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鸣冬雪——宁远游
时间:2022-04-29 07:14:33

他笑了笑又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清,因为许薇隔着操场在叫我的名字,我哎了一声,就撒腿跑了过去。
那个时候,我们都在笑,又好像都有了心事。
不再天真,不再没心没肺。
两天过后,运动会结束。正好赶上星期五下午。因为明后两天是周末,所以也不用上课。
许薇和池鹏他们一道商量去吃个庆功宴。问我去不去。
我看了一眼后边的空位置,犹犹豫豫。
说再想想。
许薇一个劲儿的磨着我,尤浩然和池鹏也说我变的比以前磨叽了,和赵赫章一样。
我怔愣一刻,眼珠在眼眶里来回转,狡辩道:“我才和他不一样呢”
池鹏呛声道“怎么不一样你磨叽,他也不松口。一样样的。”
尤浩然说“好了好了,你俩半斤八两。赵赫章说他今晚有事儿,不一定去”
我却失落的“哦”了一声,不似以前一定要吵到赢。
那时候,我想: 真的从别人口中得到心里期待已久的那个答案,原来是不好受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赵赫章开始变的不那么合群,总是不见人影,仿佛有了秘密。
而那个秘密,是我不知道。
那晚,我还是应了许薇他们。
就在学校后街的大排档里,火锅烤串摆了一桌子。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
中途不知道是谁先提议说,要不要来点啤酒,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我一开始没喝,因为我妈刘少萍女士平时管的太严,根本没机会。再就是我不敢。
后来不知是夜深了,人开始变的感性起来。还是因为许薇不断的在一旁引诱。
我动心,并且鬼使神差的拿起了杯子。
不仅喝了,还喝了不少。
赵赫章来的时候,我正乖乖的坐在位置上听池鹏和尤浩然对唱。
他们唱的是黄龄的那首名曲《痒》。
一个踩在凳子上,一个站在地上。
一个叫娘子,一个应啊哈。
桌上的人都笑喷了。可在看到赵赫章的那刻,我心底的那份喜悦似乎突然开始变的不一样了。
那颗从来到这儿开始,就沉下的心,一跃飞到空中。
但当他身后的那个人出来的时候,这种感觉又立刻缩了回去。
接着胸口开始泛酸
一桌子的人起着哄,说“好你个赵赫章,重色轻友啊。”
他先是看了眼身侧的江珊珊,然后,皱眉说“别胡闹。”
我只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因为那个场面实在太刺眼,我受不了。
江邵坤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来了。
一进屋子,就一把拍上赵赫章的肩,说“好你个赵赫章,竟然不等我”
我又抬起头,心想原来他们才是一起的。或许,和她只是凑巧遇到。
许薇喊老板加三个凳子。老板麻溜搬着凳子赶过来。
桌子是圆的,不大,一时间众人都移着凳子说挤挤。
我喝了酒,脑子有点空,还没移凳子,身边就挤来了人。
一转头结果是江邵坤。
他刚坐下,小声的笑问我:“喝酒了”
我脑子有点晕乎,不好意思的笑笑,伸出一根手指在脸前比划“一点点。”
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太搞笑了,戳到江邵坤的笑点了,还是怎么着,反正他没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然后应道“好好好,你没喝,……一点点。”
我……摸耳抬头。没想到赵赫章就坐在对面。不过他并没有注意到我,而是低头和江珊珊在说些什么。
似乎,还顺手把放在江珊珊面前的酒给拿走了。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凑巧。
我收眼没再看了,似赌气一般,又倒满一杯啤酒。
啤酒入口是涩的,其实一点也不好喝,可却奇怪的能压下心里涌出的那点酸。
我一杯饮尽,还想再倒。一只手就横了过来 ,我侧头,是江邵坤。
 
第6章 红枣牛奶
 
江邵坤看我的眼神说不上来,跟看一只流浪在路边没人要的哈巴狗没什么区别,可怜又怜悯。
我慌忙收手,他说“别喝了。”
许薇趴在桌上睡着了,吧嗒吧嗒两下嘴,鼓鼓囊囊喊着“再来,喝”
赵赫章低头跟尤浩然说话,手里还握着从江珊珊面前拿走的那杯酒。
那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特别的想哭。
或许,只是因为被人看穿了。再或许,是因为别的。
总之,我没能压下那股难受的感觉,真的抛下许薇,抛下那一桌子的人逃了。
是的,落荒而逃。
站起身来,怼的桌子“哐当”一声 ,引起桌上一阵错愕,不过我没回头。
我先是走,然后走的越来越快,最后干脆跑了起来。
街道上的灯光在我身上来了又去,而我,在回家的路上哭成了狗。
泪水在眼眶里奔流,后来就哭出了声。再后来因为声音实在太大了,引的路上的行人不断把目光投射到我身上。我又不得不缩小声音,开始小声的抽泣。是哽咽,止不住的那种。
当时,我想此刻若是天空应景的飘起小雨,那我可真就成了青春伤痛小说里的矫情女主角了。
可不凑巧的是,那晚月亮特别的圆。
到家的时候,我先是在门口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擦干了眼泪,才用钥匙开的门。
可我忘记了那天是周五,我妈刘少萍和老爹陈伟峰都在,两人就坐在正对门口放的沙发上看苦情剧。
一开门,两人齐齐回头,那一瞬间,在看到亲人的那一瞬间,我的眼泪怎么忍都忍不住,又没出息的夺眶而出。
手里的书包也不管不顾的“啪”的一声就丢掉了地上。
其实,我从小到大都不太爱哭,皮实的紧儿。今晚这一出,实在是有些吓人了。
刘少萍“腾”的一下子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步顶两步冲过来。
嗓音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她问:“怎么,女儿,遭欺负了,说出来是那家的,老娘这就找他算账去。”
老爹陈伟峰也走了过来,哼哼笑两声,正要说话,没想到被我妈刘少萍女士用眼一扫,到嘴的话也憋了回去。
半响,只出句:“你妈,你妈说的对。”
我还是哭,哭的一抽一抽的,比那年死了爷还难受。
邻居听见声响,隔着围墙,伸长脖子看。
刘少萍那个急啊,站在一边儿恨不得掰开我的嘴。
可又看我哭的那个撕心裂肺的小样,只得半道给强忍住了。
等我哭够了,看着眼前紧张的爸妈,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
若此刻告诉他们,我失恋了,还是单恋。我想刘少萍一定会抄起什么拍死我的。
门外恰好传来几声狗吠,于是我哼哼唧唧的说:“隔壁刘姨家的狗,追着我撵了半个巷子。差点没咬死我”
果然,这话一出准没错。刘少萍一听完顿时火冒三丈。
“原来是那条死狗。今天老娘非得教训它一顿”
说完,就风风火火的冲出了院子,直奔刘姨家去了。
我红眼,没忍住笑了一下。可这一切没能骗过我那个平时软弱,怕老婆,实则最精明不过的老爹陈伟峰。
他说“进门吧,有事别憋在心里。抽空跟同学说说也行”
我点头轻“嗯”一声,陈伟峰就过来摸了摸我的额顶。
说“丫头长大了”
然后,我的鼻头又酸了
那晚,也许是因为哭累了,我睡的特别早。所以完美的错过了赵赫章十一点发来的消息,以及江邵坤的好友申请。
江邵坤的好友申请我没通过,赵赫章的消息我也没回…
对于后者,在过星期的那两天,我一直在纠结,回还是不回。可每当我想回,或是不想回的时候,脑袋里就会同时浮现出这两种选择所引发的后果。
人大抵都是感性的动物吧,可在这基础上又保持着应有的理性。
最终的结果是,我没回。
原因是,我不开心。那时候,我和我妈刘少萍特别像,平时虽然看起来大咧咧的,实则心里还挺敏感的。所以一遇到不痛快的事儿,就想那个惹到我的人也别好过。
虽然,赵赫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显得有那么点冤。
所以,到周一的时候,我就特别心虚。这种心虚在许薇和尤浩然他们问我“什么时候走的?”
“为什么走”的时候尤为明显。
我先是没出息的瞟了一眼,还趴在桌子上补觉的赵赫章,然后摸摸耳朵故意提高音量的冲许薇他们说:“哎呀,你们还好意思说我,一个两个都喝成了什么样子了。我到一边儿吐的难受的要死的时候,都没人来安慰我。所以,我想妈妈了,就回家了。”
听完我这话,他们几个顿时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不过池鹏很快反应过来,又说:“不对啊,你走后赵赫章和江邵坤也都不在。”
我疑惑,他们几个更疑惑。
接着,联想到有人暗自送我回家的某种可能,我的那颗心又开始充斥着酸酸甜甜。
尽管事情还没弄清,可我心口的那个天平像失了衡。
而重的那一方,无限偏向了正在补觉的赵赫章。
他仍旧在睡觉,语文课向来雷打不动。
他睡觉的时候喜欢一只手放在头下,一只手捂住后颈儿。
看着很脆弱,像没安全感的小孩。
他的发丝也很黑很密,没睡醒或者睡不足的时候,就会揉一把头发,乱糟糟的。
桌角上永远放着一袋红枣酸奶。
其实我的桌兜里也有一袋,但是我从来不敢明目张胆的像他一样放在桌角。只有在看到他把袋子扔进垃圾桶的时候,过一会儿,我也会去扔。
因为好像只有这样,两个袋子就能永远挨到一起。
还有,那个训练的夜晚,赵赫章身上散发的香味被我找到了。
是舒肤佳沐浴露的柠檬香。
很好闻,那天我跑到我们哪儿最大的超市去一瓶瓶闻的时候。
许薇看我的眼神,简直像看个傻逼。不仅如此,许薇还说我这样子,像只到处找屎的狗。
可我没在意,只是瞪了她一眼后,就认真的继续在找。
等好不容易找到的时候,我很开心。所以没忍住,一口气买了好几瓶带回家。但是藏在柜子里,没敢让我妈刘少萍知道。
因为刘少萍一旦知道了,就一定会骂死我的。
再有就是,在我中午和许薇吃完饭从食堂回来的时候。桌兜里莫名其妙多了一袋酸奶,凑巧也是红枣的那种。
我不知道是谁送的,只是拿在手里,愣了好一会儿。
然后,转头,就和刚进教室门的赵赫章对上了眼神。
我心里莫名“咯噔”的一下。慌忙移开。
学校的枫叶一片一片的往下落,落成了堆,落满了水泥马路。
快要入冬了,蝉鸣早没了,就连鸟叫也开始变的稀缺。
我慌神的心直跳,再一转身,上课铃就打响了。
晚自习下课,江邵坤仍旧站在赵赫章的旁边,冲着我和许薇打招呼。
好像一切都没变。
那晚,回到家,我通过了江邵坤的好友验证。
 
第7章 抓到了
 
等我洗完澡擦了头发回来,从桌上捞起手机的时候。
显屏上多了一条消息。
只有五个字,是“备注江邵坤”
看到这儿,我“噗嗤”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然后放下毛巾,发过去一个笑到哭的表情。
没想到刚发出去,那边就发来一个问号,很快。
我打字:“谁不知道你叫江邵坤”
江邵坤:“嘿嘿,我怕你不知道。”
我:“验证的时候不是发了吗,切”
他嘿嘿两声说“忘了”,
见我没回,江邵坤又发了个“睡了?那,晚安”。
我没再没回,沉思的放下手机。因为“晚安”这个词,在那时候好像很普遍又很暧昧。
普遍是因为可以和任何人说。暧昧又是因为,那年网络上解读了它的另一层含义。
WANAN,拼在一起是我爱你爱你。
那是一种让人脸红心跳的解读。
从我知道开始,在夜晚,曾无数次捏着手机坐在飘窗边犹豫,犹豫到底,到底要不要装不知道这层含义发给赵赫章,看他什么反应,而最终的结果又是no.
原因是:我胆小。
可笑吗?,要是被人知道了,可不得笑死。连蟑螂都敢上手捏的陈晞,却犹犹豫豫的不敢在□□上给人道一声简单的“晚安。”
日子平静又安和,一切都像回到了从前。只是,我开始默默的关注起一个人。
而,那个人的名字叫江珊珊。
不得不承认,观察的多了,连我都有些折服。
学习好,会才艺,待人接物也和善,长的也漂亮。
我总是会下意识的对比,对比我跟江珊珊。
各个方面。
可每一项的结果都是failure,失败。
我难受的同时,又开始深陷自卑,并且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还是在某一次,我和许薇去街上的饰品店里买东西,许薇发现的。
当时,有一对金色的发卡。许薇很喜欢,一眼就挑中了,顺手就拿了起来。
要给我试戴,说是一人一只,姊妹儿必备。
不得不承认许薇的眼光很好,可我却下意识的拒绝。
对,是下意识的。
当时,许薇的手就尴尬的停在空中。眼神却是一动不动的盯着我。
我实在,实在是受不了那种,那种眼神。
怎么说呢,像聚餐的那个夜晚,像江邵坤的那种眼神。
那种,将你看穿,然后再将你照的你无处遁形的眼神。
我当时就又有点想逃,可是这次,许薇没让我得逞,及时伸手抓住了我。
许薇绕到我面前,把其中的一个发卡戴到我的头上。
端详片刻,末了,许薇说:“真好看”。
许薇说:“陈晞,你可真好看”
然后,我的眼睛又湿了。
许薇说:“真的,我不骗你”
后来,那个发卡我一直没丢。直到褪色,生锈了也没丢。
从那之后,在从别人身上对比得来的自卑感似乎又没了,奇怪的没了。
我又变的像从前,大大咧咧,和池鹏,尤浩然,还有赵赫章他们几个一天到晚的笑个不停。
而时光也像加了三台马达的大摩托,跑起来,快的让人抓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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