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仍是有些不甘心似的,皱眉道:“到底为什么要杀青妩啊?为什么不能直接杀景立?”
□□太子没答,却是反问道:“你真的是派了最精锐的死士去刺杀的么?”
他浑浊的目光盯着景修远,看似平静如水,实际上透着浓浓的审视意味。
景修远竟然觉得自己要被他看穿了似的。
当初,景卓确实告诉他,让他把自己手里最可靠的,最精锐的死士全都派出去,将方青妩给掳到东宫来,然后用方青妩,去和景立谈条件。
可他实际上并不能完全信任景卓,总觉得景卓是在诓骗他的人手,他如果这次把所有的人都派出去,去包围景立,那景卓再和景立去联手,他该怎么办?
所以,他还是将全部死士都留在了东宫,派了另一波人去刺杀。
毕竟,一个倚仗太后的病秧子和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也不用这么费力。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所看轻的对手早就不是从前模样。
景卓看着他躲闪的目光,当即便明白了。
他握着扶手的手指攥紧,手背上爬上蜿蜒的青色。
额角更是突突的痛,景卓心里暗骂:这个蠢货!
他如何不知道景修远就是这般的性子,知道他定然不会这般轻易地就相信自己,所以特意先露了两手,象征性地给他揽了些人脉,以示自己的诚意。
却没想到他还是这般,对于如今的景立也敢看轻!
景卓看着景修远,真恨不得当场就将他勒死,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名不正言不顺,之后还要借着这个蠢货的名义。
于是,景卓只得将怒火压下去,但是语气仍然不是很好,“太子,你知不知道,景立是大凉的西战神?”
“看他现在的样子,身子多半已经调养得宜,恢复如前了。”
“他在京中本来就有很多支持者,再有先帝为他留下的人脉,若他想争,绝不会输于任何人。”
“如今,他已经回京快两个月了。他早就做好了准备,等着你和他争这位置,我们如果能拿住方青妩,便是在这次抢占了先机,再之后,景立是如何也斗不过你的!”
景修远听得懵懵懂懂,听到最后,只听出一股子教训的味道。
他这一辈子,一直活在自己父皇的庇佑之下,从小到大,几乎任何事都有景宣帝的安排。
他享受这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却又厌恶景宣帝对他的控制。
只是,他并不敢顶撞景宣帝。
但是眼前这人,又不是他爹,凭什么用这种居高临下,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和他说话。
于是,他将茶杯使劲往桌上一放,沉声道:“景卓,你虽然是我皇叔,但是别忘了,你早就被废了,现在只是个庶民,本宫才是太子,少用这种语气来和本宫说话!”
景卓被他这话一噎,险些直接背过气去。
他在这为他筹谋安排,这个蠢货却只知道争些口舌之利。
景卓深呼一口气,勉强点了点头,“是……是我语气不好。”
景修远这才满意,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不耐烦地说:“我已经知道景立有多厉害了,不用再说了,如今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再说这么多还有什么用?不如想着好好补救才是最要紧的。”
景卓心口闷疼,是却也知道如此了。
他想了想,说:“其实,现在的局面,对你有利。”
景修远皱了皱眉头,不明白,“什么意思?”
景卓说:“毕竟你是皇帝亲自册封的太子,是大凉的储君,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景立手里握着的人再多,也不是储君,只是先帝的一个儿子罢了。”
“所以,只要你还是太子,你就永远能压他一头。”他说,“景立要想登基,只能不断寻求机会,而你,其实可以随时继位。”
虽然这会让政权不稳,但是他要的就是这政权不稳。
如果这江山太过安稳,那景修远又怎么还会需要他?
因此,这后半句话他并没有说出来,只摆出一脸真诚,等着景修远的反应。
却没想到景修远愣怔片刻,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可我父皇还活着,我怎么继位?”
景卓也愣了,他根本没考虑到这会是个问题。
于是,直接回道:“杀了不就行了?”
景修远像是一根爆竹,一下子炸开,“你让我弑父?!”
最后一个字的语调,几乎要挑到天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