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然感叹道:“行吧!陈毅风实惨。”
第110章 星夜
经他这么一总结,黎韵也觉得陈毅风实惨,从头到尾都在默默付出,到最后什么都没得到,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孤家寡人。
最后还要忍痛成全,真的是很不容易,这样的胸襟没几个人能做到。
“那个时候……你是不是觉得我移情别恋了?”
叶然没有回答,只是眸子更加深沉了。
“是不是很生气?”
他摇了摇头:“可能……有失落,有遗憾,有不甘心,但就是没有生气,你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而我没有权利干涉。”
慢慢地,黎韵与他十指相扣的手又紧了紧,完全是不经意间的举动,她美眸闪烁:“真的……没有生过我的气吗?哪怕是一丝半点?”
他想了想:“你以为我像你那么斤斤计较吗?”
本来酝酿好的煽情场面因为他的这句话彻底垮台,甚至可以说是变了味……
她气鼓鼓地说:“我那么多次示好你都视而不见,你也没多大方。”
“我不想做那自讨没趣的事,何况你跟陈毅风剪不断理还乱的,我也没心情去琢磨。”叶然淡漠地回答道。
“我跟他断得很干脆。”
“所以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是他知道了你怀了我的孩子……”
黎韵重重地摇头:“不是的,我本来是想告诉他这件事,然后和他解除婚约,毕竟只有这一条路,但不知道为什么,他那天突然约我吃饭,说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话,大概意思就是……”
“就是什么?”见她欲言又止,叶然催促道。
“就是说我虽然答应了他的求婚,但是心却不在他身上,我就是块石头,怎么都捂不热,他不想后半生这么累,就提出了分手,说是好聚好散,我当时都惊呆了,还以为他知道了什么。”
听了她的话,叶然眉心微蹙,叹了口气道:“这姓陈的也是实在,遇上你这棵铁树,也是没办法了,又见不得你受委屈,才放手的吧。”
他的话,黎韵相当赞同……
想当初陈毅风跟她坐在一块吃饭,本来她想把怀孕一事告诉他,做个了断,没想到他先开口,一来就是说分手,让她整个人都懵了。
而理由也很简单:他在她心里没有应有的位置。
那顿饭后,陈毅风收回了黎韵手上的钻戒,“潇洒”地离开了。
此时的黎韵正抬头仰望星空,望着漆黑的夜幕下,璀璨的星辰,如同珍珠画卷一般梦幻绝美,再加上依偎在这个男人身旁,这感觉更是妙不可言。
她指着夜空中一颗亮度很高的星星,欢快地说:“你看,那颗星星好美。”
叶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平静地道:“那是织女星。”
她有些意外,合着自己随手一指就指出了织女星?
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到他温柔而又沉稳的声音:“看到它旁边那四颗组成菱形的星星了吗?这就是天琴座。”
“天琴座?”对天文一知半解的她好奇地偏过头问道。
叶然解释道:“天琴座,在西方神话中,是音乐家奥尔甫斯的七弦琴,相传,他的琴声能使山川为之欢欣,万物为之陶醉。他为了到地狱见新婚之夜被毒蛇咬死的爱妻,曾弹着琴冲破许多难关、走到地狱。后来这只琴升天成为星座。奥芬巴赫的名曲‘天堂和地狱’就是为此而作。”
黎韵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那绝美的侧脸,又一次觉得他见多识广,而且认真的模样很迷人:“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因为我喜欢泡图书馆啊,大学那两年,几乎翻遍了里面的藏书,什么我都看,哪怕是跟专业不沾边的。”他回答道。
黎韵在为他这份博览群书的劲感慨之时,还把关注点放在了另一件事上,立刻好奇地问:“两年时间就泡图书馆了?没谈个恋爱啥的?”
一看见她睁着黑亮的眼睛,拐弯抹角地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叶然就又无奈又想笑,果然女人的心思都这样“细腻”。
既然这样,他就勉为其难地满足了她的好奇心:“没谈过。”
“真的?”她满脸不可思议地望着他,要知道但凡条件不错的男生在大学都不愁找对象,何况叶然这条件,身边肯定不缺追求者。
“你不相信吗?”
“不信。”她如实回答。
“好吧。”他也不再解释什么,转而凝望夜空,夜的深邃,一如他的眸子。
然后……她就忽然意识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不再淡定……
她压制住内心的雀跃:“不会吧?除了我,你真没跟别人交往过?”她压制住内心的雀跃他缓缓将视线转移到她的身上,平静得不能再平静:“你问的话,都好没有水准。”
黎韵却没有心思理会他的暗讽,内心早已被愉悦占据,像发现了什么绝世秘密一样激-动。
原本以为他是个王者,结果是青铜,跟她的段位一样!
黎韵心满意足了,而且有些忘乎所以。
“你再笑。”他伸出手捏住她白皙的下巴,佯装严肃,颇有玩味之意。
她悻悻地说:“不好意思,表情管理失控。”
能凑这么近看他,就像是做梦一般虚幻,所有的一切,都像是随时会消失的幻觉,包括眼前这张绝美的脸。
她鬼使神差地顺势亲了一下他凉薄的唇,亲完后还甜蜜地笑着,与他对视,媚眼如丝,心里还暖洋洋的,一刻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多“危险”。
叶然愣了两秒,旋即来而不往非-礼也,倾身吻了她柔软的唇瓣。
没有什么比这一刻的静谧更打动她的内心,填补他的孤寂。
这世上有很多事,尤其是缘分,妙不可言。
早在黎韵亲他的时候,站在门外目睹这一切的小希就迅速地别过了头。
而这位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看到了那些画面,不知不觉中,脸颊上已泛起了红晕,一瞬间羞涩盖过了好奇。
但是待心情平复过后,心里又隐隐约约的发堵,像压着一块石头似的难受,那种滋味,有点像嫉妒……
叶然很快便放开了她,虽温柔细致,却也只是蜻蜓点水,不敢再有其他的“想法”。
这时,她唇边的笑意逐渐消失,捂着肚子,细眉微蹙。
“怎么了?”叶然见状,紧张地问道。
他差点以为接个吻都能咋的……
黎韵的脸皱成了苦瓜,小声说:“我饿了。”
叶然:“……”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女人长本事了。
她一句“饿了”,他就大晚上的亲自下厨做了碗西兰花鲜虾意面。
有的人孕早期孕吐反应强烈,吃什么吐什么,但是黎韵偏偏胃口变好了,一天能吃好几顿。
看着她那“风卷残云”的架势,叶然有点迷茫……
自此,就要开始供“祖宗”了吧?
她吃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件事,抬头问道:“对了,一直没有机会问你,上次在临函市,你给我吃了什么?”
叶然闻言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嗯?”
“就是我喝醉酒那天晚上,你不是来过吗?还帮我打扫卫生来着,第二天我醒来之后嘴里甜甜的……”
“哦,”叶然恍然大悟,说道,“你说那次呀,你是真够可以的,大半夜跟陈毅风喝得不省人事,房间还乱得像一整年没打扫似的,我收拾了好久,走的时候怕你醒来头痛,就喂你喝了蜂蜜水,醒酒的。”
她轻笑,掩饰此刻的尴尬。
“好吧。”心中疑惑解开后,黎韵也轻松不少,此刻她的心里才像是蜜一样甜。
“话说你那次喝了那么多酒,不会对胎儿产生什么影响吧?要不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见他考虑周到,黎韵心里很暖:“没有,你放心吧,我上次就检查过了,医生说孩子很健康。”
他浅笑着说:“那就好。”
“还有一件事……在临函市的那段时间,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做什么的?连我安装监控你都知道,太匪夷所思了。”
提起这个,叶然就有点犹豫了,迟迟没有回答,以至于她更加好奇事情的真相,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你还是快吃饭吧,等会儿面都凉了。”他试图转移话题。
“但是我想知道。”
“以后有的是机会跟你解释。”
“我现在就想知道。”
“但是我忘了。”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贵人多忘事。”
“我不信,一定记得当初用了什么方法。”
“不记得。”
一番周旋下来,她依旧没有套出他的话,不过她并没有沮丧,祭出了杀手锏,软绵绵地唤了声:“老公——”
顷刻间他的防线就土崩瓦解,再也没有应对之力。
他倾身过来,看着她的明眸说道:“你知道有个东西叫望远镜吗?”
黎韵听了之后很惊讶,足足愣了好几秒钟,灵动的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当时知道他住的是同一楼层后,她就怀疑过会不会是他看到了什么,但是这个念头很快就被打消了,因为两栋楼之间距离不短,仅凭肉眼根本不可能看见什么。
谁能想到他用了这个法子……
她委委屈屈地说:“你怎么这样?”
叶然却没觉得有何不妥,云淡风轻地道:“我不这样,怎么才能见你一面呢?”
黎韵被这话噎得哑口无言,片刻过后心口还堵得发慌。
“我也想光明正大地见你,可你不愿意见我,还从A市跑到临函市,我又不能住你隔壁,只能出此下策了,哪知道没等到你气消,却等来了崎霅岛的营救行动……”他说到这里欲言又止,试图转移话题,淡淡道,“有时候缘分这个东西,真的说不清道不明。”
他话音刚落便失神似的凝视着虚空,思绪也飘得老远,这段时间以来,他把缘分二字参悟得很透彻。
而黎韵也悲从中来,碗里的意面顿时就不香了,她慢吞吞地挪过身来,还像以前那样蹭他的锁骨,轻缓道:“真是不好意思,说好的要跟你过一辈子,却不厚道地甩了你三次……但是你放心,绝对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对于她的“承诺”,叶然只是淡淡地叹了口气:“知道吗?自从跟你在一起之后,我的智商都倒退一大截。”
黎韵突然抬起头冲他“怒目圆睁”,刚刚酝酿好的柔情蜜意消失得无影无踪,没好气道:“你什么意思?”
“是真的,在面对你的时候我的脑子就不够用了,不然这一路怎么会那么凄惨?”
她反驳道:“瞧你说的,咱俩哪一次闹掰不是因为你藏着掖着啊?都跟你说过很多次,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先告诉我,如果我不知道,就只能误会你,这个结就解不开了,可是你呢?除了隐瞒就是隐瞒,告诉我真相就那么难吗?”
叶然垂眸道:“我只是想保护你……所谓的保护,不是在你有危险的时候及时出现,而是一开始就不把你卷进来。”
黎韵带着半信半疑的眼神看他:“说得好听,是我没有资格知道你的事才对吧?”
“韵儿……”他低沉地唤了她一声,立即做出回应,“你怎么到现在还在说这样的话?”
见他似乎当真了,黎韵赶紧表明心意,生怕又生出什么误会:“好了好了,我只是随口一说,当然相信你。”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要摸他的头,表示安慰,却被他立刻出手制止了,手腕动都动不得:“你……”
叶然的目光闪烁着,漫不经心地对她说:“很晚了,你该睡觉了。”
“可是我还不困。”
“那也得睡觉,你现在不能熬夜。”
“我真的不困。”她倔强地说。
叶然思考片刻后:“我陪你睡?”
她立刻改口:“困了。”
叶然:“……”
黎韵怎么也想不到,三个月前她还嚷嚷着要和他分手,三个月后就跟他躺在了同一张床上。
缘分这个东西,玄之又玄。
第二天清晨,还不到七点钟,叶然就迷迷糊糊地感觉到颈间传来酥麻感,像是头发丝一样的东西,他睁开惺忪的睡眼,看见的是她充满愁绪的眼睛,正紧紧盯着他额头看。
“韵儿……”
她伸出纤细的手,轻触他额头上那道伤疤,满眼心疼,就仿佛那道疤是新的,而不是早已结痂,她低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同样低声回答:“在崎霅岛作战的时候留下的。”
当时的情况真的是万分惊险,雇-佣-兵的木仓法同样出神入化,待他提高警惕的时候,一颗子弹已经直逼脑门,他立刻侧身躲过去,子弹就从他的额头上擦过,留下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黎韵听完这个惊险的故事之后不由得颤抖了一下,这么久了,她还是不习惯他过那样危险的生活:“所以你现在是已经决定不当警察了吗?”
叶然摇了摇头:“不当了。”
她很意外:“你以前可说什么都不愿意放弃警察这个身份。”
“人是会变的,”他认真地说道,“经过这么多事,我好像突然想通了,不顾后果的坚持,就是在作茧自缚,我厌倦那种刀尖喋血的日子了,想过普通人的生活。”
黎韵听了之后心里乐得开花,捧着他绝美的脸道:“你终于想通了!”
他莞尔一笑,手绕过她的肩颈,覆在她的后背上,将她整个人都搂在了怀里:“以前的我太固执,觉得惩奸除恶是活着的唯一目的,但是当我知道真相之后,才发现很多事情不能用黑白来划分,我曾经奉为信仰的,有可能根本就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