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乐极生悲,这种欢喜持续了两天,第三天早上,乔司月的胃病犯了。
来得早,距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她阖上眼皮,将脸贴在冰凉的桌板上,燥热得到缓解,胃还是一阵阵的绞痛。
昏蒙之际,一道熟悉的男嗓撞入耳膜,像夏日的沁柠水,清清爽爽的,很舒服。
但也只听见他一个人的声音。
那声音被骤然响起的议论声隔开,让她觉得他离她好远,可下一秒又将距离缩得异常近。
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身侧的课桌一沉,大片的阴影盖在自己身上。
霖安高一教学楼前种着一排柠檬树,盛夏时分,果香浓郁。
他坐下的动作轻缓又温柔,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带起一阵风,夹杂着燥热的温度和柠檬清冽的味道。
隐约听见他又说,“现在就坐在我旁边。”
在教室里就敢明目张胆使用手机的人,除了他不会再有别人了。
乔司月艰难睁开眼,果然看见林屿肆拿着手机坐在桌角,两只脚勾在一起,悬在半空微微晃动。
从这个角度,恰好能看见他肩头洇着的一小片水渍,黏在肌肤上,肩胛骨凸起的弧度异常清晰。衬衫薄薄的一层,被涌进来的风吹得鼓起,像漂泊在海港上的帆船。
“今天就算了,我看她不太舒服。”
“……”
“现在趴在桌子上休息,没法听电话。”
“……”
“行,先挂了。”
挂断电话,林屿肆稍稍侧过脑袋,对上她雾蒙蒙的眼睛,一脚蹬地,回到座位坐下。
“不舒服?”
“胃有些难受。”乔司月艰难坐直身子。
他默了默,“多久了?”
“早上开始的。”乔司月不确定他问的是今天从什么时候开始疼的,还是染上胃病多久了,停顿片刻,补充道:“老毛病了,我趴在桌子上歇会就好了。”
他看她眼,“给你倒点热水?”
乔司月愣了下,这次没有推脱:“好的,谢谢。”
差不多两分钟后,他拿着杯子回来。
乔司月双手捧着保温杯,很浅地抿了口。
水温恰到好处,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半杯下去,感觉胃都变暖许多。
课前两分钟,赵毅端着干部杯进了教室,身后还跟着两名男生。
“每人一本专题解析和综合模拟卷,别多拿啊。”
前桌把一叠本子传到乔司月课桌上,乔司月从中抽出四本,把多余的书传到后座后,手指放在封面上,缓慢推过去,故作轻松地挑开话题,“刚才是悦柠打来的电话吗?”
林屿肆嗯一声,大拇指蹬开笔盖,刷刷几笔在封面写下自己名字,“约你放学后去鬼屋。”
乔司月曲指捏捏喉咙,又清了下嗓子,然后轻声问:“那你也会去吗?”
他偏过头看她。
几秒的停顿,给了乔司月足够的时间构建出合理的解释,她抠了几下保温杯上将掉未掉的漆,强装镇定地回道:“你要是也去的话,我们可以顺路一起过去。”
“你不是胃疼。”用的肯定语气。
乔司月撒谎说:“现在已经好了。”
其实还有些疼,但她私心想和他多待一会。
“行。”林屿肆应得爽快。
乔司月笑意渐渐兜不住了。
这天赵毅罕见地拖了会的堂,短短几分钟里,乔司月屁股像被放在火上烤一样,烫到几乎坐不住。
直到听到那句“下课”,她才如蒙大赦。
刚把本子装进书包准备背上,被男生抢先一步。
林屿肆笔直地迎上她的目光,像在解释,“替你背会。”
林屿肆往前走了几步见她没跟上,停下回过头,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上前敲了敲她脑门,“想什么呢?魂都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