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两个人的脸上都很坦然，林一一刚起的一点疑心，也没了。
夜自习上到一半，闻晏只觉得自己肚子突然疼得要死，然后就是一阵热潮。
猜到是什么，她恨不得把同桌的某人给锤一顿：老娘刚帮你赶走追求对象，你这就乌鸦嘴成真。
她大姨妈一向不准时，所以什么时候来全看心情。
她刚才喝完一杯冰的杨枝甘露，来势汹汹的疼让她现在恨不得蜷缩成一只蜗牛。
连起身去找林一一借卫生巾、去厕所的力气都没了。
后悔喝那杯杨枝甘露和现在的疼痛感成正比。
谢天鹏正低头看书看的入神，感觉到同桌的不对劲。
刚刚还活蹦乱跳的人，此时捂着肚子，趴在了桌子上。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整张脸惨白。
“闻邵，你怎么了？”急忙拍她的后背问道。
摆了摆手，拉着他的胳膊不让他打扰到其他人自习。
“都怪你乌鸦嘴，我大姨妈来找我了，有点儿疼。”趴在她耳旁都能感受到她的咬牙切齿。
虽然是个男生，可谢天鹏也是个学霸。生物学的很好那种。
他没多想，就把白色的棒球外套脱了下来，环过她的腰系了上去。
那一刻，他才发现，平时一直穿休闲衣服的闻晏，腰其实很细、很细。
用手机联系了林一一，说明了具体情况。
怕那姑娘学习认真不看手机，连叫了其他几个在周边的朋友。
林一一一道题正算到关键被打断，刚要骂人，就被谢天鹏着急的眼神憋了回去。
三行并两行看了下手机上的消息，林一一从书包里掏出姨妈巾塞进口袋里，起身就去找闻晏。
三个人的动静有点大，有不少同学抬头看了他们几眼。
坐在讲台上的值日班长已经通过谢天鹏提前知道了情况，让大家安静，继续自习。
林一一扶着闻晏去了卫生间，谢天鹏不出意外，在椅子上看到了很大一摊血迹。
还好前后桌跟他们一样，前面都是书墙。空间相对来说，都很密闭。
后桌显然也看到椅子上的血，谢天鹏对他摇了摇头，拿出纸巾替自己的同桌收拾残局。
把纸扔进卫生间的垃圾桶，靠在卫生间外的墙上等里面的人出来。
他是独生子女，家里的堂妹表妹也都还小，这种情况，他也是第一次处理。
说实话，他也很手足无措。
看林一一有些艰难地付闻晏出来，谢天鹏马上付了上去。林一一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真多亏你在。”
闻晏疼得已经快要站不住了，她以前也疼，可从来没有这么疼过，她几乎要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靠在谢天鹏身上。
“晏晏，还能挺得住吗？要不打电话给叔叔阿姨来接你吧。”三个人站在教室外面，没进去。
她现在这副样子，真的有点吓人。
“几点了？”闻晏都不想开口说话，觉得会忍不出疼出声。
“不到九点，离自习下课还有一个多小时。”林一一看了下手机，道。
闻晏疼得只想说：奶茶害人。
她自认为自己要是等到自习课下课爸妈来接，她会疼死过去。
“一一，我手机在书包里，我之前没把你的脸部识别认证删了。你、”疼得腿软就要倒下去，还好谢天鹏搂住了人：“你帮我、给我妈打个电话。”
之前林一一用过闻晏的手机，为了方便，直接就录入了一个脸部识别认证。
后来闻晏嫌麻烦，就没删。
林一一把人彻底交给谢天鹏后，也顾不得想太多，进了班就去拿手机。
“你还行吗？”谢天鹏看她已经疼得满头冷汗，换了下姿势，把整个人拘在他的怀里，可以让她更舒服一点。
他年轻气盛，即使现在把外套给了闻晏，大块的皮肤裸露在外面，也不觉得冷。谢天鹏把人往自己怀里搂的时候，不小心擦住了闻晏的手，冰凉的他一个激灵。
这姑娘穿的比他厚这么多，手却跟冰块一样。
谢天鹏没办法，一只胳膊撑着她不至于滑下去；一只手把她腰间的外套解下来。他的外套很大，穿在闻晏身上也能盖过裤子上的血渍，像是偷偷穿了大人的一副衣服。
“不知道，应该要疼死了，”动作很小的摇了摇头，她连举手的力气都没了，任自家同桌折腾。
闻母那边接到电话，一听说这边的事情，马上就开车往学校赶。
十几分钟后，闻母看到一个高大的男孩子，大冷天穿着短袖，怀里抱着她的姑娘。
看到疼得眼角留下生理泪水的女儿，她已经顾不上想太多，招呼人把闻邵放进了车的后座。
“今天麻烦你们了，”闻母看着谢天鹏两个人，郑重地道谢：“我先送晏晏她去医院，同学，谢谢你的外套。”
“赶紧回去吧，别感冒。”
她并没有错过女儿身上穿的那件白色外套。
第 4 章
闻晏去医院挂了两天的水，爸妈都没来得及下场，就被自家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轮番说了个遍。
再三保证“冬天绝不碰冰的后，”才算作罢。
回学校那天，闻母递给她一个袋子，里面是一件外套，新的，看起来有点眼熟。
“给你那位同学好好道个谢。”
闻晏反应了半天，才想起来她妈妈说的到底是谁。拍了下脑袋：“我同桌啊，原来那件呢，洗洗不就行了。妈你怎么还买了一件新的？”
“你把血弄人家衣服上了，还是白衣服，也真是心大。”闻母简直想打自己女儿一顿：“送干洗店也没洗掉，就干脆买了件新的。”
“记得谢谢人家，这么冷的天穿个短袖，也不知道感冒没。”
“知道了。”闻晏嫌弃她妈啰嗦，拿着书包，没落下那个袋子，挥了挥手，就关上了车门。
没看到妈妈含有深意的眼神。
结果显示，闻母担心是多余的。以谢天鹏每天下课都往球场跑的身体，那点寒气并不算什么。
“同桌，谢谢你的衣服。”把袋子放到谢天鹏的桌子上，在他给自己让位后，挤进自己的位置。
“没事吧。”谢天鹏也没具体看袋子里是什么，说了声谢谢就把他收回了桌子下面。
仔细打量闻晏的脸，消瘦了不少，婴儿肥都快没了，但眼睛里的光又回来了，脸蛋粉粉的，嘴唇还有点白，但显然已经比那天晚上好多了。
谢天鹏这两天已经贴心地帮她把卷子都收好了，她翻看着自己缺的这两天，只觉得错过了好多年。心里苦哈哈地算着她得补多久才能补完：“没事，就是看着吓人，去医院待了两天就好了。”
“那天真谢谢你了啊，”闻晏把注意力从卷子上挪到自己的同桌身上，有些不自在的揉弄着自己的头发：“我知道我不轻，那天要是只有一一，估计、不太行。”
“你还行，不重。”
闻晏“啊？”了一声，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谢天鹏看着正为自己拉下的课程发愁的人，回想了下那天把人抱在环里的感觉，在心里道：【真的挺轻的。】
期中考试迫在眉睫，闻晏每天除了上课，就是拉着谢天鹏给自己开小灶，没少让他鸽打球。
连上课发呆摸鱼都没有时间。
终于熬完了大老婆数学、熬没了小老婆化学，闻晏在有限的空间里伸了一个懒腰，看着自己的学习成果，真的极其有成就感。
像是皇帝选妃，从一众知识中选出了物理。
她撇了下头，想看一下自己的同桌在干什么。
就看到某学霸抱着一本砖头厚的书，看的津津有味。
以这一个月多的情分，看书本的磨损程度，不用猜，是《水浒传》。
“你真觉得这些书有趣啊？”虽然已经知道是肯定的答案，可她依旧觉得难以置信。
手伸过去，翻着他已经翻过去的厚厚一摞，每一页，都充满了老师们不赞同的力量。
闻晏也是和谢天鹏做同桌之后才知道，学霸们并不是一天除了睡觉吃饭就是学习的。他们“玩儿”的时间可能比她这个普通人要多很多。
比如看课外书这件事。
她还在看《平凡的世界》、《白鹿原》，某人已经在看《水浒传》、《世说新语》了。
四大名著里，闻晏看过最多的，是电视剧版西游记，其他三本，没有一本看完的。可面前这个人，已经不知道看了多少遍。
还有《世说新语》，她语文虽然不差，可也远没有到无障碍阅览文言文的地步。
可眼前这个人，就能看得津津有味，还能忘了写作业。
那天他的作业，还是她帮他抄了交给课代表的。
“很有意思啊，水浒我看了好多遍都觉得不腻，你看… …”
哒咩哒咩，闻晏即使有预见性地阻止了他接下来心潮澎湃的万字安利。拎起自己桌子上的物理卷子：“我作业还没做完，麻烦放小的先去把期中考试考了。到时候我听你给我讲三天水浒。”
谢天鹏帮她把卷子放正，宽宏大量放她离开：“去吧。”
三天的期中考试在寒潮中结束了。
闻晏搂着林一一的胳膊，说这一定要犒劳一下，晚上去吃学校前面美食街的麻辣烫。
谢天闻他们一群人恰好从他们旁边经过，听到麻辣烫，就大声道：“一一，闻晏，我们也去吃麻辣烫。拼桌不？”
林一一和他们也是从小打到大的，冬天人多热闹，看闻晏没拒绝，爽快地就应了。
深秋的风萧瑟，吹得枯叶刷刷落下。行人裹紧了衣服，脚下步履匆匆。店里的玻璃窗上笼罩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雾，有水珠从上面滑落，留下一道道蜿蜒的水迹。
麻辣烫的香气袅袅上腾，迷蒙了桌子两侧人的视线。光闻着味道，都有点儿饿了。
同学们正聊着刚刚考完的期中考试卷子，已经有老师把答案发到了班级群里。闻晏对这个不感兴趣，她更喜欢彻底享受此时没有考试的轻松感。
把服务员送上来的饮料一瓶瓶插上吸管，递到每个人的面前。
当拿到最后一瓶时，谢天鹏把自己的那瓶放到了闻晏面前，看着一脸哀怨、眼睛水盈盈的闻晏，很是楚楚可怜，依旧冷血地夺走了她手里的那瓶汽水：“忘了前两天疼到住医院了。”
恋恋不舍地看着自己的冰镇汽水成了别人家的，闻晏敢怨不敢言，那时候的疼，现在想想还犯躇。
抱着自己手里的常温汽水，眼睛却始终不离开谢天鹏，连麻辣烫都觉得没那么香了。
旁边有其他人察觉到这对的动静，再三看了好几眼，才试探道：“天鹏，你们这是真成了？”
原本吵吵嚷嚷的一桌人，瞬间安静下来。
林一一率先回道：“什么成了？说啥呢，玩笑不能乱开啊。”
高中正是对谈恋爱最敏感的时候，大多数老师都持不赞成的态度。尤其是谢天鹏这样的学生，老师们会严防死守每一个有可能把他拉下年级第一神坛的人。
虽然他们学生中间恋爱的不少，但谢天鹏… …想了下他这几年身后能组篮球队的追求者们，林一一下意识是拒绝的。
闻晏看对面的谢天鹏也皱起了眉头。
那个男生为自己辩解：“不是我瞎说啊，是我前两天听别班人传的，说谢天鹏和他同桌谈对象。我当时还不信，可我刚刚看了他们好几眼，看起来确实是有那么一回事儿啊。”
“你们问问他们几个，肯定也听说了。”
其他人也都点了点头，连陈飞远都点了点头：他确实也听到了这样的传闻。
闻晏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吃着自己碗里的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天的事情，应该是被那个女生说出去了。
“怎么？你和你同桌还像小时候过家家，画条三八线、老死不想玩来啊。”谢天闻的声音有些低，他生气了，闻晏悄悄看了一眼。
林一一见形势不对，出来打圆场：“就是，我跟你们不也玩的好，也没见人说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