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祁笑了一下,随口说,“二中还没出过这种人物呢,改天带我见见,交个朋友。”
他口中的这号“人物”正在上面看着,底下说的什么许劲知听不见,他知道的就是越看那小子越不顺眼,从上到下,没有一个能入眼的地方。
孟妍没在下面待太久,简单说了几句话俩人就上楼了,许劲知换了个朝向,胳膊肘支在身后台面,校服拉链拉到顶头,懒懒散散地站着。
她在楼道口跟陈祁说了再见,陈祁许是觉得眼生,瞧了眼她身后站着的某人,视线并未过多停留,仿佛堪堪扫过。
陈祁回班,孟妍扭头就看见许劲知也偏过脑袋,留给人的后脑勺上仿佛都写满了“不屑”俩字。
也不知道在不屑个什么劲。
过了几秒,他重新转过头来,朝刚才陈祁离开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语气随意,“那人谁啊,认识?”
她反应慢了半拍,“陈祁,算是朋友吧。”
算是朋友,吧?
是还是不是啊。
哪种朋友啊。
家里摆着人家的素描,得是面对面给人画出来的吧,合照还放到抽屉里又是什么神秘的交友方式。
这话他自己听着都像是个怨妇,要许劲知非逮着她问出个一二三,他问不出口。
他不过就是个同桌,未免管的也太宽了。
许劲知抬手看了眼表,表面云淡风轻,“快上课了,走吧。”
孟妍回教室坐着,趁着老师还没来,从书包里拿出一枚印章。
她拿着石章往印泥上戳一下,再往自己书上印一下,她重复这个“戳一下印一下”的动作,把桌上几本书的首页都印上一个“吉祥如意”。
许劲知看了她半天,怎料她乐此不疲头也不抬,“这么好玩儿。”
孟妍停手,拨着石章穗子,“闲得无聊,想印几个。”
他总是一条腿跨在桌腿外,像是憋屈的课桌影响了他发挥,手里转着根笔,有一下没一下,毫无节奏。
他手指瘦长白皙,转支笔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唯独虎口处的疤,像是展在橱窗里的艺术品磕碰出裂痕,成了唯一的缺憾。
“这个疤,消不掉了吗。”她伸手指了下,提议说,“要不买个去疤的东西试试。”
他垂眸瞧了眼,满不在乎,“去不掉就去不掉了,你见过哪个男生在乎这么一小道疤的,你不说我都看不见。”
理虽然是这个理,但孟妍还是忍不住想问,“怎么弄的。”
刻章的时候弄的,他没好意思说。
许劲知坐正身子,隔了一小会儿才开口,“忘了。”
忘了就忘了吧。
孟妍没再问,翻开一会儿上课要用的书。
她最近学习挺认真,虽然成绩比不过五班任何一个人,但她自己还是挺满意的。
想上进心意是有,但奈何扛不住这,瞌睡虫。
孟妍有午睡习惯,今天中午去找了许劲知,没顾上睡,下午第一节 课就困得不行。
她手里的笔点在书上,写出的字都像是鬼画符。
孟妍看了眼讲台上滔滔不绝的化学老师,再看看旁边听课的许同学。
美色也抵挡不住袭来的困意。
她就这么没出息的,趴桌子上睡着了。
睡着之前还凭借最后一点意志力,把头倔强地转向了靠墙的那一边。
睡着了谁知道自己会是什么丑样子,这可不能让他看到。
化学老师年纪挺大,教龄和头发成反比,发型是典型的地中海,他忽然在底下学生里发现一个趴下去的,眼神往那儿盯了一会儿,决定暂且先给她一个“自觉醒悟”的机会,赶着教学进度没叫她。
往这儿看那几眼,许劲知注意到了。
他伸手过去,手指微微曲着,想敲敲她桌子把她叫起来。
他这么坐着看不见她正脸,借着她肩膀轻微而又均匀的起伏,猜她应该是睡着了。
动作在敲到她桌面之前骤然停下,手指一点一点收紧,然后移回自己桌上。
他扫了眼黑板上那些基础到不行的公式,还是扯了张纸,帮她都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