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皓看到应队进来，大声欢呼一声，接过应铮手里的吃的。有人去洗漱，有人还在干活。
“钱皓，你把这些给网络那边送过去。”应铮挑出一袋子，那边跟着他们熬了一晚上，送点吃的合情合理。
“好嘞……”钱皓接过，大步就往网络去。
今天的天气还不错，现在是早上七点半，微微的凉风带着些许的寒意。但是太阳照射进办公室，没什么温度但刺目。
顾盼昨天是回宿舍的，一进门的时候桌子上放着一份早饭，大家都已经重新进入了工作状态。
早上九点的时候，阳光愈加炽热，清晨的寒意消失，办公室里暖融融的。
但是大家的心情并不轻快，而是略带紧张着，等着大数据模型的结果。
“还没出来吗？”赵瑾在位置上坐不住，来回走动，又忍不住去催钱皓：“要不你再去问问？”
“催了好几回了，那边也着急，再等等。”钱皓去了好几回，也不好意思再去，况且离上回去问不过二十分钟。
“深呼吸，深呼吸。”赵瑾也是着急问问，心里什么都明白，嘴上说着深呼吸，强行坐下。
看了眼周围的人，都在干着自己的活，大家不能把希望全部寄寓于大数据模型。所以自己的事还是得干，也许线索就在不经意间会出现。
赵瑾低头干自己的活，顾盼恰好抬头，她脸上没有表情，实际上心里还是有一些紧张。
这件事在今天极有可能会出现一个结果。如果顾福的案子能翻案，那么压在自己身上的枷锁就可以卸除，那些因为父亲杀人自杀而对自己造成的伤害能够小很多。
只是这么一抬头，正好看到一个人款款走进来，她站在门口，非常有礼貌的敲敲门，是林琳。
林琳独立女性的形象在众人心中根深蒂固，只是现在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她，带着些许的憔悴，她化了妆，但是眼中的疲惫和眼睛下方化妆品都没有遮住的青黑，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她的脆弱。
“我找应队长。”赵瑾把人迎了进来，即便是憔悴的林琳，还是带着摄人的气场，她踩着一双高跟鞋，一身职业套装，说话的时候声音很低。
“这边……”赵瑾把人带进了应铮的办公室，应铮也在忙活自己的事情，看到林琳的时候站起身请她坐下，并不意外林琳的到来。
应铮招招手，赵瑾出去，但是办公室的门并没有关住。
林琳看了一眼，并没有去关门，而是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要见姜娴。”
应铮摇摇头，昨天他们成功登录网站，S已经察觉，网站肯定是发生了变化，林琳今天才会一大清早就过来，想要见人。
她应该是例行登录网站的时候，发现界面有变，进而猜测到警方发现了什么。姜娴昨天下午来到警局，那么猜出这件事跟姜娴有关肯定不难。
“姜娴暂时还不能走，她在警局的时候不能见任何人。”应铮淡淡说道。
“你们想知道的，我告诉你们，但是我要见到她。”林琳抓紧自己手中的包，指尖泛白。
“我们想知道什么？”应铮坐得很端正，这个一大清早就上门的人，不是关心则乱要露出破绽，就是另一个布好的陷阱。
“我之前告诉你们我和姜娴不熟，这件事我撒谎了。”林琳很直接，她大概是真的着急，一句废话也不想说：“我和姜娴其实关系很好，但是因为在国外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我们不愿意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偶然的机会，我们知道了这个论坛。所以我们后来的联系都在这个论坛里。”
林琳说得很快，但是吐字清晰：“你们想知道这个论坛的消息，我可以都告诉你们，但是我要见到姜娴。”
“你们杀了晁玮吗？”应铮并没有接林琳的话，而是问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
“没有。晁玮的事情和我们没关系。”林琳的手依旧紧紧抓着包，她看着应铮的眼睛，希望他能够相信她。
“跟你们没有关系，你担心什么？如果只是登录一个论坛，姜娴会没事的，你不用紧张。”应铮似笑非笑，视线落在了林琳的手上。
林琳察觉到了这束目光，低头看了眼自己紧紧抓着包的手，一下子松开了。
“可是你们是这么认为的，不然姜娴不会来第二次。晁玮死在华阳一中，姜娴和晁玮关系不好，我们两个因为某些事情隐藏了关系，你们会怀疑姜娴，很正常。所以不是我担心，是你们确实这么想的。”
林琳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说出的话也是有理有据：“我很担心，所以来看看姜娴。她的精神状态不稳定，我怕她出事。”
“你知道姜娴和晁玮的关系？”应铮依然在审视。
林琳来之前就预想过这样的结局。所以这个时候并没有很急躁，反而都认真回答应铮的问题：“知道。”
“你和晁玮是恋人关系，你和姜娴是好朋友。你和晁玮谈恋爱，姜娴没有说什么吗？”
应铮无法理解，或者说不相信林琳说的话，因为这件事情根本不能说通。
如果姜娴和林琳是好朋友，她怎么可能会和晁玮谈恋爱，那可是让姜娴精神状态不正常的罪魁祸首。
“没有，我们关系很好，她不干涉我这方面的关系，而且姜娴说自己都忘了，人也是会变的，所以我们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有争执。”林琳回答的很认真，有一种让人差点相信她的错觉。
“那你不必担心，如果姜娴没有犯法，那么她不会有事，我们只是例行询问。”
应铮简单回答了一下，依旧不松口，顿了一下似乎是不经意说道：“精神方面我们会找专家，你也不用担心。”
应铮已经摆出了送客的姿态，但是林琳没有动，她忽视着一切，再次说出自己进门时就说过的那句话：“让我见到姜娴，我告诉你们论坛的事情。”
同时，专家两个字在林琳的脑海里盘旋，也在一点一点的敲打林琳的神经。
“我们已经破解了论坛，你说不说没有什么影响。”应铮漠然而冷静。
因为他太过镇定，而且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表现出来，这句话让林琳的脸色一下子灰败下来，她的底牌便是这件事，可是她的底牌此刻毫无价值。
“我想见到姜娴。”林琳再度重复了一遍，她陷入了思考之中，这次的思考花费了她很多的心力和时间。
应铮静静地等着，没有催她。
“你们还查到了什么？”林琳片刻之后抬起头来，她的手又重新抓着自己的包，仿佛在找一种信念的支撑：“姜娴昨天下午就来了警局，但是现在还没有出来，也不让人去看。你们查到了什么？因为什么关着她？”
“她是一个病人，她的精神状态真的不稳定。”林琳继续说着：“如果是论坛的事情，我们撒谎了，但是跟晁玮案没有关系。还有什么？你说，我给你解释。你们在怀疑什么？”
应铮正想开口，但是林琳又看着他快速说道：“你们没有破解论坛。”
应铮准备好的话停下了，他们确实没有破解论坛。既然林琳猜到了，就要换一种说辞。
“何以见得？”
“我说过，我可以告诉你们论坛的一切。”林琳脑子在快速转动着，她也是刚刚一瞬间想明白了这些事情。
为什么应铮要在这里听她说话，一定是想得到什么消息。而她现在能够提供的消息就只有论坛。
虽然应铮说了论坛已经破解了，但是林琳想着自己来之前登录的界面，又想想应铮的反应就知道他骗人。
论坛虽然被应铮他们登录，但是S并没有全面关闭，而是开启了保护系统，同时界面上进行了一些预警，特殊账号登录的人都能够看到。
而在论坛登录之初，S就说过，论坛有自毁装置，现在论坛只是开启了预警，那么表示警方还没有到这么深入。
而且预警是刚刚出现的，再优秀的计算机人才也不能在这么快的时间里破解这个存在了多年的论坛。
第二就是，应铮还在问她晁玮的事情，就说明警方没有放弃对姜娴的追查，姜娴昨天进来一定跟晁玮有关，如果是简单的论坛事件，不可能关这么久。
如果牵扯到了晁玮案，林琳有把握他们查不到什么，那么姜娴不能出现，就一定是晁玮案和论坛牵扯到了一起，所以姜娴不能走。
而如果晁玮案和论坛牵扯到了一起。如果她们全面破解了论坛，那么应铮就不会问林琳晁玮案了。
如果破解了论坛，姜娴不能走就是单纯的晁玮案，那么找到证据姜娴被抓，找不到证据姜娴被放。
“如果你们破解了论坛，那么姜娴应该被放出来。”林琳的意思是姜娴无罪。
应铮轻轻笑了一下，林琳果然聪明，这种聪明是和姜娴不相上下的。
“你说，说完我让你看姜娴。”应铮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给出自己的承诺。
只是在林琳还没有开口的时候，钱皓突然出现，他站在门口气喘吁吁，敲了敲开着的门。
“说……”应铮并没有忌讳人。
钱皓说道：“应队，结果出来了。”
第100章 、凤求凰（2）
在大家着急的时候，技术那边同样着急，紧赶慢赶终于出了结果，数据模型终于建立好，将所有数据导入之后，立马将运行的结果送到了刑侦二队。
“抱歉，林女士……”应铮面向林琳：“麻烦你到会客室坐一会儿。”
本来即将要成功的事情，现在前功尽弃，但是林琳毫无办法。
她能感觉他们现在说的这件事情十分重要，但是她并不知道那是什么。
她有点心慌，可是毫无办法，只能站起来紧紧抓着自己的包，径直往会客室去。
“走，去看看。”应铮一个眼神，钱皓跟在林琳的后面陪着人去会客室，而他匆忙去了外面。
大家都知道林琳来了，不过不知道林琳来是要干什么。所以这份结果现在就摆在会议室，大家已经简单看了一下，等着应铮过来。
“有多少人？”应铮进来开门见山，数据大模型是个模拟系统，根据交集和相关性排序，并不是给出一个人的结果，而是给出一份名单。
“五个……”宋寒立马回答，“给出了五个人名。先全部抓回来？”
“我先看一眼。”应铮看向最后一页，五个人名他都有印象，在前面的案子中或多或少都有出现过。但是乍一看去最引起他注意的是——黄树。
黄树，在胡小枝案件中出现过的，弘达会所现在挂名在黄树门下，是最大的股东。
但是当时查的时候，大家并没有怀疑过这个人，对于黄树的调查也十分少。
“黄树畏惧三爷，这是我们当时调查的直观感受。”这件事马骏最有发言权，当时这件事是他负责的，在弘达会所的股份问题上，所有人都有变动。
但是当时唯一没有变动的是三爷。所以大家对于弘达会所的落脚点，最后还是归到了三爷身上。
而三爷在胡小枝案件告破之后，因为胡小枝提供的证据也被逮捕。所以黄树这个人就彻底消失在了警方的视线当中。
“陈副队，你带着人去黄树那里。马骏、周熙临、魏阳、钱皓，一人带一队去别的地方，马上，把人先带回来的。”
应铮听完马骏的话立马做了决定，他们匆匆跑出去，会议室里瞬间只剩下了应铮、顾盼、宋寒和赵瑾。
“刚刚还查到一件事。”顾盼在他们走后突然说话，将一份信息递到了应铮的面前：“这是早上刚刚发现的。”
刚刚时间很紧，S已经有所发觉，一分一秒的时间都不愿意耽搁。
所以在结果没有变化的基础上，顾盼并没有第一时间说出来。此刻，她拿出的这份证据正是关于黄树的。
“早上的时候我一直在想还有什么突破口，还有什么是我们没有查过的。于是我又从胡小枝的案子开始捋。
胡小枝的卷宗已经看了好几遍了。所以我认为如果有突破的话，应该在某些我们忽略了的部分。什么是我们的盲点呢？”
顾盼缓缓道来：“于是我将视线落在了证据上。我们一遍遍看了卷宗，但是没有把现场证据一直过，我打开了胡小枝最后留下来的日记本，想寻找其中的漏洞。”
证据固然在卷宗中可查，但是写到卷宗中的证据都是最后有用的那部分，而顾盼是将自己脱离出来，以一个局外人的眼光重新来看，视角的不同，果然让她开始觉得不对劲。
“胡小枝是怎么找到这么多信息的？尤其是郭义的。太过于详细了。”顾盼的话一说完，应铮和宋寒立马懂了。
这个问题当时应铮已经提过，但那个时候是印证胡小枝背后有人的，而背后的人就是S。
这个时候换个角度，能够找出郭义的人，和S的关系肯定是匪浅的，这是警方这么多年都没有做到的事情。但是S为了布局，将这样的消息透露给了胡小枝。
“所以我重点查了黄树和胡小枝之间的联系。这份资料里表明胡小枝是黄树招进弘达会所的。虽然两个人的交流不多，但是我又翻看了一遍监控记录。”
顾盼打印的纸中有一张图片，下面注明了什么监控的什么时间：“案发日，黄树曾经出现在胡小枝家的附近。”
这份资料的最后，是黄树的很多照片。
“弘达会所挂名在黄树名下，但是黄树并不住在弘达会所，来弘达会所的次数有非常少，底下员工是很少看见他的。当天黄树出现的时候进行了一定伪装。”顾盼说完，转而又拿出一张彩印的照片放在了几人面前。
“一年级语文课本？”赵瑾看到这个画风突转的东西，一下子没有适应。
“对……”顾盼抽出一张图片，朗声念道：“日月明，田力男，小大尖，小土尘。二人从，三人众，双木林，三木森。一人不成众，独木不成林。”
“顾福省略的部分是双木林，三木森。”宋寒随即说道：“森林，是树。”
“我弟弟当年正在上一年级。”顾盼补充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