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
卓宇阳小心地看着她，双眸相对时候，她又如年少那番，垂下眼睛。
原来她还记得喜欢他。
那天还发生了什么？
记忆在这个时候浮出来，虽然只有轮廓，却逐渐清晰。
他们去寺庙求了签，傍晚时候登上了紫荆山，俯瞰着南京城的灯光璀璨。
卓宇阳问林西许了什么愿望，女孩便是耳根微红，说健康平安之类的。
林西重复着这一天，持续了快一个月。
楚轩那边忙起来，便找了个助理跟着，对于卓宇阳那边派来的人，也还是挺友好。
不过每天早上帮忙系内衣带这事儿，还是亲自操刀。
难得清明放假，他随着家人一起祭拜完，就来陪着林西。
这二十四孝好老公的模样，都叫楚家老爷子惊奇，告诉他有空把姑娘带回来看看，要是可以两家人见个面，今年能定就定了。
楚轩便又把林西夸了一通，不过知道现在卓宇阳那边耗着，也就没具体说是哪个林家姑娘，免得家中人查得太多别的事情。
楚家大哥其实已经查了明白，对于自己弟弟这模样，难得提醒一句，“你想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思和她一起的，别最后把自己玩进去，合适的结婚对象，对你而言从来不是这一个。”
这点楚轩深表同意，所以他觉得那就继续玩玩也没什么，反正最近也闲得很。
楚家大哥便是深深地看了眼自己这个弟弟，关上了门。
林母已经知道女儿的情况，以为她是取消婚约受了刺激，并不知道具体发生过什么，她过来，便是看着楚轩给女儿做早饭，那孩子穿着淡蓝色围裙，熟练地翻了个煎蛋，哼着曲儿出来。
看到她时候便是绽开一个笑脸，“阿姨，您来了。”
“圆圆呢？”这孩子笑起来倒是和自己儿子给人的感觉像得很，叫人也想跟着笑。
“这会儿睡觉，有点低烧。”
林母便进去看看女儿，这孩子比之前还要瘦，蜷在被子里，眉头轻轻蹙着。
她其实很久没有看到过这孩子好好笑过。刚出事的那段时间，她好不容易活了过来，却也是魂不舍守，当时找了林父的学生高小风来治疗，好不容易这孩子有了些活力，却又不是林西该有的样子。
那时候她想，孩子每天这样笑着，总是会开心起来的吧。
“小楚，”林母擦了擦眼睛，看着这个青年，“我们家圆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只是圆圆这个样子，我和他父亲决定带她出国治疗，你先听我说完。”林母喝了口水，压下哽咽的语调，“小楚，你是个好孩子，阿姨做妈妈的，必须要告诉你，我们家圆圆可能过不了那关，我和她爸的积蓄，可以让她这样下辈子安安静静地活下来，但是小楚，你不行，你还年轻，以后还能遇到更好的姑娘，就不要……”
“阿姨，我对林西，是认真的。”
“年轻时候以为的感情，会让你之后受很多苦，别说是你母亲，如果圆圆她哥在，找了一个这样的姑娘进门，我也会为他担心受怕，人都是父母生养的，小楚，你要想想自己的爸妈啊。”
这个女人就这样站在完全为自己的角度，甚至是自己母亲的角度说话。
这一瞬间，楚轩突然明白，为什么林西会是这样的性格。
她真是像极了林母，心思细腻，总是站在别人的角度思考问题。
不知是被保护太好的纯真，还是傻。
清明这日，楚轩带着林西去扫墓。
那两人的幕在一起，已经摆上了精致的鲜花。
林西是这个时候忽然醒了过来，好像见怪不怪地说了一句，“清明了啊。”
楚轩心里万分高兴，那种兴奋从心脏迸发出来，直到嗓子眼，最后又被疼痛哽住，说不出话来。
他双眸通红，将这个人紧紧抱在怀里。
“我想你。”
诛心
知道自己昏了的时间居然有一个多月，林西自己还是有些意外的，她曾经会有晃神的时候，多数是一天两天就好，也是这个原因不得不辞了职，做了翻译和写作的闲职。
她听了母亲描述楚轩对自己的照顾，感动之余，却又有些疑惑。
就上了三次床，就对自己上心到这个位置了么？
楚轩便是吻着她的额头，“要不再多上几次？”
“禽兽。”
她似乎恢复了一些精神，耳根发红，楚轩心里欢喜，将这人满满揽入怀里。
“我在慢慢成一个人，圆圆，你再给我一些时间，好么。”
“楚轩，我们都是彼此过客，你没有必要留下来，我也不会留你。”
“这么绝情？”他将这个女人紧紧地抱在怀里。
“我们之间可没有什么感情，说实话，你也是喜欢玩玩弄弄的人。”
“还以为好好表现，能打开你的心。”
“你只是最近比较闲，刚好想找个人安定而已，”林西的声音带着几分倦意，转了个身，并不介意靠近这个男人身上的温暖，“楚轩，断舍离这样的事情，你应该更擅长一些。”
房间里依然是那淡淡的香，叫人沉静，却不叫人安心，被拆穿所有想法的楚轩倒也没什么尴尬，只是将这个女子抱得更紧一些，想，太过理智和看透一起的女人，总是如此叫人害怕......而又心疼。
卓宇阳同意解除婚约，消息是卓家的理事先生带过来的，林西把戒指摘下来，请老先生帮忙带回去。
“他有什么话给我么？”
老先生摇摇头。
同样的动作，也在卓宇阳问这个问题时候出现。
这两个骄傲而又痛苦的孩子终于快结束一切，作为长辈，他心里其实挺高兴。
四月中时候，南京进入梅雨季节。
林西便又开始腿痛得很，她将自己整个人泡在浴缸中，最后在里面睡去，醒来时候自己已经在床上，卓宇阳抓着她的手，双眼通红。
“我已经选择放过你 ，你还是想死？”
“你怎么在这里？”她咳嗽了几声，嗓子里大概是呛了水。
“我来带走紫馨的猫。”
身体上的疼痛在一点点回到意识，林西有些后悔醒来，这世上只有酒精和睡眠可以麻醉疼痛，越清醒越是刺骨地难受，她没有抽出手，便是对着卓宇阳的方向转了个身子，将自己抱得更紧一些，“你在监视我，卓宇阳。”
英俊的男人沉吟着，帮她盖好被子，打电话叫了陈四过来。
陈四带了一套装备，诊断都不用做，便是直接给林西做推拿，之后便是艾灸，最后问了问之前泡澡的药还有没有，反正不管有没有，他都带了过来。
“每次见你都会心情变好。”某女人看着一张臭脸，睁眼说瞎话。
陈四医生便是露了口白牙，告诉她，“你怀孕了。”
林西没什么意外，不过看着陈四这笑得模样，隐约地觉得头疼，“你告诉卓宇阳了？”
“他摔了你和那谁的情侣杯子。”
卓宇阳在外面听到这个消息时候，先是高兴的，只是眼睛瞥到桌子上的那对杯子，漆黑的眸子便低下了温度，那个时间......楚某人手里买避孕套的模样又出现在眼前，叫他生生摔了杯子。
陈四出来便是看到这场景，抱起被吓到缩起来的猫，狭长的眼睛看着卓宇阳，如同天使，如同恶魔，“这孩子不是你的吧。”
陈四除了是个医生，还和林东是同窗好友，一场出国留学回来便只见好友已成黑白照片一张，心里便对好友妹妹林西多照顾了些，所以他早就看卓宇阳不顺眼，当然，看楚轩那个花里花俏的绣花枕头也是一样不顺眼。
所以当楚轩出现时候，他也说了同样的话，用同样表情和眼神。
楚家小爷以前都是被人赖上的，现在这样心里有些微妙，低头尝着林西的中药，问这个适不适合孕妇喝，早上不能吃什么。
“有病。”陈四如此简单评价。
是的，都有病。
瞧瞧，林东，你不在了，你妹妹身边都是些病人，而她自己，病得最重。
你不在了，谁都没有过好。
林西怀孕的事情，林母倒是高兴，她高兴，林父也就不能说什么，叫女儿收拾收拾回家住，有什么事情也能照应上。
林西没有反对。
楚轩知道后，只觉得有条线忽然被斩断，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力抓着什么。
林母找了他谈了话，并且表示要是来林家玩，随时欢迎，同时祝福他这样好的孩子，一定会遇到真正值得珍惜的好女孩。
“她的阿姨是专门做调理的，住在南方，她过段时间到那边去住，对身体能好点。”这里太过湿冷，不适合如今关节常常发病的林西。
楚轩想再见见林西，林母便还让他帮忙把水果拼盘带过去去。
这家人已经把他当成了可以欢迎的朋友，楚轩心里其实有些不理解为什么林家是如此平和的模样。
“我的妈妈，很感谢你那段时间对我的照顾，其实我也是。”如果不是这个人，或许自己很难走出来。
“那你对我？”
“楚轩，你何必这么钻牛角尖，就算我和你一起，怀的也不是你的孩子，而你对我心中其实也没有那么感情，我们一直下去，图了什么呢。”她陈述着现实，眉眼干净得很，说着却是离经叛道的话，“更何况，我本来就是和谁上床都可以。”
楚轩微微发怔，反应过来时候，双眸有些受伤，“是因为味道么？”
“我很感谢你这段时间出现。”林西没有否认，第一次主动吻了他的头发，额头，鼻子，除了唇，“楚轩，你这么好，值得幸福。”
被发了好人卡的楚轩想，这个专门写故事骗人的女子，真把自己编成了一个故事，“你要和卓宇阳在一起？”即便他不珍惜你，无数次地伤害你？
“也不一定，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真是个狡猾的答案。
那他应该放弃么？此时夕阳西下，楚轩难得童心地想着那云像棉花糖像兔子，脑子却页突然想到一件事，为什么林西要说，和谁上床都可以？
这样的心理，真的只是黎泽解释的，她在努力找一个活下去的理由么？
隐约约地，那云似乎变成了那个似乎随时可以飘走的林西，他又想到那天，为什么已经和林西取消婚约的卓宇阳，是第一个发现这个女人晕倒在浴缸的？
心中莫名发寒，他回了林西之前的住处。
卓宇阳正在这里，与挖煤工怒目相对。
这个人在这里其实一点不突兀，当然，楚小爷觉得自己也不突兀。
两个都不是这个房子主人的男人，也没有必要过于针锋相对，更何况曾经对于林西出了那样的情况，他们之间难免也有些互相钦佩。
不过这样的钦佩在五分钟后就少了许多，楚轩将那装置丢在桌子上，“你装的这些东西？”
“林家父母都知道。”
“林西知道么？”这样一问也就傻，就算之前不知道，现在的林西也知道了一切。
他毫不客气地给了这人一拳，这次卓宇阳没有还手，理由是感谢把林西从失魂中拽了出来。
楚轩给了他第二个拳，卓宇阳也没有还手，解释是感谢林西彻底放弃了去寻找除了自己之外的人。
楚轩给了他第三拳，卓宇阳还了一拳回来。
两个人的打斗也是适可而止。
楚小爷擦了擦唇角，问他，“诛心的感觉如何？”
“不过如此。”卓宇阳没有转身，那双眸子里波涛翻腾。
他早就知道，自己会遭报应。
只是没有想到，真的爱上了，他们已经成了这个样子。
怀孕的林小姐
林西到南方养身子的事情，没有告诉卓宇阳，也没有躲着。
当卓宇阳找到她时候，也没什么意外，便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扶着门，让开些位置让进门。
这个女人已经显怀，却又比以前更瘦，叫卓宇阳本来冲头的怒火和担忧，全部都平静下来，扶着她的腰，一同进门。
猫本来在门口看看来人是谁，结果便瞥了眼卓宇阳，昂着脑袋跳上了沙发。
不到三秒，便被卓宇阳赶了下来。
“你对猫温柔点。”
“怀了孩子，不适合和猫在一起。”
猫便是刺起毛来，结果被卓宇阳黑瞳一扫，又瞬间没了气势，到林西的脚边窝着。
林西的午餐是阿姨做好的，简单的三菜一汤，配上餐后水果，量也够两人吃的。
卓宇阳连续很多天没有好好吃饭，今天吃得有些多。
吃完饭，便要说正经事儿，“跟我回去吧。”
“嗯，好。”
卓宇阳有些意外，他本来做了十二分准备，甚至还和陈四那边拿了安胎药，提前叫了医生在外面车里呆着，防止两人冲突激烈，出现什么意外。
这意外林西看在眼里，也没说什么，端起碗筷要去洗，卓宇阳已经先她一步拿起那些东西，一咕隆都丢进了厨房，“花钱不知道享受。”见林西要洗碗，便抱她出去，当然碗夜不会是卓大少爷洗，因为人家已经把这些都丢了垃圾桶。
“浪费。”
“你又带不走。”
理由如此充分，一时间林西也知道不能再说什么，问他可不可以过两天再走，自己还有事情没有做完。
“什么事？”
“五爷烧的陶器，帮他取一下。”
“他没人了么？叫你一个孕妇帮忙。”
“我不过帮他计时，到时候提醒人去取，检查一下品质。”
“你没必要拖这两天。”半晌，卓子扬如此道，算是同意。
有时候，多一个人在并不是什么好事情，尤其多的这人什么都不会。
当天晚上的饭菜是卓宇阳做的，这人国外留学一段时间，把食物做熟不成问题，味道便难说很多。
盘子用的是中午的盘子，林西便是弯着眼睛看他，直到这位不耐烦地提醒赶紧吃。
他凶神恶煞，还好林西配合，通通吃完，很给面子。
沈阿姨过来，并不认识卓宇阳，不过也能猜到些两人关系，见这大男人会做饭还挺欣慰，尝了口汤，便皱皱眉，提醒着，“林西吃甜的容易吐，下次可要注意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