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皮虾很快就上了桌,辛悦请他先动筷。
她不太会剥皮皮虾,只觉得扎舌又扎手,每次都是连壳放嘴里慢慢啃出一点肉,吃一点鲜味。
不长不短的留海一低头就掉下来,又是满手的汁水,她只能时不时用手肘蹭一下那碍事的留海。
“用这个。”
辛悦一抬头就见他递过来一个夹子,细细的灰白色的金属一字夹。
这个东西是……
她看到他领口星空蓝的领带上少了点什么,这正是他的领带夹。
她愣了愣,连连摇头。
“应该和发夹差不多,凑合着用,是觉得不好看吗?”
“不是的,”辛悦连连摆手,“怎么能用您的领带夹,我……”
她的半句话噎在喉咙口,眼睁睁地看着他起身走到她身旁。
温和一笑,似是在征求她的同意。
而后弯下腰来,轻轻捋过她前额那缕不听话的头发将它别到而后,他的手指触到她的耳朵,微凉的指尖,却仿佛是一根火柴“呲”地一声点燃,她的耳朵红得像烧了起来。
他的气息似一阵清风轻轻喷薄在她耳边,像极了夜半私语的耳鬓厮磨。
她觉得自己快窒息了,手脚都开始发软。
“还不错。”
近距离的一眼对视,那样的猝不及防,她心里慌得像杂乱无章的麻绳,又像有一架古筝在那里胡乱弹奏,却又偏偏拨动心弦,让她发颤,她甚至忘了要别过眼。
直到他回到座位上,她的心还在怦怦直跳,她牙齿轻咬着嘴唇紧抿着,就怕一张嘴,那颗砰砰跳动的心会从喉咙口跳出来。
脸红的似火烧云,她将头偏向路边,想尽快平复心情。
她不敢去细想他这举动,不敢往那方面想。
拼命想放空自己,眼睛出神地看着路对面同样热闹的霓虹灯光,花花绿绿迷人眼。
起风了,不远处一阵烧烤的烟吹过来,她轻咳一下挪了挪椅子又转过头来。
抬头见林君卓正在剥皮皮虾,手里拿着一根筷子,从虾腹尾处最后一个关节插入,然后把虾翻过来揪住尾部,手指轻轻往上一提,一个完整的壳剥了下来,露出好肥美一块肉。
他伸手将那剥好的皮皮虾放到她的碗里,很自然的样子,随后漫不经心地擦擦手,喝了口啤酒。
“……谢谢。”
辛悦错愕于总裁的体贴,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破防,真的会忍不住想点不该想的。
她愣愣地说着谢谢,再看那碗中的虾简直是完美,她从来没有剥出过完整的一个,羡慕哭了。
“我老家温州,靠海,从小就跟着大人出海,这东西从小吃到大,剥壳是需要一些窍门的。”
辛悦听到“温州”的第一反应是,小时候街上大喇叭里魔幻地循环的那句“浙江温州,浙江温州,皮革厂倒闭啦……”
她当然不会傻兮兮地问他那个老板是不是真的和小姨子跑路了,只是那魔性的声音刻在记忆里真的非常洗脑,仿佛是时代的印记刻在了DNA里。
但是总裁自报家门倒是令她没想到的,通常来说代表熟稔信任。
辛悦只能也说一点自己的回应一下。
“我老家离安城不远,是那种江南水乡,房子枕河而建,河面上石桥特别多,小时候也经常坐船,不过是那种要摇撸的乌篷船,又小又窄。”
“你会摇船吗?”
她摇摇头,“我生的晚,那时候船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只是每年夏天采菱角的时候会比较多一点。”
说到小时候的趣事,她微微笑了笑。
印象最深刻的一次,小学二三年级时向尚带着她偷偷去摇船,结果船翻了两人都落了水,那时候她还不会游泳,喝了一肚子的河水差点没淹死。那天晚上向尚被他爸妈打的鬼哭狼嚎声回荡整条河浜,邻居们都来劝。后来父母就不太放心她坐船,还紧急去学了游泳,因为她淹过水很怕水,花了三个暑假才学会了游泳,差点被教练骂自闭。
“嗯?”他挑挑眉,似乎不明白她为何忽然笑。
她笑着摇摇头,然后拿了只虾,开始学着剥起来。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还别说,这个方法真的妙,她第一次剥出一个完整的肉,简直想拍照留念。
她没说话,但是眼睛里充满了喜悦的星光,好像在对他说“看,我也成功了。”
林君卓看着她欣喜而微微发红的脸,有些迷恋,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剥个虾就能开心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