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人扶着走进门,身形略显瘦弱佝偻。
远远的,青妩觉得这身形好似在哪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走神时,他已经走到近处,隔着风帽的遮挡,看不清脸。
他拱手向前,平身朝青妩郑重一揖,算作是初见的礼节。
“方姑娘。”
仍是那个喑哑的声线,正是那位少东家。
青妩亦矮下身子还礼。
少东家朝她虚扶一下,又拍了拍身边人的手臂。
跟着青妩和姝红再度被人请入内室。
少东家跟在她们后面,也欲往里走,却被老万拦下。
老万叹一声,说:“主子,您这身子……”
景立摇摇头,将咳嗽声生生咽回去,盯着那道隔出内室的门帘子,轻声道:“我没事,备茶去吧。”
第17章 楚王病危,正缺一个冲喜……
17.
一间不大的内室被一扇屏风隔开,两人分坐两侧。
青妩有些拘谨,坐在桌前忍不住抓了一下自己的裙角。
另一边,景立坐在屏风后面,摘下了遮面的风帽,和皮氅,屋里烧些四五个炭炉,他仍是抱着手炉,盯着屏风上显出的一抹黑影,刻意压低着声音,说:“我以为姑娘不会来。”
青妩盯着自己的鞋面,说:“是我打扰您了。”
景立否认,“是我给你的地址。”
青妩用的是确定的语气,“您知道我的身份。”
景立没有犹豫,坦诚道:“老万到贵府为姑娘诊治,已经猜到了姑娘的身份。”
青妩苦笑一声,现在她被退婚的消息想必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没有什么再遮掩的必要了。
她说:“大概也是真的没有去处了,想着公子或许不会取笑我。”
她的语气平静,不知是经历了什么,才能如此平静。
景立顿了顿,手指拨弄了一下手炉上垂下来的流苏,说:“姑娘过的毕竟是自己的日子。”
青妩垂了头没说话,她其实很想说,她哪里还有自己的日子。
景立身子不好,受不得冻,一路赶来又颠簸,如今被屋内的热气一熏,他也有些气短,胸口闷着,喘不上气来。
他捂着胸口重重地咳嗽了两声,想把胸口的浊气压下去。可他高估了自己的身子,一阵咳嗽之后,竟浑身冰凉,还在微微发抖。
青妩隔着屏风都觉察出了他的异样,“您没事吧?”
始终候在一旁的老万不由得也有些担心,他想上前给景立把脉,景立却将他拂开,示意自己没事。
他扶着桌面,深深吐出一口气,说:“姑娘孑孓独行这许多年,实在辛苦,或许可以放下心事,学着对自己好一些。”
他的声音喑哑低沉,带着些许的病气,却并不显弱势,反而带着年长者的劝勉和循循善诱。
青妩微微愣住,忍不住重复,“对自己好一些?”
“不要被任何人牵绊脚步,他们不值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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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国公府。
青妩一回府就被叫到荣云堂去了,荣国公和薛氏分坐两侧,方青纭立在薛氏的身边。
青妩的心脏砰砰得跳个不停,她跪下请安,“父亲,母亲。”
荣国公没叫她起,而是盯着她低垂的头顶,说:“你去哪儿了?”
青妩抿了一下唇,小声道:“我,出去走了走。”
荣国公冷笑一声,嘭得拍案而起,“你竟还有脸出门去!你知道现在人家都是怎么说我们方家吗?好好的一桩婚约被搞杂了,没用的废物!”
听着父亲这样说,青妩始终未发一言,她强忍着眼泪,不让它落下来,眼眶都撑得通红。
方青纭立在薛氏身边,一抬头就能看到她的表情,没忍住勾了勾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