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过去,她对林屿肆早就没了喜欢,只剩下执念,只要她还在原地踏步的一天,就见不得他过得太幸福,更何况他喜欢的人还是自己曾经最瞧不上眼的乔司月。
沉默了有半分钟,沈一涵说:“不甘心又能怎么样?早就输了不是吗?”
时隔多年,因沈一涵这句话,张楠再次感受到那种徘徊在不见天日的等待里,所产生的数不尽又逃不开的酸涩。
明明那些日子,自己也为了他做过很多蠢事:偷偷撕下他的准考证,省吃俭用攒钱,就为了能穿上和他同款的鞋子,翘课去看他打篮球,却从来不敢把多买的那瓶水递给他……
可为什么他只能看见乔司月一个人?
高中毕业后,她遇见了很多人,身上也渐渐没了往昔青涩的影子,她和不同的人交往、分手,有过短暂的心动,过后是更为漫长的失落。
她才意识到,年少时或甜蜜或心酸的悸动才是这一生中最独一无二的经历,而那时的暗恋就像一场无人知晓的自我消耗,感动的了自己,却怎么也感动不了那个不喜欢自己的人。
“我只是不理解,为什么偏偏——”没法再往下说了。
沈一涵无波无澜地看着她,“没什么不好理解的,你不喜欢乔司月,自然看不到她的好,他喜欢她,所以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好。”
林屿肆爱的人是乔司月,可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乔司月,他也会一天比一天更爱这个女人。
这是她再不甘心也改变不了的事实,望不到头的一厢情愿就要敢于愿赌服输,更要学会及时止损。
不管张楠心里如何想的,但沈一涵曾经是真心诚意拿她当朋友看待的,即便她们最后因为同一个人闹了个不愉快的结局。
言尽于此,剩下的路得张楠自己走,是好是坏都与自己无关了。
沈一涵最后看她眼,绕过她回了包厢。
-
好端端的聚会,被搅和成这样,幸好盛薇临时有事不在,不至于让她看到这心寒的一幕。
各怀心思的沉默后,班长出来活跃气氛,才重新带起零零散散的笑声,场面始终热络不起来,原定的活动不了了之。
许岩定了最近的一家酒店,从停车场出来,看见街角站着一个男人,浸在橙黄光束下的个子很高,套一件黑色长款风衣,衣摆被风吹得微微晃动。
落在地上脚步声由轻变重,男人换了个姿势,半倚在灯柱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打火机。
等风消停了会,衔在嘴里的那根烟才被他点上,动作娴熟老练,带着玩世不恭的痞气。
火光将他的侧脸轮廓很清晰,许岩停下,顺势看出他兴师问罪的架势,“来找我算账?”
林屿肆笑着说:“我是想找你算账,但她会心疼,所以我不动手,只是想找你问个清楚。”
一言不合就开打适用于十几岁的毛头小子,成年人喜欢兵不血刃,用嘴杀人。
“想问什么?”许岩没什么情绪地扯了扯唇角,“我以为刚才在饭桌上你已经知道了所有答案。”
来龙去脉是清楚了,却少了最为关键的东西。
林屿肆开门见山地问:“那封信里,写了什么?”哪怕迟到了很多年,他还是想知道十七岁时她的心意,那颗孤注一掷奔向他的真心。
可他不能亲自问她,这和在她伤口上再捅一刀没什么区别。
许岩摘了眼镜,失去遮拦的黑瞳在背光的阴影里幽深复杂。
他笑着摇头。
不是不知道,是不告诉你。
而且,你永远都别想知道。
生气归生气,林屿肆不至于失了理智,看不出他的挑衅行为,在这时不管不顾地冲上前把人打成二级残废。
他掸了下烟蒂,侧目看去,脸埋在烟雾里,模糊了瘦削的轮廓,唇线还是清晰,弯曲的弧度里藏进嘲弄,“她给我的那封情书里,究竟写了什么?”
看似一模一样的问题,带来的杀伤力却有着天壤之别。
许岩肌肉绷得可怕,挤不出任何笑容,眼神阴凉,过了好一会才开口:“你怎么就知道那里面一定会写什么?”
一霎的沉寂,林屿肆掐了烟,不咸不淡地说:“哦,原来她给我的是画。”
没什么比借助自己最热爱的东西传递自己的喜欢更为浪漫。
他早该想到的。
许岩明显一顿,猝不及防的走向,意味着自己已经落了下风。
微信提示响了声,林屿肆掏出手机看。
小月亮:【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回“快了”,摁灭屏幕继续说:“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你永远比不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