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自然是没去的,他走到四下无人,只有远处一抹光亮的偏僻之处,重新燃了一支香烟,迎着凄凉萧瑟的秋风,抱起来手臂,靠着电线杆子上慢悠悠的抽起来。
刚清净不足一分钟,就听到身后略微有些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秦邵来不及回头肩膀就被拍了一下,本来以为是罗军,听到说话声才反应过来,是大学的同窗旧友,也是现在的合租舍友陈素海。
上来就开导秦邵:“罗军喝大了,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你别介意,他人就这样,下次咱们几个聚,不叫他。”
秦邵转过来头,往酒桌的方向瞟了一眼,低了头自嘲一笑,“话糙理不糙,虽然难听,不过都是实话,人啊,得向现实向权贵低头,不为五斗米而折腰的,那都是傻子。”
陈素海愣了一下,没想到这种话能从秦邵口中脱口而出,且不说真假,哪怕是开开玩笑,也够陈素海惊讶一阵子,他突然不知道怎么安慰,沉默两秒才道:“阿邵啊,能这么想不是坏事。”
是啊,不是坏事。
秦邵自嘲的心想,我就是觉悟的太晚。
空气中静默了几秒,静默的有些刚才,陈素海突然想起来什么,关心他一句:“工作找的怎么样了?”
秦邵回忆一下这几天的状况,耷拉下来眼皮子,用一句话概括:“找工作比找对象都难。”
陈素海也理解,得罪了人嘛,有钱人表面上仁义道德,其实大多小心眼,不得拿着鸡毛当令箭,为难为难普通人。
他也只能继续安慰,“回头我帮你想想办法。”
秦邵侧头看他,“得了,免得被拖累。”
说完之后没有心情再提那些不顺心的事,抬脚就走,这次是真的往卫生间的方向去。
这样偏僻老旧的巷子,把厕所形容成“卫生间”那都是抬举。
秦邵解决完从里面出来,惊讶发现厕所空有洗手池子,水龙头也是摆设,拧了几下竟然没水,他保持着摊开手的姿势沉默了几秒,忽然摇头笑了。
秦邵心态还行,再不顺,也顶多是苦中作乐。
都说触底反弹,否极泰来,秦邵就在想,老天到底给他安排了多大的任务,所以这两年如此心狠手辣的磨砺他?公 举号:秘 桃 基 地
难不成,以后的国家领导人里,还能出个姓秦的?
他低头看向两兜空空,一身落魄的自己,三十而立,他人是三十了,却什么还没立住呢。
这想法也太不切实际。
随手整理了整理自己,从本意是方便他人,却因为清洁工不到位有些不方便的公厕出来,前脚刚走到巷子口,后脚就收到程思意公司里人事部的上班通知。
“秦先生?我是程氏的HR小贾……”
秦邵怔了怔,“你好。”
“周一方便吗?方便的话,周一早晨八点过来上班?”
秦邵消化了两秒,不卑不亢的问:“有没有着装要求?”
对方笑着说并没有,倒是提点了他两句,明面上说程思意铁面无私,严于律人严于律己,做事追求效率,暗里却在暗示秦邵,这个女老板并不好伺候,让他打起来十二分精神,这个月已经炒了三个助理的鱿鱼,搞不好他秦邵就是第四个。
秦邵听罢却想,工作机会稍纵即逝,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儿,哪怕是刀山火海,荆棘之路,他也要硬闯。
秦邵总算得了一丝希望,这夜心情大好,回去以后与陈素海罗军等人好好走了两杯,秦邵酒量不算差,失意这两年练出来的。
不过今晚却失了分寸,酩酊大醉,被陈素海架回去的,被放到床头,灯打开,光芒刺眼,秦邵手腕搭在眼窝处,借着酒意,对陈瑞海感慨,“老陈,你说的不错,理想是理想,现实是现实啊……理想是需要现实支撑的,空谈理想,会被现实撞得稀碎,怀才更不像怀孕,时间久了,就有人赏识……”
陈素海叹口气,帮秦邵脱了鞋子,默默放到一边,拉了把椅子坐到秦邵跟前。
“得了,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别那么矫情,一大老爷们家。”
秦邵爽朗一笑,也不知真醉了还是在装醉,撑了身子坐起来,看一眼窗外暗淡的夜色,恍惚中看到在夜色中摇曳身姿的挺傲白杨,末了侧过来头,对陈素海低笑,“再矫情这最后一回……”
说罢身子便往一边倾斜,慢悠悠滑了下去,下一秒酣睡。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眨眼就到了周一。
这天如往常一般,程思意早晨八点前准时到公司,经过一路阴奉阳违,恭敬问好的写字楼大厅,又经过每天早晨窃窃私语,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私语切切,有些不思进取的工作室格子间。
她自然是精神饱满的开始一天的工作,不过办公室却死气沉沉毫无新意,电梯里遇到吴科,两个人聊起来新项目策划方案的内容,正当程思意走到办公室,准备推门而入的时候,眼角余光却扫到什么。
她情不自禁驻足,倒退一步,墨镜往下拉了拉,侧过去身去打量办公室门口新来的男助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像失忆了一样问身后的吴科,“他是谁?”
吴科看过去,忙走进一步,贴近程思意提醒,“程总自己选的新助理啊。”
程思意拧起来细眉,仔细思索了一番,毕竟几天过去了,她公务繁忙日理万机,哪有这个闲心思对一个新来的助理保存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