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城日报社记者时晚寻】
难怪他之前会把她写的报道内容记得那么熟练。
却轻描淡写到只说是在病房偶然看见的。
书房没开灯,气氛沉闷到像是夏季雷暴雨来临的预兆。
时晚寻膝盖触着地面,又将那些报纸拿起来,看到了压在箱底的是一摞摞信封。
而在最顶上的,是他出危险级别任务前必写的遗书。
上一回从陆良淮手里递过来时,她根本不愿意去面对这样的结果,所以也没拆封开过。
受到情绪的驱动,她垂下眼睫,颤着手将遗书里的信纸展开。
他的字迹清劲有力,跟他的性格很像,轻狂不羁,可又始终泯灭不了内里的正直无畏。
时晚寻屏住呼吸,目光慢慢掠过——
【她有点儿挑食,但还算好养活,喜欢吃辣吃醋。】
【她来生理期第一天会肚子疼。】
【时记者对工作认真负责。】
【阿寻怕黑,睡觉前得留盏灯。】
【她喜欢花花草草,会把植物照顾得很好。】
【阿寻不太会做饭,但必须得让她多吃,要不然真养不胖。】
……
这些话,就像是站在旁观者的口吻进行总结。
一旦发生什么意外,他没办法再爱她的时候,还能有人践行他说的这些话。
最后他落笔的是——
【愿她快意余生,好好生活,一定要向前走。】
哪怕是忘掉她,他也由衷地希望她能好好生活。
时晚寻心尖一颤,涌上难以描述的酸涩,眼圈泛红。
她忍着夺眶而出的眼泪,坐在地板上抱膝坐着。
裴骁南半晌没听到她的动静才推开书房的门。
地板上太凉,他不由分说地将人抱到自己的怀里。
暖意贴合,胸腔下震颤的心跳交织。
裴骁南抬手,捧住她沾染了泪痕的脸颊:“阿寻,怎么了?”
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坠落在他的手背上。
像是淅淅沥沥的一场雨,浇在心头,潮湿一片。
昏暗的房间,只有他的瞳色依旧清晰明亮。
她凑近过去,像寻到了暗夜里的烛火,想要执拗地点燃。
裴骁南漆黑的眼神一瞬不瞬看过来,安抚道:“没关系,都过去了。”
她抿着唇,愣是一声没吭,任由眼泪糊了满脸。
“不哭了,好不好?”他揽过她肩膀,耐着性子哄人。
直到眼泪被他吻去,她鼻音浓重,曳着哭腔:“那你那半年都经历了什么?”
裴骁南揉着她脑袋,神色顿了下:“真想知道?”
她用力点头,听他云淡风轻地开口。
不外乎是回到了齐弘生身边,被要求吸食‘四号’,为取得信任,他选择牺牲所有。
时晚寻做新闻几年,做纪录片前察看相关缉毒资料的时候,不是没有看到过缉毒警察因公染毒的事迹,最后却落得个家破人亡,自己也成为一枚‘弃子’的下场。
幸好他偏离了齐弘生一开始设计的轨道。
伊文救了他,又或者说,少年心性单纯,并没有对他的身份起疑。
看着身边人因毒惨死的下场,伊文只是单纯讨厌毒品,所以并没有任何继承齐弘生衣钵的想法。
父母早亡,齐弘生之前是靠大哥带大,对大哥留下的孩子自然更纵容。
只要他不干出格的事情,怎么选择,齐弘生都不会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