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布达佩斯爱过你——司志强
时间:2022-04-25 09:59:04

 
“哎呀”突然感觉到一股冰凉的液体从我的右侧肩头迅速地滑进我的衣服里,我惊慌地推开了椅子,弓着身子,双手扯着T恤,站在那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小姐,实在是对不起”一个年轻男服务员站在我身后,一只手握着托盘,一只手扶着几乎倾倒的水杯。
“你没事吧?”威廉迅速起身,一步跨到我旁边,抓起餐桌上的纸巾,连忙递到我手里。
“没事儿,没事儿”我着急忙慌地用纸巾擦拭湿漉漉的肩旁。
“小姐,实在是对不起,我刚才脚下一滑,把饮料洒到了您身上”那个一脸惊慌的服务员急忙解释着。
“没事儿,我去下洗手间”说完,便急急忙忙地往二楼的洗手间小跑去,一脸通红,全餐厅的人都看到我“湿漉漉”的难堪样儿。
 
卫生间洗手台上散落着我刚才擦衣服的纸巾,五六张,皱巴巴的,我看了一眼它们,顺手捡起塞进垃圾箱。还好只是冰水,擦干了,也就看不见了,也没什么味儿。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挤出微笑,又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小声地叹了口气,便赶紧从洗手间出来,不想让威廉在楼下等得太久。
 
“你真的没事吗?”威廉走到楼梯前一脸担心地问我。
“没事儿,就是一点冰水而已”
“小姐,真的对不起”那个男服务员也等在楼提前,见我下来,仍在不停地在向我道歉。
“小姐,很抱歉,我替我同事,并代表我们餐厅向您表示歉意。如果您同意的话,这顿饭,我们给您打五折”这时,餐厅经理也从后面走出来,了解情况后,道了歉,并表示可以给半价的优惠。
“不用,真没事。他也是不小心的。”我看了一眼站在一旁满脸歉意的那个服务员,向他笑了笑。谁的生活都不容易,如果我追究起来,可能会害他被扣工资,甚至丢了工作。有句俗话说得好,“与人方便,亦是与己方便”。
 
餐厅里,客人加上员工差不多有二十几个人,看了我这场免费且有惊无险的“表演”后,威廉问我要不要回家换身衣服。我同意他先离开餐厅,毕竟那么多双眼睛注视着,我觉得很尴尬,浑身发烫,燥热。走到前台,向服务员礼貌地要了账单。经理坚持要给折扣,威廉也坚持要请我吃那顿饭。当然,我的原则依旧在。最后既没有让餐厅打折,也没有让威廉买全单,我们俩平摊。
 
作为女性,我坚持一定要有“经济独立”的思维,不然也是对自己的轻蔑。靠着别人对自己的疼爱或怜悯,花别人的钱,总归会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废物。
 
与威廉的第一次午餐,浪漫,也略带“惋惜”。
 
离开餐厅后,我并没有打算回去换衣服,而是告诉威廉没关系。我们坐车到了Deák广场,在市中心闲逛。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只是想在聊天的同时,走一走,显得不是那么尴尬。在旁人的眼里,或许会以为我们是情侣吧。我及时制止了自己行云流水般的思绪,不敢再去多想;花痴归花痴,但不能陷得太深,更不能再轻易动情,毕竟心底的伤还没愈合。
 
有时候,我会有一种奇怪的错觉;似乎威廉与我相识已久,甚至是好多年。在他面前,我似乎无需好费心思地去隐藏一些个人观点或者想法,他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明白我的意思,哪怕只是我的一个眼神。不知道是因为他的体贴,还是他真的可以懂我;在他面前,总是被他“读懂”,这让我很感动,也很意外,就像是无人问津的孩子突然得到了旁人的理解。
 
看着前面的行人,我感觉自己就像湖泊中一道涟漪般渺小,虽然威廉走在身边,还不时地转过头看着我,微笑;可是,我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里依旧感到苍白,像是破了个洞,一阵阵凉风嗖嗖地刮过。
 
毕竟,心底的伤疤,依旧隐约可见;虽然伤口已经愈合,但是看着一道道紫红色的“回忆”,我真的迟疑了;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有足够的“理智”去面对可能会再次降临的爱情“戏弄”。我从来都不是一个游戏高手,更配不上“胸有城府”这个词,面对爱情,我只懂得跟着感觉走,以至于自己往往被像个垃圾袋一样丢弃在了荒郊野岭,也不曾察觉。
 
对于威廉,最终我的理智还是战胜了“幻想”,并不能去想太多,更不敢。在那一刻,情感世界依旧没有太多的空白余地;可笑的是,填满的不是爱,而是累累伤痕。就算时而会任性的我,也不敢再次随意“放肆”;只有被玻璃狠狠划过的手指,才知道在锋利玻璃韧破开皮层时的痛。
 
我明示自己,对威廉的感觉只是一份充满美好向往的友谊;一份我可以完全接受而又不用过分担心会受到伤害的友谊。内心对他的“热情”就只当是自己做的一个任性撒欢的梦,梦醒了,就要理智地面对现实。
 
我看了一眼身旁的威廉,然后把视线移向前方,微微地吸了口气,又轻轻地从鼻孔呼出去;就像是“如释重负”。他转过脸,看着我,微笑着问我怎么了;我恬淡地笑了笑,视线依旧注视着前方的青石路,平静地告诉他没什么。我居然痴迷于那种说着违背内心深处真实想法的感觉,就像是自己得到了升华,到达了一种所有人,至少自己无比奢求的高尚的境界。
 
第二天,威廉来送我。八点半,他准时按响了门铃,我看了看时间,一分钟都不差,就像他承诺的那样。守时的人总是会让我刮目相看,似乎他们守住的不是时间,而是智慧。在帮我收拾完行李后,他从手腕上把黑色木质串珠取了下来,送给了我,说是为了我们的友谊;又温柔地帮我戴在了左手腕上,微笑地看着我。他的眼神是那么的真挚,让我觉得如果自己心存怀疑都是一种莫大的罪恶。需要还礼,可我没什么礼物,更没有适合男士的东西,最后只能把我背包上的小熊猫挂件送给了他。威廉帮我把行李从楼上提了下来,我站在公寓楼下大门口给出租车公司打电话。
 
大约十分钟后,车来了。威廉帮我把行李放进了出租车的后备箱里,我站在他身后想帮忙。他用手压了压,确定行李已放稳;转过身来,看着我,脸上是掺杂着一丝难过的笑容。虽然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可我什么也说不出口,愣愣地站在他面前。最后决定和他说声谢谢,只见他伸开伟岸的双臂,紧紧地把我拥入怀里。有一秒钟我是呆住的,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双手缓缓地搂着他的后背。他的香水很诱人,好像是古龙,淡淡的清香却让人印象深刻。我和他,依旧没有对白,只是静静地拥抱着彼此;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却像是过了良久。我的额头只到他的脖子,那算是我们的第一次“肌肤之亲”。他脖子上的温度比我额头的温度高,瞬间觉得他是那么的“温暖”,让我竟然产生了依赖的念头,只是一瞬间,但是我无法否认。
 
我们站在彼此的面前,看着对方,说了再见和保持联系之类的灰色辞藻,脸上是奇怪的不知是笑还是哭的表情。我很不情愿地抬腿坐进出租车,威廉帮我轻轻地关了车门,脸上依旧是浅淡的笑,让人却产生了怜悯之心。车子开始移动,威廉依旧站在那里,脸上的笑容微微颤抖了一下。我扭头探出车窗,心情五味杂陈,就像是正在离开一个温暖的港湾,从此便要一个人开始远航。我并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那么想;只是,在那一刻,那是我真实的感受。我伸手到车窗外,和他道别;使劲地挥手,生怕他看不见。
 
两周后,我已经从欧洲回到了北京;威廉也回到了意大利,继续着他的音乐教学。威廉的父亲是意大利人,母亲是美国人,目前都住在美国,只有威廉一个人住在意大利的水上之城-威尼斯;他也只有在假期的时候会去美国和父母待上几天。
 
回到北京,两点一线的苍白生活再次被踢上了忙碌的“旧轨道”。
 
前男友,亦是初恋,在我明确提出分手的大半年后,又突然“冒出来”纠缠我。
 
他叫金超,土生土长的北京人,从他说话明显的“儿舌音”就可以听出来;三十一岁,以前是个模特,2010年世界男模大赛,北京区前三甲;三年前转型为国贸一家西服私人定制公司的CEO;不折不扣的一个白手起家的“成功人士”。曾经的我,还一度以自己可以成为他的女朋友而自豪;而此刻,只希望他的名字从未在我的生命里出现过。
 
“金超给我发信息了,他说想和我聊一聊”我躺在床上和夏巧巧微信视频聊天。
“他还有脸联系你?当初被我们在KTV撞见和那个叫徐菲的贱人抱在一起,连句解释都没有,第二天就跑去美国照顾他爸。鬼知道他爸是真的病危,还是他给自己一个躲避罪孽的借口”夏巧巧一脸愤慨地替我打抱不平。
“你知道的,我当时是那么的爱他。可是,自从徐菲到了他们公司后,我们俩的感情貌似就走上了歧途,总是隔三岔五地冒出来一些问题。我知道那段时间因为公司经营的问题,他压力很大,没有话足够的时间陪我。可是,我也表示很理解他啊,就连圣诞节没有任何礼物,我都没有半句怨言”我越说越生气,感觉和他的曾经是一种羞辱。
“他去美国的第三天,你提出分手,他不是也没有回国求你复合吗?他爸是天天病危吗?就不能抽出几天回国和你好好解释?不解释,就是心里有鬼”夏巧巧抱着一大块西瓜,在电脑前狠狠地咬着。
“半年了,我心里已经把他放下了。现在他突然冒出来,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别理他,不要在这种感情泛滥的人身上再浪费你的青春”
“嗯,我没有回复他的信息,已经直接删掉了”。
 
和夏巧巧视频完,手机还没来得及放下,突然接到金超从美国打来的电话。我愣愣地杵在那里,不知道是接还是不接。手机在手里不停地震动,不停地响,就像是一股令人恶心烦躁的黑暗力量,让人只想对其怒吼。他很坚持,手机响了快一分钟,我怒火冲天地狠戳了一下“接听”键。
 
“你想干嘛?我不是都和你说了吗,我们已经分手了!”我的手心直发麻,心底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若希,我觉得好累。只是像听听你的声音”金超低声下气地在电话那头说道。
“我的声音哪有徐菲的声音好听啊?你怎么不去找她啊?”我越说越气,狠狠地把窗户推开,让外面新鲜的空气赶紧进来。
“我都和你说了,那肯定是个误会,我对她从来就没有心动过”金超叹了口气,似乎并不想多解释。
“是啊,心没动,身体可没少动啊。你当我眼瞎啊,那天你们俩在KTV的包厢里,她趴在你身上是干嘛?你搂着她是在干嘛?是在聊工作吗?”虽然已过半年,可一想到那晚的画面,我依然怒火中烧。
“若希,我真的不想和你吵架。今天我爸的情况很不稳定,我感觉自己快要垮掉了,只是想和你说说话”金超没有理会我的质问,声音有点哽咽。
“谁稀罕和你吵架,你也不配…”
“我现在在医院里的楼梯口,刚才护士好像在找我,我明天再给你打电话吧” ,金超打断了我的话,打算挂掉电话。
“干嘛?觉得自己是个混蛋就不想面对了?那当初就别做那么混蛋的事啊”我根本没有在乎他在说什么,而是一个劲地恶狠狠地谩骂他。
“若希,我真的要回病房了,一切等我回国,我们再具体聊可以吗?”
“谁要和你聊啊?永远都别再出现在我的眼前,只会让我觉得你很恶心”我像是彻底失去了理智。
“那你呢?为什么要在我的包里安装窃听器?你不觉得这样做太卑劣了吗?”金超突然嗓门提高了八倍,语气凌冽地质问我。
“什么窃听器?谁在你包里安装窃听器了?你为什么要冤枉我?”
“算了,我现在不想和你多说,护士找我呢”金超直接挂断了电话。留下我一个人满脑凌乱地站在窗边。
“混蛋,脑子有病”我自言自语地对着手机屏幕骂道,把手机扔到床上,去卫生间用凉水不停地拍打在脸上,让自己冷静下来。
 
半个小时后,妈妈让我陪她和爸爸去医院体检。拿着体检流程单,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带着爸妈楼上楼下几乎跑了个遍,忙乎了一下午,早已把金超的事情忘在脑后。亦或许,是自己故意而为之,毕竟,带有恶心气味的回忆总是让人憎恶,瞬间便会被自动划进大脑里的彻底遗忘区。
 
晚饭后,我正坐在阳台上和妈妈聊天;微信上收到一条信息,打开一看,是威廉。这是他回到威尼斯后第一次给我发信息,布达佩斯之别后的第十九天。其实,我也没有刻意地去计算日子,正好那天自己就记得是离开布达佩斯的第十九天。有时候,自己“沉迷”于装傻;在不损害他人利益的情况下,又可以让自己更喜悦,何乐而不为。
 
“若希,你好吗?我是威廉”他这句话写的是拼音,肯定是翻译软件帮得忙。
“我很好,你呢?”我把这句话翻译成了意大利语,然后发送过去。
“我也还不错。最近一直在忙着上课,所以也没来得及联系你”
“哦,别太累了,多注意休息”
“会的,谢谢你的关心”
 
我一脸羞涩地和妈妈说了句,“先回房间了”,然后神神秘秘急匆匆地关上了卧室门。窗户半开着,晚风正凉,甚是惬意,趴在床上,双手抱着手机,两只大拇指左右齐开弓地和威廉发着信息。直到双眼感到一阵酸痛,才发现,已是深夜。通过手机一直保持着充满热情的“闲聊”,日复一日,我们相识已经半年多。圣诞节快到了,对于西方人而言,那是最重要的节日,我偷偷地做了个决定。正如在心底埋下一粒充满期待的种子,暗暗地等待它的生根发芽。
 
一个人去王府井逛了一圈,不敢约上好友,生怕别人会知道自己的小计划;如果出了差错,似乎会断送掉自己后半生的幸福。最后花了一千多块,买了一个酒红色的高档品牌男士钱包。为了弄到威廉的具体地址,我骗他说想在地图上搜索他的家,看看能不能找到。我果然是“冰雪聪明”,金超第一次和我正式约会时用来形容我的一个词。写上地址,把包裹交给了快递员,十五天后,威廉收到了来自遥远东方的礼物。在他收到钱包后,非常惊讶,当然,更多的是开心。在给他买礼物的时候,我并没有想太多,只是一个单纯的送给好朋友的礼物。腊月寒冬,威尼斯和北京都在严冬的威严下变得很安静。圣诞节过去了,中国的春节也已经在赶来的路上。春节假期已经开始,为了迎接农历新年,每个人似乎都变得异常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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