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泳池映出幻觉,仿佛前生前世,在古老年代,曾遇过他。
好似现在。
只是后来。
如果不是在姜五龙口中反复听见陈堪的名字,姜晚贞几乎要以为她遗落的初吻,仅是短暂失眠后的少女梦。
情场浪子从来如此,总结叫做“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姜晚贞也不会是例外。
但谁能猜中?
他这一次玩的是欲情故纵。
三个月后,平安夜当天竟然也不休课,姜晚贞正在乏味中文课上思索,今晚是否避开人群待在家里,听奶奶念佛。
前桌女生突然递来一只黑丝绒方盒,同她抱怨,“又是送给你,临近圣诞,你老实讲,你已经收多少份暗恋礼?”
姜晚贞摇摇头,对此事毫无兴趣,“不知他们想什么。”
“想什么?当然是想你呀,校花。”
校花?听到都肉麻。
不知为何有人以为“校花”两字好光荣,恨不能时刻戴在头顶。
她只知“校花”是“花边新闻”同“不学无术”代名词,离“职场豪杰”有十万八千里。
不过眼前这只黑丝绒方盒与她之前收到的花花绿绿礼物相比,风格完全不同,完全是……成年人做派…………
止不住好奇心。
姜晚贞打开方盒,盒子里不见珠宝、手表,只有一张签名支票。
三十万。
陈堪。
“大四喜”入账六十万,一分为二,分她三十万,正是牌局的老规矩。
然而想起他那一夜的所作所为,她恨从心气,当下就把支票揉成一团,要往垃圾篓里扔——
只这一刻,她眼前飘过他那张被上帝细细描画过的脸。
满腔恨意都在这一秒破功。
她留下支票,慢慢展开,视线落在支票尾端飘逸的“陈堪”两个字上。
就像他,是一阵抓不住的风。
到点放学,少男少女们一哄而散。
姜晚贞走到门口,除却照旧停在不远处的黑色宾士车,还有一道颀长身影,立在路灯下,不知是不是在等她。
其实她心知肚明,他等的人就是自己。
她向前走,他抬头看,一笑,整座城市都仿佛在刹那间明亮。
姜晚贞穿着古板而朴素的校服裙,裙摆下露出雪白而笔直的小腿,一双平平无奇的玛丽珍皮鞋——
然而长发似瀑布,乌黑如同今夜,摘出天边一片云披在背后落在腰间。弯弯杏眼,眼角缀着小小一颗痣,令青春的纯粹中多一丝女人的妩媚,半是纯白,半是潋滟,似一场红与白的交响。
更有一张脸孔无敌天下,在此冷冷冬夜,一切都是因缘际会,一切都是幕后陪衬,世间人“引颈待戮”为等她“恃靓行凶”。
陈堪朝她打招呼,“贞贞,好久不见。”
姜晚贞手腕上那只表走到七点十五分三十六秒,她与他眼神交汇时似触电,彼此感触不同,更不可知。
她眼瞳漆黑,他有琥珀色琉璃。
姜晚贞冷着脸,“你来做什么?”
陈堪理所当然地答,“陪我的贞贞过圣诞。”
“谁是你的贞贞?”
“我的贞贞正生气,是气我好多天不来见你?还是在为上一次的事情记仇?不如再扇一耳光,消消气。”
姜晚贞只觉得无聊,收回视线就要走。
跨两步就被他握住手臂,“只当你大发慈悲,陪我过圣诞。”
姜晚贞不讲话,他又说:“我知道五爷没有过节的习惯,又不同意你出门去玩,把你带走,我也冒很大风险。”
“你怕我爹地把你扔进公海喂鱼?”
“怕,不过我更怕你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