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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河和医疗队的队长老王、副队长白晶都还算熟悉,所以这会儿找他们,也没有绕弯子,开门见山地把事情以及利害关系都讲了。
“多尼亚这边不可能派医生,我们也不能指望他们。所以,可能需要医疗队派一个可以做外科急救手术的医生陪我们一起去谈判。我们初步考虑让医生先实施救治,然后我和绑匪一轮谈判,用边泽先把100多个人质换出来,摸清楚里面基本情况、把伤者稳定之后,医生以人手不够为理由,让2个特种部队的人乔装成助手进去,二轮谈判的时候见机行事,策应其他特战队员实施强攻和营救。”
沈星河坦言,“会比较危险,本着自愿的原则,不强求,然而使馆也是迫于无奈,才找到你们的。军医和特战队员要晚些到,但是绑匪那边说最迟晚上10点要看到医生,否则就会开始射杀人质。”
老王今年接近五十,从带队第一批援非医疗队到现在已经接近十年,危险关头他经历得不少,但是无非是疾病和瘟疫等在手术台上的,这种绑架和谈判,他只在电视上看过。
“我去吧,动员其他年轻同志总是不合适的。”他顿了顿,说道,“只有我带头了。”
“你一个感染科的医生,年纪大心脏还不好。”白晶立马提出反对意见,然后主动请缨,“我去吧。”
“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你那么年轻懂什么。”老王平时都宠着白晶,她发点脾气、犯点小错误,他都从来都不跟她急,但是这会儿他却厉声呵斥她,“我是队长,派谁去我说了算。”
“你上有老下有小的。再说了,医疗队你不管了?你不是来之前说要把我们每一个人都平平安安带回去?”白晶心意已决,“这个队里,没有比我更合适的。我军校毕业,会点防身术,未婚未育,不是独生子女,上面还有一个哥哥。”
“我不同意!”许淮远冲了进来,身后跟着叶晚意,他一把揪住沈星河的衣领,“你凭什么要求一个援非医疗队的医生跟着你们去执行任务?他们不是公职人员,没有这个义务!”
“没有办法就去想办法,这是你们使馆要解决的问题!你们这是救人吗?我看根本就是个人英雄主义!到时候人救不出来还要搭进去几条命送死!”
沈星河任由他推搡着,也不躲闪,但是脊背依旧笔直,他像是一棵孤独又沉默的松树,面对指责,全盘接受,一言不发。
叶晚意走到他身边,默默牵起他的手,紧紧握着。她理解许淮远的感受,也明白身边人的苦衷。
“许淮远!”白晶皱着眉,把他的手掰开,“你冷静一点!”
“你让我怎么冷静?!”他站在那边,不顾后背伤口的撕扯,歇斯底里。
“我已经决定了,是自愿的。”
“你狗屁自愿,我不同意。”
“你没有资格不同意!”白晶也急了,“我不需要征求你的同意。”
因为没有结婚,所以没有资格。许淮远像是被这句话刺痛,他砰地一声,一脚踹翻了旁边的垃圾桶。
争吵声和叮叮当当噼里啪啦的动静,吸引了其他人过来,包括正在休息的姜凝,在她的印象中,许淮远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他不高兴的时候,一直都是不冷不热阴阳怪气地讽刺你几句,绝不会这样失态和失控。
“还请你,给我们使馆的工作人员和其他过来协助的同志们,一些信任。”沈星河言辞诚恳,“我会尽全力……让他们都平安回来,但是现在如果我们不采取行动做些什么,中远那100多个人,会一个一个遭到射杀。距离绑匪说的晚上10点,我们只剩下8个小时了。”
许淮远颓然站着,他知道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沈星河不会选择这样铤而走险,但是他真的很难看着白晶陷入那样危险的境地。
“我要跟你们一起去。”他平静说道。
“你不是公职人员,不是医生,也不是军人,更加与中远集团无关。”沈星河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你只是一个受了伤的媒体工作者,一个尚且需要救助的普通中国公民。我们现在不需要你的加入和协助。”
“我是医生,比起他们,我的危险系数是最低的。”白晶安慰许淮远,想让他的情绪平复下来。
此时此刻,不仅仅是许淮远,连同叶晚意也在心中暗自悔恨,他们恨自己的专业无法与自己在乎的人并肩作战。他们只能看着、陪着、等着……
许淮远看向叶晚意,这才明白她刚才和自己说的那一番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深深的无力感。
姜凝听得一头雾水,从他们口中说出来的碎片一样的信息,虽然无法完整拼凑,但是她能猜到,不是什么好事。
“大家先吃饭吧。”沈星河示意大家先散了,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饿着肚子在这也吵不出一个结果。
许淮远叫住沈星河:“你刚才说我们只剩下8个小时。使馆这边可以匀出来20分钟帮我和白晶办理一下结婚登记吗……”
如果男女双方均为中国公民,且符合民法典婚姻登记相关条例,是可以在中国驻外国大使馆办理登记,领取结婚证的。
沈星河思忖片刻,回答:“如果白晶愿意的话,可以。”
“你……”白晶从来没有想过,许淮远会在这个时候提这种要求,她觉得他才是疯了,“有病吧你,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所以,你愿意嫁给我吗?”许淮远单膝跪地,两手空空,就这样问白晶,“戒指后补。”
白晶不说话,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