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股洪潮,决堤时刻将他淹没。
半夜从梦境里醒来时,裴骁南撑着沙发坐起,瞥了眼漆黑的窗外。
金乌高挂,雨后的月亮嵌在夜空,像是宣纸上晕不开浓墨。
太阳穴的神经抽疼,后背的伤口更不必说……
莫名的,他想到小姑娘那一双柔软的手。
心里的烦躁消解不下。
片刻后,裴骁南指间夹着一点猩红,掸了下烟灰。
过了几天,裴骁南收到上级“K”和林维泽发来的几则信息。
说是有一批“四号”从中缅边境流入云城,货量不小。
根据线索排查,走货的源头极有可能是齐弘生此前的义子“玉昆”。
大半年前,中国军方通过卧底掌握的线索发起“猎毒”行动。
齐弘生让玉昆运的那批货出了问题,最后时刻,他被警察用枪抵住脑袋。
只不过在这场博弈中,虽然抄了几公斤的冰|毒和海|洛因,齐弘生却没能成功收网,依旧流窜。
警方派去的卧底路柏从更是遭受到了非人的虐待。
齐弘生保了命,继续活跃在西城,却迟迟观望不出货。
但他的义子玉昆的野心并不满足于此,他一路向北逃窜,做着更危险的交易。
这么大半年,裴骁南也一直安排专人盯着玉昆,对他的行踪掌握到心中有数。
如果他的消息准确,中国军方便能对玉昆一行人一举实施抓捕。
将玉昆的有关情报发给林维泽后,裴骁南才将所有证据毁掉。
仿佛一切尘埃落定。
西城近些天天气总是灰蒙蒙的,乌云沉沉,大雨迟迟不落,给人的心情都蒙上几分焦躁。
玉昆被捕的第二天,裴骁南就听虎仔前来通传,说是齐爷在Hour酒吧里等着他过去。
男人站定在她眼前:“齐爷让时小姐也过去一趟。”
时晚寻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也只能应允。
裴骁南赶到的时候,那一场大雨正好滂沱而至。
男人穿了身哑光色黑衬衫,眉骨锋利,神情平静。
酒吧的包厢内,齐弘生坐在最中央,脸色铁青,见人来了还是扫过去一眼。
“阿南,你来了。”他沉吟出声,双手交握着,眼神带了几分审视。
齐弘生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玉昆从他手底下出去自立门户,他没说什么,暗地里跟玉昆也有些联系。
知道他为人自大,却没想到他这么不小心,居然折损在中国军方手里。
“运了两千克的四号,被军方抓住是必死无疑。”
“你们不是不懂。”
他拎起豹子头样式的拐杖,朝刀疤脸身上砸去。
力道相当大,加上拐杖是檀木质地,打在人身上的疼痛如同荆条。
刀疤脸跪在地上,背后火辣辣的疼。
他颤着嗓音开口:“齐爷——”
齐弘生站起来,弯下腰,盯着眼前跪下的人,一字一顿道:“说过多少遍,不要自作主张。”
“玉昆的自作主张害了他,但我也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他行踪不定,除了组织里的人,恐怕很难有人确切地知道他的藏匿点。”
“玉昆被抓,你们猜下一个目标会是谁?”
齐弘生面露凶光,勾起几分骇人的笑:“半年前条子找上门,差点要了我的命,现在玉昆又被抓,不得不说,每一步都计算得极其精妙,就像在给当时的行动收尾。”
齐弘生这话暗示得很是明显,他的意思是组织里要么有背叛者,要么有人将玉昆的消息走漏了风声。
刀疤脸往前爬了几步,抓着齐弘生的裤腿不肯松手。
“齐爷,齐爷,真不是我——”
他咬着牙关,提高了音调:“齐爷,我自从跟在您身边,一直都是小心翼翼,为您卖命,毫无怨言,您虽然让我盯着玉昆的动静,掌握他的行踪,但我真不至于让他被条子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