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他。你行啊,居然能跟他交上朋友,还加了他的微信。”
汪洋这会儿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感。
可对于她来说,完了,信息量有点大……
这样一来,“朋友”真就成了一个“圈”。
回到家后,她无心看书,也无心玩手机,满脑子都是今天下午跟汪洋的对话。
她和衣躺在床上,拿起手机又翻了翻他的朋友圈,依旧是一片空白。
真是个奇怪的人,从头像到昵称到朋友圈无一不透着古怪。
不过,倒是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她正思量着要不要给他发个消息,结果听到客厅里传来东西掉落的声音,杂乱无章。
不用想都知道是西西干的。
她起身往客厅走,看见西西东蹿西蹿,把地毯弄乱,果盘打翻,还咬窗帘。
看着它反常的举动,她唤道:“西西,过来。”
西西朝她吠了几声,旋即又开始“搞破坏”。
毕竟养了这么久,又是正儿八经的宠物医生,她知道它现在很难受,才不得已上窜下跳,至于难受的原因就……
姜亦可想了一下现在是几月,顿时心里一凉,大呼:“不会吧!”
她赶紧上前,蹲下来安抚西西,温声细语哄道:“好孩子,乖。”
怪她这段时间忙这忙那,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
亏上次戚见的事还给她提了个醒……
几天后,嘉华酒店总经理办公室。
白尹城正在电脑桌前处理文件,这时有电话打进来,他晃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接通后对面是一道脆生生,略微颤抖的女孩声音:“城哥——”
“一一?“他立马就听出是她的声音,“你怎么有我的电话?”
“这个不重要,城哥我跟你讲,我爸刚才回来了。”
“然后呢?”
“他又带回来一个女的,跟之前一样五花大绑。”云一刻意压低声音,生怕风把声音扯破,又像是因为害怕。
他道:“一一,习惯就好。”
“我也不想的,这次这个女的一直在里面挣扎,还用头撞墙,在地上打滚,好吓人,我生怕她……城哥,你说她会不会冲出来打我呀?她是不是……疯了呀?”
白尹城听着听着皱起眉头,隔了一会儿才说道:“你爸呢?”
“他好像走了。”
“走了?”这一刻,他莫名有点义愤填膺,身为父亲,居然一次又一次让女儿看见这样的场景,真是没人性,他轻声叹气,“一一,你爸不会不管那个女人的,他肯定是暂时离开。”
第27章 铁石心肠
“我知道,他只是暂时把人安置在这里,晚上再带去见下家。可是我就是怕啊,城哥,你带我离开这吧,我真是一刻都不想待了!”
面对云一的恳求,他只是说:“我没有那个权力。”
“可是只有你能帮我了!他们说你是‘太子爷’,我爸也得给你三分薄面,你就带我走吧,大不了被抓回去了我一个人扛,绝不连累你!”
明明是煽情的戏码,白尹城愣是被她幼稚的想法整无语了,淡淡道:“别闹,要真像你说的那么简单,我早就接你过来了。”
云一赌气一般说道:“好,你要是不管我,我就喝光你给我爸的药酒!管他醉死还是du死,死了一了百了!”
“你疯了吧?”他嗓音低沉,“跟你说过多少次那个东西不是给你喝的,你知道那是什么做的吗?”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城哥,我真的不想待在这鬼地方了,一分钟都不想,你就发发慈悲吧!”
她一再哀求,可他却不为所动,淡然道:“不行,我还有事,挂了。”
“城哥……”
那边云一还挂着眼泪,这边他就毫不留情地挂了电话。
还顺带拉黑了她。
这就是白尹城,铁石心肠,冷漠无情。
别人的遭遇,别人的痛苦,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因为,他早已不是那个在苦难中挣扎着坚守初心的白尹城了,他的初心,在一次次的绝望中被碾得粉碎,什么都不剩了。
他不止一次对自己说:就是这样的,你本就是恶人。
他放空了思绪出神中,完全没注意到不敲门就进来的赵伦。
“你干嘛呢?”赵伦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还以为他睁着眼睛睡着了。
“你怎么来了?”他回过神来,淡淡道。
“这不是最近风声紧,不好办事,闲下来了吗?就来你这打发打发时间。”
赵伦散漫地往沙发上一躺,跟平常一样四仰八叉地躺着,嘴里还念念有词:“你这真皮沙发真舒服!”
白尹城云淡风轻道:“喜欢就送你了。”
“真的?!”
他没说话。
就是默许的意思。
因为他从不开玩笑。
“君子一言,快马加鞭。我明天就叫人来抬。”
白尹城已经懒得纠正他错误的用词,专心地做着文档。
赵伦漫不经心道:“最近云褚那疯子玩得挺大呀,你知道吗?”
“他什么时候玩得不大?”白尹城想到没想就回道。
“这次可不一样,浦陀那家说想要个标志的,那疯子居然绑了F市长的女儿,虽说只是个私生女,好歹也是挂了名,她爹倒是不敢张扬,私下里却挨个严查,害得我们的人整天提心吊胆,”他自顾自地说着,表情有几分严肃,也有几分玩味,就像是在谈论内容极度不适的毛-片儿,“还有跟梁老大的生意,他抢你的活干就算了,关键还谈崩了,前几天还在渡口跟那边的人干了一架,警察都惊动了,真tm丢人丢到姥姥家!现在梁老大那边不知道什么情况。”
他忽然想起了刚才云一的电话,她说云褚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应该就是赵伦口中那个“私生女”吧?
他一贯不显山不露水,淡漠地说:“不知道,他说要亲自谈,我就没再管这事。”
“不管是最好的,省得给他收拾烂摊子。话说,你那个手下叫什么王……王晁对吧?我前几天看见他跟云褚走得挺近,你得上点心。”
“墙头草罢了,溜须拍马,趋炎附势,正常。”
他的语气平淡得就像没那回事,放眼J集团,稍微有点脾气的人都该起杀心了。
赵伦愤愤不平:“既然知道TM就是个墙头草,就做掉算了,这样的人留着早晚是个祸害。”
“我知道,先让他蹦哒几天吧。”
“你要是嫌脏我帮你解决,一支烟的功夫。”
“不用,杀鸡焉用牛刀,先看看他想做什么吧。”
“你就是心软!”赵伦带着一丝讽刺意味说。
“呵,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这世上大概只有赵伦会说他心软吧,对于一个成天打打杀杀,你死我活的人来说,只要饶谁一命,都能视为“心软”。
可是他怎么知道,白尹城早就没有心了。
他专心做着文档,说话的时候也没有转移视线,赵伦忽然有些感慨地说:“有时候我真的觉得挺可惜的,你本来就是坐办公室的人,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现在应该都应该大学毕业了吧?”
难得见杀人不眨眼的“阎王”伤感一次,却是因为自己那段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他淡淡道:“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行,我知道你不爱听。”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快说吧。”
“啥?”赵伦有点猝不及防。
“有事就说,这么多年了,我还不了解你吗?”
一般他来酒店躲清闲很正常,但是如果来了就滔滔不绝,东扯西扯,多半就是有求于他,白尹城早就熟悉了他的路数。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他拍了拍大腿,悻悻地笑道,“我今天来……是想找你借点钱的。”
他既没问为什么借,也没抬头看一眼,搬出两个字:“多少?”
“不多,五十万。”
“刀吗?”
他一边敲键盘一边问。
“不是,就是rmb。”
话音未落,赵伦就收到了一条短信,提示到账五十二万。
赵伦俩眼放光,打趣道:“你咋还多给了两万?520啊?”
他横了他油腻的嘴脸一眼,没好气道:“去澳门不需要路费吗?”
“你丫怎么知道我要去澳门?!”赵伦惊讶万分,正思考着哪里说漏了嘴。
只听见他淡淡道:“那边新开了家du场,我早料到你会去,比我预计的,还晚了几天。”
“哥们儿我真的是爱死你了!”赵伦差点激动得高血压,直接给他来了个飞吻,让他一阵倒胃口。
“你有时间吗?跟我一起去,赢他个几百万回来!”
白尹城天生就是du王的料,想当年跟着宋迟去澳门,不晓得长了一双什么眼睛,什么脑子,扔进去三十万,短短几个小时就翻了一千倍,赢了3个亿!
简直神乎其神。
甚至最后对方大佬还怀疑他出老千,当场检查过后一无所获,又来了一局,结果又赔进去几十万,输得心服口服。
只可惜,他就只参与过那一次du博,后来无论谁邀请都没再赏脸。
当年的事,也就成了圈内的神话。
面对赵伦的邀请,他拒绝得很干脆:“不去。”
“这东西来钱不比你经营酒店快?”
“不稀罕。”
“那你把秘诀传授给我,保证守口如瓶,不砸了你的招牌。”
他动了动嘴皮子,幽幽地扯出两个字:“随缘。”
“嘁,就知道你不会说,行吧,我先走了,等着我的好消息!”
赵伦这人是个急性子暴脾气,又是个没念过几天书的莽汉,虽说为人仗义,但是有时候跟他交流起来有点费劲。
除了他那永远都在张冠李戴的成语,剩下的就是头脑一根筋了。
要是du博真的纯靠运气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因du博一夜暴富的人了,统计学、概率学、心理学缺一不可。
而这些,他能懂吗?
第28章 梦魇
待赵伦走后,他点开手机微信,划动好友列表,视线最后定格在姜亦可的头像上。
他一直都相信宿命。
这个女孩子的出现就是宿命的安排。
她不是上天派来拯救他的天使,而他却是要把她拽入地狱的魔鬼!
或者说,她是天赐的一枚绝好的棋子。
内心有一道冷酷的声音叫嚣着,要用近乎完美的伪装俘获她的心,用无形的手将她禁锢在身边……
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再一把撕裂,一脚碾成齑粉,揉碎,让这一切都灰飞烟灭!
到那时,才是他真正的“自我救赎”。
下午下班回家后,他先是给戚见洗了个澡,然后让它自己去玩儿。
他家里有一方很大的泳池,每星期他都会游两次,没有间断过。
清凉的池水荡漾着,在夕阳下泛着波光,他不知疲倦地游了十几个来回后,放在岸边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于是他上了岸,抓起一件浴袍随意穿在身上,领口大喇喇地敞开,也不系腰带,细瓷一样的冷白皮在夕阳余温下稍显柔和,头发和脸上湿漉漉的在滴水,顺着发梢和下巴滴在他的领口和胸前。
他没有用毛巾擦头发上的水,只是用细长的手往上一抹,就拿起电话接了起来,开口时嗓音就像是清凉的池水泡过一般:“说。”
那头是一把苍老的声音:“白先生,我是礼奚镇古董店的老板,你还记得吧?听说你们想收购一批‘匀荒货’,我这儿有一些‘生玩’,你看是不是有时间……”
他淡淡道:“有,明天我过去。”
“好好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古董店老板喜笑颜开。
放下手机后,他的发梢依旧在滴水,脸上倒是已经被风吹干,此刻,他的眼神沉凉如水,凝视着虚空走神。
次日他没去酒店上班,而是直接去了礼奚镇古董店。
镇是一个偏僻的小镇,店也是一家门庭冷落的店,这里的人平时都深居简出,也很少有外人来。
整个街道冷冷清清的,偶尔能听见几声狗吠。
白尹城悠闲地踏进古董小店里,这时迎上来一个头发半白的,骨瘦如柴的老人,脸上挂着逢迎讨好般的笑,用他那苍老的声音说:“白先生,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他不想跟他寒暄,开门见山道:“东西呢?”
“你这边请。”老板做了个请的手势。
接着他就被带到了一间黑漆漆的仓库,里面堆满了各式各样,不同年代的古董。
老板打开一只26寸的木箱,里面全是一些古董:“就是这些了,白先生,你看你是全要还是……”
他淡漠地扫了一眼,连碰都不碰,就说:“‘动过手’。”
老板瞬间脸色一变,又努力装作镇定,赔笑道:“白先生不愧是行家,一眼就看出‘动过手’,这里面呐,大半都是‘鬼货’,还有一些是从别处收购的,虽然‘动过手’,但是绝对保真,剩下的嘛,你懂的!”
“我全要了,开个价吧。”
“白先生真是爽快!这些货我都只收你最低价——四百(万),怎么样?”
本以为他会像刚才那样爽快地答应,没想到他面不改色地动了动嘴皮子:“两百(万)。”
好家伙,直接砍一半。
这下老板大跌眼镜,表情僵硬道:“不行不行,两百(万)太低了,我收都不止这几个子儿。”
“你这些货值多少钱我心里有数,就两百(万),不行我就去别家收。”
“你这不是为难我吗?”老板面露难色,仿佛被敲竹杠,“白先生,我是看在二爷的面子上才低价转给你,怎么说也不止这个价吧?要不咱们各退一步,二百五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