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慢慢来。
她自己安慰自己。
这些都不是加急的稿子,她有很多时间慢慢画的,今天不行就明天,明天不行就后天,日子还长,总可以的。
鼻腔里的酸涩慢慢堆积,到达一个阈值时,她忽然低头将脸埋进臂弯蹭了蹭,然后再抬头,无事发生一般继续画画。
花柠电话打过来时,她正好短暂地攻克了困难勾完两笔线。
花柠:“画送过去了?”
雪愿:“昂,送了。”
花柠:“宝,你还好吧?”
雪愿:“特别好,正在赶稿呢。”
花柠:“我知道失恋不好受,你难过就哭出来,我又不会笑话你。”
雪愿:“我还以为你要跟说我难过就去soul。”
花柠:“......”
花柠:“你知道吗,有一种人在难过的时候最喜欢用冷笑话才作掩饰,笑话越冷人越难过。”
雪愿:“哦。”
雪愿紧紧握着笔,小声说:“但是我真的还好啊,我今天又没去酒馆,也没见他,画我是快递过去的,也没跟他联系过,说过话......”
花柠:“你说这个,除了能证明你没在他面前掉眼泪哭成狗,还能证明什么?”
雪愿沉默半晌:“不能了。”
她又用力抹了一下眼睛:“可是我不想哭,我才不想哭,不然显得我很可怜似的,显得我失恋了似的。”
“我明明没有时间,连个恋爱都没有谈过,我多不值啊,我一幅画能卖一万二得人,我的眼泪就这么不值钱吗?”
花柠:“值!特别值!那我就就不哭,死都不哭!”
雪愿吸了吸鼻子,用力扇着眼睛,试图把她值钱的眼泪都憋回去。
偏偏小皮球来凑热闹了,尾巴一摇,扑通跳上了桌子。
雪愿养了小皮球三年,他们有整整三年的回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看见小皮球,浮现在她脑海的就只有季随安帮她找猫的那一次。
那天淋了雨,空气格外潮湿,她到现在还能回忆起那时雨水沾在皮肤上的温度。
鼻腔酸涩骤然上涌,忍了许久的情绪隐隐有崩塌的迹象。
“柠柠,我觉得我就像是被迫做了一个特别好的噩梦,现在又被迫醒来,我其实就是特别可怜是不是?”
花柠:“谁说的?谁说的?我们这个梦值二十多万呢,咱一点都不可怜好吗,柠柠是棒极了!”
“可是我宁愿不要。”
雪愿眼睛一下红了,声音也有了哭腔:“你说凭什么呢?”
“本来都忘得差不多了,我快想不起来了,非要来我面前舞一遭,然后又跑掉,跟故意炫耀似的,我怎么就是这么个倒霉蛋?”
“我刚刚骗你了,其实我难过的,我难过死了,可是没办法,难过又没用,配角才会在退场的时候号啕大哭。”
“那我们就不难过,不哭!”
花柠说:“大不了我请长假陪你,海南三亚夏威夷,你想去哪儿我们都去跑一遍。”
“万能的时间能冲淡一切。”
“只要你们从此再也不联系,你不找他,他也不要找你,记忆淡了,感情也就慢慢淡了,你看看,是不是问题一点也不大,完全可以实现!”
随着花柠话音落下,雪愿连点头都还没来得及,手机就提示有另一个号码同时打了进来。
雪愿没注意看备注就不小心按了接听。
当听见季随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出来时,她抽噎一顿,笔吧唧掉在了桌上。
“雪老师今天没来,我想了想,还是需要打个电话询问一下。”
季随安背景音里有民谣,歌调绵长,让他的声音也显得格外低缓温柔:“画我收到了,请问可以送售后吗?”
上一秒还被说再也不会联系的人下一秒就在电话里问她送不送售后,雪愿人都傻了。
“售,售后?”
她好迷茫。
画稿也有售后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