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隔着时间的长河,漫长的望不到头的人生,无数次的回望之后。
解凛。
还是见到你。
比见不到好。
“……”
她于是忽然笑了。
第7章 “……你认识我?”
后来才知道,那个抱着她腿不放的男孩,原来就是梁伯口中体弱多病的“小远”。全名叫梁怀远,上个月刚满了七岁。
迟雪又问他为什么叫自己天使。
小远脸蛋红扑扑,一边埋头啃着手里的甜玉米棒,又小声说,姐姐你就是天使啊。
“长得很漂亮,心地也很好。”
小孩子的评价朴实无华:“而且,还是医生。别的医生都好凶、好可怕,但你很温柔——和小解哥哥一样。”
他口中的“小解哥哥”彼时正紧蹙着眉低头看手机,手指上下滑动。
闻言怔然抬头。
小远的眼神却依然澄澈,因营养不良而瘦得干瘪的脸,笑时嘴角隐隐现出酒窝,说小谢哥哥,你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有吗。”
解凛的语气于是竟也软下来。
又伸手,摸了摸小男孩的头。
可惜之后他们再说了什么,迟雪却并没有能够在场“见证”——她甚至来不及和解凛多搭上一句话。才刚用玉米棒诱惑走小远,坐在草坪上歇口气。结果屁股还没坐热,导师的电话已打来,催促她赶快到岗。
她无法,只能火速赶回住院部。
今日的种种插曲如梦一般。
加上昨天没睡好,今天又忙了几乎一天没停过,最后轮值大夜班,上下眼皮已几乎要黏在一起。
最后还是一同值班的男医生好心,撞了撞她肩,又丢了根烟过来。
“醒醒脑,”他说,“迟雪,平日里没见你这么没精神啊?今天是怎么了。”
她却不想解释,只说一句:“谢了。”
便借了人家的打火机,披上外套径直下楼,去了靠住院部西门南侧的吸烟区。
医院里拢共才五个吸烟区,这处算是最隐蔽的。
前有绿植带,后头一排垃圾桶,平日里除了白天清洁工常路过,很少有人发现——老烟枪们贪路近,也都爱去东门那块,加上人多热闹,有时还可以干扯几句瞎话。迟雪却只爱这里的清静。
几个规培生都算同期,有种不必多说的默契,熬不住了,就来这里喘口气。
然而偏偏今晚。
仿佛天公不作美,她才刚蹲下,甚至连烟都还没点着。
火苗在风中摇曳不定。
她手一抖,忽抬头,似乎隐约听到草丛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果然,来不及起身回避,对方已“迫不及待”开口——两个人几乎是争执起来。年轻的那个声音熟悉,老些的那个口音独特。迟雪就这样被迫听了回墙角。
却越往下听越心惊。
“这些钱你拿着,算是我的心意。”
“我不要你的脏钱!”
“……这是小远的救命钱。”
“够了!别一嘴一个钱,你给我再多钱,能还我一个健健康康的儿子吗?”
“……”
“脏钱,拿回去,脏钱!”
她听到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从草缝里瞄一眼看,才发现是厚重的两摞百元大钞,纸捆的、瞧着一捆得有小两万。
只不过这么一落地,散的散飘的飘,眼见着十几二十张红钞票被风吹得打着卷——有一两张,甚至被刮到了她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