举起面前的茶杯对着黄金的方向敬了敬,慢慢说道:“本来昨晚就该汇报情况的,实在喝多了,我以茶代酒先道个歉。”
 
“害~你俩昨天干的不错,sky那边对我们的招待很满意呢!”黄金顶着满脸褶子,笑眯眯的看着二人。
 
江荀当然知道黄金不会等着他们汇报才知道昨晚情况,夜色就是他的场子,估计从他们昨晚踏进去就随时被监控着了。
 
“哎呀,我怎么早就没有发现我身边有这么一位大将呢,你们也是,怎么没给我举荐举荐。”黄金转头望向身后那群小弟。
 
“嗯嗯,嗯嗯。”后头的人一个个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附和。
 
“Golden哥谬赞。”江荀倒没有太多惊喜,脸上扯着有点敷衍的假笑。
 
假笑是梁飞鹰自己觉着的,甚至他觉得整个局都像是鸿门宴,一个两个都不正常。
 
黄金亲自给江荀沏了一杯茶,推过去,说:“你这名字不错,三国有个军师你知道吗?叫苟或,虽然名气不比诸葛孔明,但也是王佐之才。”
 
说着黄金转头望向他身后的那群人,敲了敲的木椅的扶手,郑重说:“以后,这就是你们的苟哥,还不叫人!”
 
“苟哥!”
 
”苟哥!”
 
那群小弟本事不大,中气挺足,一声“苟哥”叫的梁飞鹰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江苟啊!以后你好好干,以后我这个位置就交给你了。”
 
“Golden哥抬爱。”江荀接了茶一饮而尽,对于被叫错名字也没有生气。
 
黄金又开始介绍桌上的食物,整个亲切近人活像过年走访的亲戚长辈,“你们吃啊,这个核桃包甜而不腻,我上个礼拜才让厨师改良过的,还有这个,我给这起名叫小荷才露尖尖角......”
 
黄金越说,梁飞鹰心里越没底,事出反常必有妖。
 
一刻钟后,茶喝一壶,点心吃了七七八八,黄金一抬手,后面的弟兄鱼贯而出,包厢里只剩下三人。
 
“苟弟,昨天你跟飞蝇干的不错,下次交接就还是你俩去了。”黄金说的轻巧,仿佛就是一睁眼一闭眼的事儿。
 
梁飞鹰想说话,黄金又接着说:“苟弟啊,你也知道我在福兴举步维艰,就那个大马一直跟我作对,我也难啊,如今得了你们二位人才,可得好好帮帮我呀。”
 
“Golden哥言重,我跟飞鹰一定会竭尽全力的。”江荀表了衷心,表面话说的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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