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平心静气的话吓得阿识脸都白了:“城哥我错了!饶命!
白尹城走过去,余光瞥了他一眼,冷冷道:“别以为我手底下就好混。”
他给那人的伤口换了药,给他注射了针剂,又喂他喝了点水,观察两小时没有异样后才离开屋子。
临走的时候,他淡漠地吩咐道:“别在房间里抽烟,隔半小时观察、喂水,按时按顺序换吊瓶,别动他骨折的那条腿,有问题联系我。”
“知道了,城哥。”
没等他说完,白尹城就迈着沉稳徐缓的步子走了出去。
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阿识才松了口气。
都说J集团三尊“大佛”中,“大哥”云褚手底下是最不好混的,此人动不动就下杀手,喜怒无常,阴狠诡谲,有时候连宋迟都压不住。
“阎王”赵伦虽脾气暴躁,爱用拳头说话,但性格豪爽,没有那么多弯弯绕,对待兄弟也很仗义,跟着他不用提心吊胆。
“太子”白尹城最“没脾气”,平时话都懒得说,也很少跟人动手,整天就跟钱打交道,从不参与内讧,即便是被架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然,别人请他帮忙也多是竹篮打水。
可阿识今天才知道,白尹城也不遑多让。
单行事作风来看,他的凌厉跟云褚有得一拼,虽长得文文弱弱,但动起手来丝毫不留情,而且总是端着万年寒冰的架子,不怒自威,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人发怵。
在回去的路上,他给姜亦可发了个消息:你回去了吗?
姜亦可:还没呢。
然后他就没回复了。
过了一会儿,姜亦可又说:现在要回去啦。
白尹城:我还有二十分钟到,你等我送你吧。
姜亦可:不用了,你出去一下午肯定挺累,我自己能回去。
然后,他又没回复了。
这个女孩子还挺懂事。这是他心里闪过的念头。
这一下午光是开车就开了将近两个小时,还给那人换药打针,着实挺累。
他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渐渐黑了。
戚见一如既往迎上来,摇着尾巴。
细心的他一眼就看出了家里的变化,似乎有人打扫过卫生,虽然他离开的时候家里也不乱,但现在明显整洁很多,连垃圾桶里都干干净净。
最让他意外的是,饭已经做好了摆在桌上。
他垂眸看了看戚见。
毛孩子还没有这个本事和觉悟,只能是姜亦可做的。
想到这里,他拿出手机给她发了消息:我只叫你打理茉莉花,你怎么连卫生都打扫了?
姜亦可:啊,我强迫症不行吗?
姜亦可:[囧][囧]白尹城:你还把饭都做好了。
姜亦可:你回来天都黑了,难道不饿吗?
白尹城:不是饿不饿的问题。
白尹城:我是觉得麻烦你。
姜亦可:嗐!不麻烦,我可喜欢做饭了,而且厨艺还OK ,你放心吧。
姜亦可:戚见我已经喂它吃过了。
姜亦可:你要的茉莉花苞在桌子上。
第25章 看医生
白尹城:你真是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姜亦可:[囧][囧]你不喜欢啊?
白尹城:不是,我是怕你累着。
他这五年来第一次对女孩子说这样的话,也是第一次跟女孩子聊这么多,换成别人,包括凌晴,都能被晾几天。
姜亦可:还好吧,只是打扫个卫生而已,况且你家里本来就挺干净。
白尹城:你这样,倒让我不好意思了。
姜亦可:哈哈,举手之劳而已。
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屏幕上,手指犹豫了片刻,敲下一行字:今天我有点事出去了,改天请你吃饭。
姜亦可:别[笑哭][笑哭]姜亦可:你已经请我吃了两万块了,再请我真还不起!
白尹城:言重了,朋友之间吃饭不是很正常吗?不用你还。
她在手机那头苦笑着,直到看见他发过来的这行字,“朋友”二字分外惹眼。
那么冷若冰山的一个人,这就把她当朋友了?
她有点云里雾里,想试探却又不敢问,那点小心思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白尹城:就这样吧,你也该休息了。
姜亦可:好,你吃完饭也早点休息。
他们的语气就像关系很亲的好友一样,起码某一瞬间她忘记了他眼里的冷淡,也不像刚认识那样拘谨。
他放下手机,凝视着桌上的饭菜,竟有片刻的恍惚。
以前他和奶奶相依为命的时候,每天下晚自习回家,无论多晚都能吃到热腾腾的饭菜,即便是一碗面条,他也甘之如饴,在饭桌上有说有笑。
后来上大学了,只有寒暑假回来才能吃到奶奶做的饭菜。
奶奶平时总是省吃俭用,把省下来的钱给他买爱吃的菜。
再后来奶奶走了,他孤身一人,再也没有人做好饭菜在家里等他。
跟凌晴“交往”三年,大多数时候都在外面吃。
只是偶尔会去赵伦家蹭一顿嫂子做的饭。
山珍海味也不及年少时夜里的一碗面。
人间的烟火,于他而言遥不可及。
如今他沉寂多年的心,居然因姜亦可的一顿饭而泛起了涟漪。
次日。
姜亦可牵着孙小言的手走到一家心理咨询室门口。
孙小言本来无精打采,看清那几个大字后突然甩开她的手,并且往后退了几步,质问道:“你带我来心理咨询室做什么?”
“小言,你别多想,我就是看你这段时间郁郁寡欢,怕你憋出问题,才带你来看心理医生的,”姜亦可满眼真诚,“我没别的意思,你也不要觉得看心理医生有什么,就当是倾诉,总比你憋在心里强。”
“我不用,亦可,谢谢你的好意,我真不用。”孙小言正闹心,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哪有心情看什么心理医生?
冷静地拒绝已经是最大的让步。
“小言——”她上来拉着她的手,劝道,“你听我一次,既然你没办法打起精神,看一下心理医生是最好的选择,相信我,这个医生是我一朋友,心理学博士,很靠谱的,你有任何想倾诉的都可以跟他说。”
“可是我……”
“小言,我又不会害你,你就尝试一下,这个医生很难约的,要不是我跟他关系好,根本约不上。”
最终孙小言架不住她的劝说,半推半就地进了咨询室。
这是她第一次看心理医生。
对于一个心理素质很好的乐天派来说,这地方就不该存在。
推开门,里面坐着一位二十多岁,身穿灰色休闲西装的男子,他俊眼修眉,神采奕奕,身材高挑,五官是英气、耐看那一类的,瞳仁是深邃的棕色,皮肤麦色偏白,脸上干净得连颗痣都没有,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帅,而且是越看越养眼的帅。
他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一盆绿植,一盒纸巾,以及一张立体名片,上面楷书写着他的名字:汪洋。
是孙小言一个人进去的,姜亦可在外面等她。
“医生你好。”她木然道。
“你好,坐吧。”汪洋的声音如他人一样温润如玉,一字一句,像微风又像春水,是个女孩子都难以抗拒这样的声音。
要不是她此刻陷于悲痛之中,恐怕也会为他倾倒吧。
“你叫孙小言对吗?”
“嗯。”她点头。
“看到我的名字了吗?”他指了指桌上的立体名片,柔声说,“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洋’比‘海’还要大,能够包容的事物也多得多,所以你有什么不高兴的事,烦心的事,悲伤的事都可以跟我说,相信我,才能解脱你自己。”
她本来一直低着头,听见他那么好听的声音,如沐春风,竟不知不觉抬起了头,对上他柔和的目光。
毫无疑问,他是个近乎完美的男人。
心理学博士,长得帅,声音好听,性格温柔,是什么神仙才能集这些优点于一身?
他叫汪洋。
两个小时过去后,孙小言的咨询结束了。
姜亦可逮着汪洋问了几句:“她没什么大事吧?能通过治疗缓解吗?不会抑郁吧?”
“目前来看,她是因为受打击而悲伤过度,有抑郁症的倾向,还好你送来的及时,不然可真成抑郁症了。”
她也不知是喜是忧,皱眉道:“拜托你好好开导开导她,别让她再这样下去了。”
“放心吧亦可,我以前的一个病人比她这严重多了,几个疗程下来好了一大半,她算比较轻的。”
姜亦可露出了鄙夷的神色,悻悻道:“我记得那人身患绝症,老婆跑了,在你这儿治到一半老婆又回来了,这才好转过来,也不全是因为你医术精湛吧?”
“不,不是他,是另一个,重度抑郁,封闭治疗了好久,因为好转得很慢,我一直跟他保持联系,到现在都两年多了。”
她惊讶:“啊?那你这技术不行呀。”
汪洋没急着辩驳,而是语重心长地说:“你不懂,有些重度抑郁患者根本走不出来,他们的遭遇也不是你能想象的,心理医生能给予口头上的开导,可是抑郁到极端的人根本听不见你说话,任何的治疗都是徒劳。”
“是这样啊……”
不知为何,姜亦可的心隐隐钝痛。
“那那位患者现在怎么样了?不会还是重度抑郁吧?”
“没有,两年重度抑郁早自杀千百次了,哪有命活到现在,他现在倒是过得不错,身家上亿,但是活得像个木偶,没有喜怒哀乐,依我看,他抑郁症一直没好,只不过有所改善罢了,这两年多,我也跟他从医患关系处成了朋友。”
任他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姜亦可却只注意到了那句:身家上亿。
“word 天,都身家上亿了还抑郁!那我这种普通人岂不是不活啦!”她惊呼道。
第26章 朋友“圈”
汪洋只是说:“你不懂。”
别的他不能说,因为作为心理医生,保护病人隐私是基本职业操守。
“行吧,那我先走了。”
“亦可,今天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去唱歌?”
面对这样一位暖男帅哥发出的邀请,姜亦可思考片刻:“今天不行,明天吧。我今天还有个文档没做完。”
“不会又是你的考研干货吧?
“对呀……”她无奈地说。
“你……真的打算考黎医大?其实我觉得你一个女孩子不用这么拼的,就算考上了,读完也二十好几了,就不怕到时候成剩女啊?”
她瞪着俩水灵的眼珠子,语气很不平:“女孩子怎么了?谁规定的只有男生才能上黎医大?”
汪洋笑了笑:“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说临床医学太苦了,一般人坚持不下来,女孩子负责貌美如花就好了,话说你什么时候交新男朋友?”
“哎!看缘分吧,自从跟姓陈的渣男分手,我就没有信心了,这年头遇到一个合适的人太难——我喜欢的又不一定看得上我。”
他打趣道:“有情况啊,你是不是看上谁了?”
姜亦可就像是被说中心事一样,缄口不语,眼神还不敢往他那边瞟,只是顾左右而言他:“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等等,”他揪着她的领子一把拽回来,笑道,“你绝对有情况,快说。”
“哎呀!有啥情况?八字一撇一捺都没有,人家啊,就是你口中的‘成功人士’,我又不是白富美,他才看不上呢。”
“别打退堂鼓行吗?喜欢就去追呀!不然你白长这么漂亮的脸蛋了。”
“汪洋,那是你追女孩子的心态,他这个人啊,生性-冷淡,看着就不好接近,我既不清楚他的喜好,也不知道他的家境,跟他做朋友也是点到为止,因为我总觉得只要说错一句话,他就会不高兴,关键是他不高兴也不会摆在脸上,我还得去琢磨。”
他听得眉头拧成苦瓜:“那么夸张?这是哪来的极品?”
“也不能说是极品吧,”她聊着聊着就忘记了要走的事,反而退到沙发上坐下,一股要和他促膝长谈的架势,“他这人是挺奇怪的,像水又像冰,让人看不透,也走不近,但我跟他还挺有缘,好几次都偶然遇见,汪洋,他长得可帅了,比你还帅!”
“额……”
他汪洋可是大学时的校草,居然被拿来跟人比较,还被压了一头?!
“你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三观跟着五官走?”
“还好吧,他又不坏,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在高铁上帮我放行李,第二次见面又帮我怼了渣男和绿茶表,你都不知道帅惨了。”
汪洋看着她像极了犯花痴的脸,正经而又温和道:“亦可,要真是喜欢的话就大胆追吧,大不了就被拒,他真有你说得那么好,恐怕身边不缺女人,下手晚了就没机会了。”
“他说了他没女朋友,就是不知道真的假的。”
“你还是了解清楚了再下手吧,别踩雷。这年头,有颜多金的男的没女朋友,要么不行,要么渣。”
姜亦可非常同意他的观点,一个劲儿点头:“我就是这么想的,堂堂嘉华酒店总经理,长着偶像剧男主的脸,居然单身?我翻他朋友圈也是一片空白,不知道是不是拿小号加的我。”
汪洋微微一怔:“你说什么?”
“我说他朋友圈是空白的,奇不奇怪?现在还有人不发朋友圈吗?”
“不不不……不是这句,你说他是谁?”
她看着他怪异的眼神,有点云里雾里,说道:“嘉华的总经理,惊讶吧?我也没想到能跟他成为朋友。”
“白尹城?”汪洋试探性地说出这个名字,尽量保持字正腔圆,好让她听清。
她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对呀,就是他。”
这下他可不淡定了,朝她竖了个大拇指:“牛。”
“怎么了?”
他一副“你摊上事了”的表情,让她瘆得慌。
“你信不,我说的那个病人处成朋友的,就是他。”
她下巴差点掉在地上,愣了一下:“你没唬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