酡橘色心动——为何起笔
时间:2022-04-27 07:33:18

  打开来,一行正楷毛笔字。
  新郎毕靖&新娘方成诗,敬备喜酌,恭候光临。
  “哇哦,”蓝莹拎着一罐可乐凑过来,“那谁好像比我还小三个月,太早了吧,她家里能让?”
  池岛把喜帖往旁边移了移,方便她看。
  “刚开始不同意,现在,是妥协了吧。”
  “这要是白静峰,能打断我腿。”
  蓝莹灌着可乐,似乎想到那样的场景,一脸后怕。
  放下喜帖,池岛有点出神。
  大概以前太小,所以从没谈到过这方面。
  闪婚早婚、要门当户对要经过时间考验什么的,只是从别人口中听听。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要和谁一直在一起是件很大的事,能逼到父母动手。
  在涉及到往后的爱情生活上,连大概算是无家可归的她都没有例外,虽然只是告诫。
  蓝莹表演了徒手捏扁汽水罐,扬手扔进垃圾桶,捡起桌上的请柬看来看去。
  “长这么大,除了小时候我妈带我去过几次亲戚的婚礼,我自己还从没参加过。”
  婚礼时间定在五月二十号,也就是两周后。
  因着亲戚关系,而且池岛还在小姨家住过一段时间。
  即使到时候有事,也是一定要去的。
  她半点不介意路上多了个伴。
  同时离家这么久了,蓝莹也正好回去看看白老师。
  “一起去吗。”她问。
  方成诗的婚礼没邀请多少人。
  双方亲朋好友加起来,只占了半个宴会厅。
  “我以后结婚,一定不这样。”
  蓝莹进了宴会厅,还一直回头看,“门口居然连个写他们新婚快乐的拱门都没有。”
  临时有演出,蓝莹晚一天才到,池岛比她提前,但也没赶上什么。
  昨天上午,婚礼后半场要穿的红色鞋子,都是方成诗自己去婚庆用品批发市场买的。
  池岛扳回来蓝莹往后看的脑袋。
  “等你结婚,拱门我包。”
  “那敢情好。”
  蓝莹转眼就把方成诗结婚没有拱门这事抛到脑后。
  坐下去,饶有兴致研究饭桌上的糖果纸盒。
  有点像开盲盒,每个纸盒里面的糖果都不同。
  她们坐的这桌位置在中间,前面是小姨一家还有于佳他们。
  后面的,可能是双方同事,也可能是远亲。
  中间这桌都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模样,其中有几个高中同学。
  蓝莹提醒的。
  池岛低头漫无目的滑着手机屏幕,有些无聊。
  距离十二点开场还有半小时。
  桌上的两盒桃汁拿上来前冰镇过,她喝了两口,桃汁进到胃里冰凉,又因为月事,带得小腹冷疼。
  忍了忍,她起身去洗手间。
  以前没有这么严重,哪怕吃两支雪糕都不会疼。
  池岛掉了半条命走出来,刚到楼梯边要下去,腹部没完没了的刺痛。
  她坐到一旁供人闲坐的小沙发上,弯下腰,身体快对折起来。
  好像才缓解了一点。
  有人在上楼梯,戴着鸭舌帽,从下往上的角度看过去,个子很高。
  一开始池岛没认出这人就是曾经弄脏她白裙的那个男生。
  尽管是亲戚,但已经很多年没见了。
  直到男生在她面前停下,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
  抬起脚,踩在她撑着地面的手背上。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看我这好运气,表妹,你知不知道,你高中快毕业那会儿,我躺在病床上,最想做什么?”
  ……
  池岛回到座位的时候,典礼已经开始。
  糖果瓜子被撤下去,刚上了三道菜。
  舞台上播放结婚照,舞台下方成诗一身洁白的婚纱,挽着发髻,头纱垂到地面。
  她穿过花门,被小姨夫牵着手走上红毯,送到新郎身边。
  耳边蓝莹在震人的乐声和主持人上扬的语气中问。
  “去这么久,还有你手,怎么一片青紫?”
  池岛转过身。
  “没事。”
  很快桌上摆了七八道菜。
  她拿餐刀切下一块手把肉,放到蓝莹盘里。
  不想在方成诗的婚礼上闹事。
  婚礼进行到一半,事先找上她了。
  小姨跟着敬酒,左手端红酒杯,捡了她身旁的空座坐下歇息,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线。
  “池岛,你年龄不小了,得为自己多考虑,是时候该谈个对象了吧。
  “你妈不说你,但我不能不说,哪能真等到四五年后再谈,现在还可以选择,但到那岁数,不上不下的,就是别人挑你了。”
  “我说这话,你别不爱听,你家里这情况,也就是找个差不多一样的了。
  “现在小栎也还单着,你要不跟他试试,你俩也算从小一起长大,多少有点感情。”
  小栎,刚才的男生。
  话音落地,他扭头看过来,眼中带着毫不遮掩的恶意和嚣张。
  池岛低下头,剔着羊肉。
  “你叫他过来。”
  中间隔了十几秒,也可能很长一阵。
  小栎坐到小姨刚才坐着的椅子上,见她剔下羊肉,伸手过来挟。
  池岛拿着餐刀,飞快朝他手背刺去,没有阻碍,直到刺穿后碰到桌面。
  周围的人惊叫连连,全部站起身退开,乱成了一团。
  池岛松开手,血沿着桌面流到地上。
  小栎疼得脸部扭曲,插着刀的左手不敢动一下。
  “我不吃了。”
  池岛跟一旁的蓝莹说。
  她站起身,拿上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往出走。
  没两步,身后咣的一声,又是一阵喧嚷。
  小栎被连人带椅子踹到地上。
  蓝莹从后面几步跟过来。
  “你该早告诉我啊,是那傻.逼弄的。”
  回到山城,池岛往手上贴了两道OK绷。
  手背遮住了,小拇指还紫着。
  她嫌麻烦,干脆用袖口挡住,免得旁人明里暗里地打量。
  蓝莹看不下去了,缴了剩下的OK绷,装进口袋。
  “你能不能涂点药,家里要是没有,就出去买,又不是药店都倒闭了。”
  伤不重,池岛觉得用不了几天就能自己好。
  完全不当一回事,催促蓝莹快去上声乐课。
  池岛手上还提着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
  昨晚整理出了这几年置下的要带走的东西,回故乡去。
  经营那间小书店,大抵再也没机会来这座城市了。
  蓝莹不可思议,“以后都见不到了,我还说去送送你。”
  “不是后天放假,你就要来我的书店看看吗。
  “隔不了几天的,不用送,快去上课。”
  蓝莹:“那你记得买药。”
  池岛潦草应下一声。
  坐车前往火车站的路上,看见街对面开着一家大药房。
  她想了想,叫司机停下车。
  刚才蓝莹磨磨唧唧的一句“涂点药”。
  仿佛真的就听进心里去。
  片刻,她拎着印有药店名称的白色方便袋出来。
  旁边一栋大厦拔地而起,玻璃反着刺眼的白光。
  楼下,是曾经撞见过江承晦的书吧。
  无意识的,她再次经过这里。
  叮铃当啷,几道清脆的风铃声。
  书吧玻璃门开合,走出来一个正接着电话的男人。
  “……翻倍投两千,阿满也是束手束脚,没那个胆。”
  他的声音似乎变了,长相也是。
  都不再和记忆中回想起来时的那个人重合。
  但这变化是细微的。
  就算化成了一抔黄土,池岛也能在第一秒钟认出来。
  她快速偏过头,不想被江承晦看到。
  希望他没有发现,会直接走过去。
  周围没有一个能遮掩身形的东西,连路灯都在几米之外。
  她身体僵在原地仿佛失去控制,像迷路的人一样,走不出脚下的三尺地,来回打着转。
  江承晦的电话已经挂断了。
  书店玻璃上倒映着她的身影。
  确定躲不过去,池岛深吸一口气,转身走过去。
  故作落落大方跟江承晦寒暄。
  第一句是很久不见了。
  之后跟着问,最近你还好吗。
  江承晦没有开口。
  池岛也只是在最初的时候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是很熟悉的人,是喜欢的人。
  “你快去忙吧,我也要走了,司机还在等着。”
  她抬手指了指出租车的方向,收回来时,下意识地搭在脑袋后面抓了一下头发。
  她后知后觉,也可能太敏感了,觉得这样大幅度的举动有点傻,她余光看向他。
  江承晦西装笔挺,表情很少,听完可能不太漂亮的寒暄,方才出声。
  “你手上的伤,谁弄的?”
  那个瞬间,池岛发现自己不能听到他讲出来的话和她有关。
  鼻子酸涩,什么戏码都没有了。
  她只剩下可以媲美患上重度感冒的闷重嗓音。
  有些难过。
  因为五年的形同陌路。
  因为一见面,他就注意到了她手上的伤。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和编辑商量过,这篇文会解v。
  以后大概不会再动笔,也可能恢复过来后会写完这篇。
  谢谢一直陪我到这里的小天使。
  有些感情太难熬了,祝大家顺顺遂遂。
 
 
第51章 
  今天是工作日,书店比平时安静许多,好像除去工作人员就只剩下他们了。
  冷不丁一串檐铃响动,回头看却见到风。
  已经没有任何事物可以提供池岛转移注意力。
  她拘着身体,刚开始还有些侧过头、收起手指的轻微举动。
  后来意识到像个坐不住的孩子,便屏住呼吸,刻意得连眼睛也不眨了,空空坐了一会。
  可能一分钟都没有,可能过去不少时间。
  外面阳光太盛,晒得发困,她伸手拉上了一点窗纱。
  在咖啡桌下面,另一只受了伤的手还提着装药的袋子。
  有些紧张,不好意思拿上来。
  远处几立书架后,店员的声音模糊传过来,是问文学类c112。
  再后面的,池岛没有听到,记得上次进来还是前几年。
  那时她生过一场闷气,说了一堆自负的话。
  偏偏梦里一样,不是实的。
  转眼琳琅满目的陈列物,纸浆混杂油墨味,轻声细语的交谈。
  梦就沉甸甸坠了下来,希望时间过得很慢很慢,因为以后没有这么幸运能遇到他了。
  手机屏幕亮起,半边光透过宽敞的口袋照出来。
  池岛思绪顿住,不知道收到会什么消息,半天没有眉目,又想取出来看看似乎并无大碍。
  是一条银行短信,还有几条十分钟前蓝莹发来的消息。
  相比枯燥的银行短信,她对前面那些消息更感兴趣。
  一张图片。
  蓝莹蹲着,勉强抱住比她还高的萨摩耶,差一点被扑倒。
  -可不可爱!第一次见面,这狗子蹦着高往我身上蹭,特别亲人哈哈哈哈
  看照片背景,池岛猜测狗子是蓝莹男朋友家的,就算不是也脱不了关系。
  这两人天天黏在一起,偶尔不见面,打一通电话没有两个小时挂不了。
  她顺手保存照片,特别捧场地回复可爱。
  之后点开下一条语音,同样转化成文字。
  蓝莹的男朋友在旁边搭话。
  “我必须要解释一下,我家狗子一点都不亲人!它很高冷的,上次隔壁小孩想摸它,碰都不给碰一下,它这么喜欢你,是因为随主人……哎,你别动手啊!我句句属实——”
  果然没猜错。
  语音啪的中断。
  池岛想了想回过去两句。
  低下头看着垂落桌下的手,忽然感受到忽视了很久的疼。
  不轻不重,但一直存在着。
  心情渐渐变得糟糕,回想这几年,高中毕业,没多久办理休学,每天最大的任务是过完这一天。
  梦中做了几遍高考题,等有力气,一个人回到故乡小院,踩着咯吱响的木楼梯。
  幼年满院的花没有了,她没有活在过去,但什么都没能留下。
  地上铺着吸音地毯,江承晦自身后回来的时候,池岛还是注意到了。
  他端来一杯黑茶,放下时冒着白色的热气,有姜味。
  池岛抬头看他,有一瞬间的对视,看不清他面容,便撞上了眼,她下意识偏过头。
  下一秒却知道错了,不够自然,太快,太莽撞。
  整个人磕了一下似的僵在原地,连手指都无法动弹。
  谁也没开口。
  漫长的沉默中,池岛不知道江承晦在想什么,是不是也同她一样。
  思考转移当下局面的话题,或者干脆结束这场见面的话题。
  她不想把场面弄得这么难看,可内心的想法,和实际表达出来的行动好像是两个单独的部门。
  磕磕巴巴达成统一,最后也并不由人。
  过了几分钟,店员送来托盘。
  江承晦拿起叠放上面的毛巾,道了谢。
  伸出手臂,掌心朝上搭在木桌中央。
  “给我看看手上的伤。”
  仿佛受到蛊惑。
  池岛的大脑停止思考,做出了一直想做的事。
  药袋掉到地上,她的手被江承晦握住。
  “疼吗。”
  他低头端详得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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