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跟你哥一样，天天说会注意，没一天活成人样。”她说着更是来了气，不轻不重地打了打这孩子的手臂，“还学了喝酒，谁教你喝酒的？”
“不好意思，阿姨。”楚轩捧着花和热粥进来，上前便是把林西揽在怀里，“阿姨，我下次不会再让林西喝那么多酒。”
这一下别说林母懵了，就连林西都有点懵——这个小畜生怎么来了？？
这时候林母才注意到一个细节，林西身上的毛衣和楚轩身上的衬衫是一套，这套衣服在前几天两家吃饭时候，她见过卓家那孩子穿过，当时还夸过好看。
再仔细看看，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个女儿，上身除了这件毛衣，什么都没有穿，细长的脖子后颈，都有淡淡的红色印记，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
她是有些震惊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偏偏楚轩这个时候还一把自己闺女护在怀里，更是气得她不知道说什么。
林西这个时候还没有意识到这些，还在懵着为什么楚轩会来。
转过脸来时候，她看着母亲几乎是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受伤的模样，更是懵了，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看看楚轩，一下有些慌张起来。
林母已经起身，林西要跟出去，被楚轩按下来，这个罪魁祸首给了她一个要心安有我在没什么搞定不了的眼神，追着林母出去了。
十五分钟后，林母回来了，红着一双眼睛，紧紧地抱着她。
“圆圆，是妈妈错了，妈妈以为你喜欢阳阳，你们在一起都可以忘了那些事情，妈妈不应该把对你哥的期待放到你身上来，是妈妈错了......”
林西大脑死机重启，被母亲一抱，又再次死机，视线终处，便是楚轩摊摊手的模样，笑得欠抽而又好看。
“你对我妈说了什么？”
“我看你送他回家，心里气不过，拍了点视频。”
那天晚上卓宇阳甚至大喊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可见视频里不会有什么好场景。
楚轩伸手抓着这人的手，爪子被推开便又直接揽上了肩膀，“我知道你要说不希望你妈对卓宇阳有什么成见，毕竟你们两家都经历了一样的痛苦，交好了这么多年。”
“你太自信了。”林西侧开些脸，表情略有不自然。
这模样抓得楚轩心中发痒，便是埋在她的脖颈间，“我了解你这么多，你要不要了解我一些？”
“我对你不感兴趣。”
“你这里可不是这样说的。”楚轩伸手便是摸向林西下面，那里除了一条睡裤，什么都没有穿。
“流氓！”
“所以我做点本职呀。”
“下流！”林西挥开他的爪子，耳根已经红起来。
“男女之间其实也就是这点事，没了这点事儿，所以你和卓宇阳之间也就是交情好，我和你呢，叫感情好，这事儿，你妈看得就是明白。”
这歪理林西不赞同，但是一时间又找不着什么反驳的理由，只是内心又觉得疲惫，不知道之后会有多大的风雨，想着都觉得胃疼。
真是个文化人家好教养的孩子，瞧瞧这隐忍的小模样，楚轩不忍再逗她，抱着她躺下来，“船到桥头自然直，自然直。”
得知楚轩是因为把妹要早走，三个副总的内心几乎是欢喜的。对于他们这样位置的人，安静的大后方是冲锋的重要保证。
互联网类型的公司向来也是自由主义风格，所以就算大老板闲来把妹，也没有影响到大家的创造性以及——八卦能力。
所以在楚轩送林西回家之后，到公司也就得到了几个版本，唯一一个靠谱点的是还是说自己英雄相救美人，配图居然还有下雪天自己给林西开门的照片，真不知道是哪个长眼的拍的。
所以他凑上去看看后，让设计的佳妮把这个画个图出来，回头还难得出席了采访。
佳妮出图快，又对老板的情感有些感想，这图背景本来就是鹅毛大雪天，灯光昏黄，一个光着脚的女子和一个单穿西装的男子，在雪地之中四目相对，仿佛天地之间只有此两人，自然浪漫至极。
不过，有的人不这么觉得，比如卓宇阳。
一旁的助理看着老板这个脸色，便是很机智而又小心地放上第一季度报表，“老板，陈老先生那边的饭局？”
“正常进行。”
“好的，我去安排一下，对了，明天是......”
电视里的那人已经说了话，“明天是她生日，我这个时候说出来，其实也是希望大家帮我见证这个承诺，亲爱的，不管发生什么，我，我的钱，我力所能及的一切，都是你的。”
好一个有退路的承诺，力所能及的一切，换句话说不过是不敢全部给出罢了，卓宇阳冷笑，林西林西，我还以为你要找个什么角色来逃离呢，真是叫我失望啊。
不过到林西的面前，卓宇阳的话是，“你还是让林东失望。”
林西没有说话，她一直如此，不管他说了什么，都不会反驳什么，就这样安静地听，等他走了再做自己要做的事情。
卓宇阳今晚却没有打算早走，他左看看，右看看，评价这林西住处的品味，看到楚某人那些不小心留下来的东西也没说什么，最后连那猫都看着不顺眼，低嘲她养了这么丑的猫。
“猫还是挺好看的。”林西难得说了句话，因为猫这个时候有些上脾气。
暹罗这个品种聪明，能听懂一些人话。
林西只好抱着猫，顺着毛撸。
楚轩来的时候，本来笑得一口白牙，就见得卓宇阳在房间里，脚上穿走了自己那双灰格子拖鞋，两人双眸相对时候，已经回合无数。
不过这个男人有时候就是太聪明，你说他分明心里是生气的，偏偏看林西时候，满眼又都是委屈巴巴的讨好模样，尾巴摇呀摇的起劲，人家又一手拿着鲜花，一手拎着蛋糕，除了自己输密码开门这个操作有点欠抽，别的也说不出什么不好来。
所以林西便找了双一次性拖鞋给他，怎么今天来了，这个时候是个人都是知道的。
不过卓宇阳这个时候明显不想好好做人，“这么晚，楚先生来找我的未婚妻，是有什么事儿么？”
先发制人，卓宇阳棋先一着。
“我来看看圆圆怎么还没收拾好，”楚轩已经跟回自己家一样地坐下来，话是对林西说的，“看来得让餐厅把饭菜送过来了，你喜欢的菜大都是现做的，只怕是凉了到时候。”
“拿过来温热一下吧。”林西应着，问卓宇阳要不要留下一起吃晚饭。
“你有心情过生日？”卓宇阳眯着眼睛笑，侧脸看着一直装哑巴，只顾顺猫的林西，“不过今天日子确实独特，你的生日，紫馨生日，又是他们的祭日，”他淡淡地瞥了眼蛋糕和那香槟色的鲜花，“楚先生，我和林西的婚礼在六月初，您若是想玩，还请换个人，免得到时候大家都不好看。”
“婚礼？”楚轩睁着一双大眼睛，“看来阿姨还没有和您说，”商人最擅长话到一半，看着卓宇阳几分意外的神情，心中颇为得意，“可能阿姨旅行，还没来及说，您要留下吃饭么？”
卓宇阳自然不会留下吃晚饭，离开时候叫林西送他下去，楚轩便是说林西刚刚出院，今天一大早就去祭祀，这会儿腿还贴着药，不要下去受寒，这些话都说完了，又说既然卓先生不认识路，那他送送吧，正好买点东西。
他送卓子扬到小区门口，便是正大光明地进去买避孕套，出来见卓宇阳几乎是满眼发红地看他，便是收起了那张嬉笑的脸，摆出商人独有的谈判模样来。
“卓先生，如你所见，我和林西现在就是这样的关系，当然，今天祭拜林东和您的妹妹，我们也是买了芒果蛋糕。”筹码已经摆出来，最明显的三条，我和林西上床，林西的过去我都懂，林西不介意我参与她现在的生活。
“楚先生早就花名在外，现在对我这个未婚妻如此上心，真是叫人心生惶恐，”英俊的男人眉毛轻挑，唇角更显悠然，“毕竟谢三小姐的事情还未过去一年。”
“你查的倒是挺多？”楚轩的手指嘎吱响。
“原数奉还罢了。”
“不过还好，我对谢琳问心无愧，一如林西对你。”这个商人一步一步走下来，眸子里的光芒充满着审视，直直地摄入到卓宇阳眼中，“不过，卓总，不知你可有摸着良心想过，有没有对林西问心无愧呢。”
她对你问心无愧
不过回去的路上，卓宇阳没有想这个问题，只是感慨今年真是冷清。
林西的生日其实往年是要热闹一些的，自从紫馨去世后，卓家母亲疯了一点时间，恢复正常后，便把林西当做自己女儿，而林家母亲更是把卓宇阳当做自己儿子，于是两家总早早地是在唐宫订好餐位，一家人聚到一起吃饭，两家孩子订婚之后，更是会到附近旅行一番，拍下不少照片。
两方父母都在用各种方式弥补失去儿女的痛苦。
其实今年一开始，也是定了安排，两家人要去青海走走，到一家据说灵验的庙里上香，求子女平安，不过结果是两家长辈去了，都没叫上这两小的。
林西知道什么原因，就算一开始不知道什么原因的卓宇阳这个时候也已经想清楚了。
卓宇阳没有打扰父母的旅行，也清楚了母亲的决定。
当初也是这样，莫名其妙地就把自己和林西绑到了一起，丝毫没有问过他什么想法。
他摸了摸自己的心，却又不觉得欢喜。
“卓宇阳，对林西，你可有问心无愧？”
林西的生日，楚轩很是会展示自己，这个青年才俊已经把自己摆在正宫位置，做事儿说话儿都是底气十足（就算不是人家也足。）
这世上什么都抵不上厚脸皮，当被捞到这人怀里时候，林西只有这个想法，也说了出来，“您还真是厚脸皮得很。”
“要不然怎么从别人口袋掏钱。”
好吧，瞅瞅这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模样，林西便背过身，又被翻了过来，来回几次之后，也有些上了脾气，瞪着这家伙，却又忽然被他吻了眼睛，当真是好气好气的模样。
“不要乱动了，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想起自己醉酒胃痛时候还被这家伙上了，林西更是你何止不是正人君子兼职就是小畜生的表情看上来。
真是个越看越可爱的家伙，楚轩将她抱在怀里，轻轻吻着她的头顶，“乖，圆圆，我知道你不好受，睡醒了就好了。”
林西便是真的没有再怎么动，安静地靠在他的胸口。
“要是我们睡了一觉感觉还不好，就多睡几觉。”
整个人胸口湿了一片，楚轩也没有放开，絮絮地说着话，直到怀里人的呼吸均匀，他才换了点位置，看着这丫头未干的泪痕，整个人的心都柔软甚至有些酸楚起来，他没有克制这种只有初恋时候才产生过的感觉，轻声道了晚安，圆圆。
卓宇阳并没有轻易答应解除婚约，不过现在去法国开会，只有一个电话给林西表明态度，“我不会放你的，不要再搞别的小动作。”
他确实没有想过要放过林西，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生活里会没有林西，一如刚开始完全没有想过会有林西一样。
卓家和林家最开始是京城里简单的交集那种，关系加深是自己和林东从初中做了同桌，两家家长开家长会，孩子游学再到毕业旅行都在一起，后来高中两个孩子毕业，都出了升学礼，也就交集更深了些，卓家老爹是个爱搞历史研究的政治人物，林家父亲是西方发展史教授，两老头子一起话题真是天南海北，什么都能聊上。
两家也就建立起了友情，再后来紫馨交换生结束回来，和林东看对了眼，两人便到了一起，两家更是亲上加亲，这些记忆里，林西只是一个背景图，自己见到了也会打个招呼，仅此而已。
他对林西有印象，是因为林西考进了自己所在的经济学院，R大的经济学院一向被称为三巨头之一，说实话林西能考上他稍微意外了一下，作为前辈兼林东好友，自然对这个林东妹妹稍微照顾一下。
作为常被关注的人，他很明显地就能感觉到林西喜欢自己，这个女孩子的目光几乎是黏在自己身上，一旦自己有所察觉时候她又马上转移。
喜欢他卓宇阳的女生实在太多，林西不过是其中之一，毕竟刨开林东妹妹这个身份，她在自己眼中和大路上的ABCD都是差不多的。
然而从紫馨去了那天开始，一切便开始变化了。
他听着现场证人的描述，整个人都阴翳起来，车落下山之后，林东先拖出了林西，回去再拖紫馨时候，花了好长时间两个人才出来，只是那个时候已经晚了，车爆炸了。
他几乎是暴怒地冲到医院，抓着林西的肩膀，问为什么活下来的是她，自己的妹妹惊才艳艳，自己的好兄弟才华横溢，为什么偏偏活下来的却是她？
说什么代替那两人好好活下，她凭什么代替？
林西一直没有给出回答，她睁着一双清浅的眸子，始终没有说话。
林西能说话都是一个月后的事情，这段期间乃至现在她表现的都是如此绝情，在葬礼上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回到学校后正常学习正常拿最高的奖学金，参加一切的活动，在自己母亲面前表现得乖巧听话，甚至会模仿一些紫馨的动作。
他越看林西越不顺眼，当自己母亲说出要他们订婚时候，心里更是冷笑，这个女人终于露出真面目来，真是阴毒的女人。
然而这次母亲的电话，却是忏悔。
她说，“妈早就应该想到，你和媛媛不合适，你们都过得那么难，怎么能在一起呢。”
他们对于彼此而言都是深渊，在一起只有无尽的人间地狱。
飞机已经到平流层，天空蓝的很，卓宇阳却忽然想到三人的第一次大理之行，林西一定要和林东换过来，靠着窗坐，林东便是俯身抱着妹妹起来，转了个正身，把她放到自己的位置，嫌弃着怎么又长胖了，腿这么粗，腰都握不住，该减肥该减肥了。然而待飞机餐上来时候，便又把盘子里的肉硬塞到林西嘴里，说她没吃早饭，午饭要多吃两口。
他们兄妹感情那么好，共用一个勺子，杯子，一个吃着不喜欢的东西随便另一个嘴里一塞都可以，林东去了的这件事，说难过，谁又会比林西少呢？
这么多年，他也很少看到林西年少一些时候的笑容，那个要离窗近一点的女孩，到底为什么要离得那么近，忽然间又是笑成什么样子，他已经几乎都快记不清，一句话却又在脑袋中如同春笋一样冒出来，“林西对你问心无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