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鸣冬雪——宁远游
时间:2022-04-29 07:14:33

吼完,教导主任应该是看见班里大多数都在伸长脖子往后看。
强压怒火,又大声的喊“你们几个跟我出来,其他的同学继续学习”
然后,赵赫章以及那几个男生就真的跟着教导主任出去了。
出去的时候这几个男生没有一个是哭丧着脸的,甚至在笑。
那其中也包括赵赫章,只见他勾起一边儿的嘴角,回头冲着某一个方位,笑的有些坏,甚至还带些青春期的得意洋洋。
而我和他视线交错只在一瞬间,所以当我看到的时候,嘴角似乎还停有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那时,不知道怎的,我的心里觉得特别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不同于初二的那一次。是那种令人不自觉想要皱眉的不舒服。
但我并不以为然,又将小说从桌兜里掏出来继续看。
转头就忘记了。
后来,班主任来了,把他们拉进办公室劈头盖脸狠狠地训斥了一顿。再后来他们就被流放到四班。
那时候初三那个班一旦有不老实的,违纪的“种子选手”,一般都会被流放四班。
因为四班的班主任是出了名的严厉,人送外号“马头”。人如其名,严厉的体育老师。
再后来,一下课,我总是和发小许薇在上完厕所回来后看到:赵赫章跟四班的那群男生靠走廊站着,一阵的说笑玩闹。
那时候,心里也没其他的感觉,只是感到惋惜或是惊讶。
因为,这和我印象中的赵赫章完全不同。
以前的他,虽然爱笑,也爱闹,但是总不乏分寸感。
不爱文科只爱数学,不爱学习但成绩也很好。
断不会像在这样。
可那时,我也一直在忽略一件事,人总是成长成长又成长,改变改变再改变。
就像,就像天边儿的云彩,变幻莫测。
终于,在窗户外头那颗枫树上的叶子开始发黄往地上落的时候。
他们回来了。
仍旧带着走时的洋洋得意。
那时候,班里调位置是按照小组积分的。而小组积分的来源往往是回答问题,班级贡献,和扣分的多少。
由于我们组是干什么什么不积极,还爱上课讲个小话什么的,于是理所当然成了倒数第一。
而座位自然也没得选,倒数后两排,和扫帚灰斗相伴。
我本来是在倒数第二排的,可是没办法,后头的那俩人总是爱上课说小话什么的。于是,我便被老师“顾全大局”的往后挪了一位,沦落倒数第一排。
而赵赫章他们四个的归来,则彻底打破了班里的这种平衡局面。
讲台前头排俩个,教室后头坐两个 。而赵赫章好巧不巧的被老师赐座在了原先放扫帚的位置,也就是我的后面。
所以你看,人生总是有那么多凑巧的瞬间。
一开始,我们并没有说话。
后排那片也是出了奇的安静,原因是我跟我的男同桌池鹏吵架了。起因是,我说他小说写的没水平。
而那个时候,我写小说。
隔着一条走廊的尤浩然也写小说,巧的是他文笔特别的好。高下立见,我一不小心说了实话。
“你这,也就是东拼西凑的水平”
池鹏或是觉得自尊心受挫,回怼我“有本事你写个试试”
我不服输的说“试试就试试”
于是,我真的花费了整整一节数学课,写满两大张草稿纸。可是我忘了,跟池鹏陷入冷战,那两张纸池鹏自然也就没看。
回来后的赵赫章总爱趴在桌子上睡觉,有时候一睡就是一上午。
刚开始老师还管,后来渐渐的看没有效果也就放手不管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池鹏和尤浩然已经跟他混熟了。上课时间,他们几个总是闲聊。
大多时候,我总是低头看小说并不参与他们的话题。一个原因是我跟赵赫章并不熟,另一个原因是我并不懂的他们口中的王者荣耀和吃鸡。
。…
 
第3章 猝然心动
 
我跟赵赫章真正又一次熟悉起来是在一次午饭后。
池鹏和尤浩然还没有回来,那一片就只剩下我跟赵赫章。
数学课代表在讲台上喊道“数学作业没写完的赶紧写,一会儿就交”
可巧了,那天的数学作业我早写完了,所以根本不用担心。于是乎慢悠悠的把冬季的校服外套铺在桌面上,正准备趴下午睡时。突然感觉到,有人用手指从后面戳了我一下。
轻轻地,不算重的一下。
我习惯性的回头,是赵赫章。他的眼睛亮极了,笑着冲我说“哎,数学写完了吗,借我抄抄。”
特别自然。
那语气熟悉的,一下子就把我拉回到我们初一还是同桌的那一年。
我楞了一下,随后惯性的回:“写完了,给”。
人没反应过来,本子就顺手给递了过去。
他似乎也没想到我是这种反应,顿了一下,才接过去。
等他抄完把本子递还给我,而我也伸手接过,并且回过头的时候。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低低的音
“是五”
我回头,他看过来,对上我的眼睛说:“第三题的答案是五”
我这才意识到,赵赫章是在同我说话。
他不喊我的名字,也不说我的答案错了。只是坚定的告诉我,答案是五。
对数学,真的还是一如既往的自信又……臭屁。
我转回头,勾唇默默改了答案,。
从哪儿以后,我们又有了交流。
很奇……怪,不对,很奇妙对不对。
总之老朋友许久不联系,再相见。要么互相装不认识。要么互相装完不认识以后,得某一次契机,开口说话,不论是谁先开口的,那就会又熟起来。
亘古不变。
而我和许久没有说过话的赵赫章,显然不属于前者…
那时候,班里的人都特别爱听李荣浩薛之谦。我也爱,我们那片的都爱听。
池鹏和尤浩然特别爱对着我唱薛之谦的那首《丑八怪》。
我被夹在中间,无奈受他俩左右夹击。
“丑八怪哎,耶已,耶已哎 ”哎个没完没了,我时常用手捂着耳朵不听。
他俩就唱的更大声,或是掰开我的手。
一开始,赵赫章只是在后面笑。后来,次数多了,他也加入了这支捉弄我的队伍里来。
我总是一人赏他们一个“掐掐肉”。掐的不疼的不算,直到他们喊“陈姐,姑奶奶”才算完。
而赵赫章从来不喊,也不求饶。他总是面无表情的选择承受,或是微挑眉,看着没所谓的很…
时间久了,我就开始心虚。不知道他到底疼还是不疼。
可我掐池鹏和尤浩然的时候就不会有这种感觉…
总结了来,我对赵赫章,和对别人的确是有一些不同的。
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那时候只是天真以为,是我和赵赫章做过同桌的缘故。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枫叶变红,再发黄,然后往地上掉。
而我们几个嬉笑着,怎么也注意不到。于是时间翻滚再翻滚 。
转眼之间,期中考试已过,运动会来临。
大嗓门的体育委员王浩在黑板上喊“同学们都踊跃报名啊,小组加分”
衬的一旁的文艺委员愈发的矮。
“同学们,运动会选节目,这星期五下午两点在四号楼多媒体会议室选拔。”可架不住声音好听,人也长的甜美。
而我们小组这次又是延续了以往的风格:不积极可赵赫章这回不知道抽的什么风,文艺委员话音刚落,他就举手出声。
“王浩,这。表拿来”
我和池鹏,尤浩然纷纷扭头过去,皆投去诧异的目光…
没成想,赵赫章只是淡淡的划了我们三个一眼,就一心投入了怎么填那张表格里了。
我不禁在心里暗暗思忖:初一的时候,赵赫章好像一个项目也没报吧。
原因是:懒得报?
那这次,鬼知道抽的什么风?
当我正在心里百思不得其解的这几天里,殊不知一个窜天大惊喜砸到了我头上。
用我妈刘少萍常说的那句话形容最合适不过,叫:“狗想吃屎,都没赶那么凑巧的。
最后,赵赫章报了个跳高,和3000米跑。
尤浩然和池鹏也报了几个团体项目,
而我,而我,则因为班里项目有空缺,被体委抽签跑2000米。
啊苍天饶过谁,老天爷你不长眼。我当时是瞬间石化,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吐不出。
那个是趴在桌子上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
尤浩然和池鹏则在一旁哈哈大笑,玩的是幸灾乐祸。我一眼扫过去,他俩才有所收敛,然后假意的过来安慰。
“没事有什么的,咱们陈姐无惧无畏”
“对啊,大不了也就是最后一名,丢个人而已”
“是啊,再大不了,走完也成啊。那至少精神还是可贵的”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像苍蝇趴在我耳边嗡嗡嗡嗡个没完。
赵赫章没出声,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同我提起过这个事儿。
我想,他大概在心里也是不看好我的,只是不想说出来,打击我罢了。
我悲伤,我担忧,我难受,等他们要汇成一条河的时候,体委王浩来班里传话了。
“报单人项目的,晚自习都出去训练”
听完这话,我心头顿时凉了半截,看来早晚是躲不过了,。
发小许薇笑着冲我招手,指了指门口,示意一会儿一起,我有气无力的点头。
许薇又冲我做口型“死样子,担心啥,有姐呢”
我敷衍的又点了点头,实则心思早跑到了后边。
尤浩然,池鹏,他俩趴在赵赫章桌子旁,还有那个叫江邵坤的男生,四个人头怼着头躲在桌子底下偷玩手机。
实则明显的要命。
偏偏那几天运动会将至,学校都在忙着筹办和做准备,连带着班里边也管的松了不少。
这时候,我突然的就看到了赵赫章的发旋,。
有句老话说的好:“一旋好,两旋坏,三旋四旋死的快”。
小时候常念的。
赵赫章只有一个发旋,他的头发黑且浓密。平时发丝就戳在前额眼皮子上。
看人的时候也懒懒的,没精打采的很。一个人的时候就很少笑。
那他算是好人?
思忖半响,我又觉得这话既然是老人说的,那总是没错的吧。
毕竟有句老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对,叫“我吃的盐,比你走过的路还多”
发小许薇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座位上走了过来,趴我耳边喊“哎,陈晞是个傻逼”
我立刻反应过来。还一句:“你才是傻逼”
“想什么呢?这么认真。非得骂你才听的见”说着许薇一屁股压在我腿上。
或许是许薇嗓门太大,刚才还趴在桌上玩手机的赵赫章突然抬头,往前边看了一眼。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看我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条件反射的瞬间垂眸,并且心虚的推上一把许薇说:“走走走,不是要训练吗?”
许薇顺势站起来,笑嗔道:“这会儿知道急了。”
我没答,一手挽上许薇,边往前拉,边催促“走走走”。
生怕她再说出什么话来。
晚风习习,操场上真正训练的人很少。三三两两的都结伴坐在操场中间的草地上聊天,疯闹。
我和许薇也坐了一会儿,聊的多半是班里的男生,或是跟发型衣服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
很开心很开心。一直笑不停。
后来想来,也是。那个年纪,十五六岁,是个单纯聊吃饭睡觉都能笑喷的年纪。
天色渐深,操场上的灯都打开了,投射在人声鼎沸的操场,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氛围感。
我嫌刺眼,就习惯性的伸手去捂眼。
突然,轻轻地,轻轻地。后脑勺被人用手指骨节敲上一下。
不疼,反射性的回头,便看到赵赫章,只有他一个人。
不知是不是那晚他恰好站对了位置,还是上天眷顾。
他就站在操场边前面一点,而后面就是亮的出奇的路灯。
光芒在后,他站在底下,就连头发丝都在发光。
不知怎的,我的心突然不受控的狠狠跳动了一下。
狠狠的。
或是见我发愣,他伸手在我面前轻晃,笑着说:“真被打傻了。”
而我后知后觉一般,不知是因着他口里的话,还是因着那无法掩饰的心跳。
赶忙伸手,一把捂上后脑勺。喊道:“哎呦呦,哎呦,可不是,疼的很。”
或许是我动作太傻,他咧嘴笑了一下,很轻。
然后,顺势在我旁边坐下。
那是许久之后,其实也没许久那么夸张,只是隔了一年而已。
一年之后,我们终于又并排坐在一起。
天边的月亮很亮很亮,我闻着赵赫章身上的香味,心虚的抬头望天。
“艾,赵赫章你报的什么项目。”
许薇在班里的座位离我们八丈远,一个前门,一个后门。
所以并不知道赵赫章报的什么。但这人是个自来熟,跟谁都能聊。
赵赫章也不扭捏,扭头,隔着中间的我看过去,冲许薇说“3000跟跳高”
“牛逼啊你”
许薇惊讶,是真的惊讶。一般男子3000和女子2000一样,都是冷门项目。平时压根没人愿意报,最后大多都是抽签决定,就像倒霉如我被抽中一样。
“那你跑步一定很厉害吧”还没等赵赫章开口,许薇又兴奋的说:“那我们家陈晞就交给你了”
这话其实特别平常,但是对于一个正处于青春期情窦初开的少女听来。
就好像婚礼上,你闺蜜哭着冲新郎发言说:“那我今天就把好姐妹交给你了,好好对她。不然,掐死你”
我没回头,也没吭声。只是感觉到赵赫章眼神从许薇那儿移到了我脸上。
停上那么一会儿,他“嗯”一声。低低的。
明明当时周遭那么吵,四处都是鬼哭狼嚎,可我还是清楚的捕捉到了那句“嗯”。
很轻,很轻的“嗯”
而后,那颗好不容易消停下来的心又开始扑通扑通的狂跳。像篮球场里时不时落地的篮球,起落全靠别人操控。
“赵赫章”
那边儿,似乎有人叫他。
于是,他单手撑地,站起身子,在我肩上轻拍下,说“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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