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凌以为御深酒量不太行。
这话一出，少年也就明白了。
接下来的时间，御深一瓶接一瓶，他的脸都没有变红半分，黑瞳依旧像那深潭，探不到底。
最先倒下的是冯家俊，“唔，不行了！大哥，我给你磕十个响头！”
他对着御深，眼睛赤红，手扶在桌上，砰砰砰！
这操作，猝不及防。
“诶，别……”慕凌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磕到第五个了，额头都磕红了，慕凌话音刚落，一只手托住了他的头。
冯家俊抬起头来，望着御深，眼神迷离，“你扶我，那就是认我了。从此以后，你是我大哥，我是你小弟。”
“咚——”深深埋在桌上，长醉不醒了。
其他人也都喝得七七八八，唯一稍微清醒一点的，那就是薛朝了。
“巧巧，我……”他呼出一口酒气。
“你怎么？”于巧巧眨巴着眼睛。
“我……”
慕凌心都悬到嗓子眼了，眼巴巴地看着。
生怕他一不小心表了白，太草率了肯定不太好。
“我对不起你，你五岁那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颗失踪的大白兔奶糖就是我拿的！”
“我就知道是你！”
一番混乱之后，薛朝送于巧巧回家，至于那群男生家离得都不远，勾肩搭背，互相支撑着回家。
至于御深和慕凌，他们本就同路。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好长，少年视线的余光触到了影子，他悄悄靠近，两人的影子紧挨在一起，手也好似紧握在一起。
“御深，你是不是醉了啊？”少女突然侧过头，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她看到他走路都斜着走了。
喝了那么多，他肯定也晕了吧。
少年看着她。
慕凌脸颊微鼓，“其实你可以依赖我的。”
“凌凌……”他突然轻声唤她，嗓音像是最低沉最迷人的大提琴音。
慕凌一怔，心慌意乱地收回视线。
她唇珠微微翘起，小姑娘的侧脸莹润又娇美。
看吧，她就说他醉了。
一只胳膊突然放在了她稚嫩的肩头，靠上了些许重量，他虽然瘦，但个子高，怕压着她，他自己承担了一些重量。
慕凌抿着樱唇，小手抬起，握紧他肩上的大手，“不用担心，我扶你回去。”
她像是在自言自语，说给自己听。
男生的手和女生的手截然不同，手心里的大手沁凉修长，摸起来有点硬，轻轻一碰，都是骨头，也比自己的体温低上一点。
他半个人都依着她，像是真的醉了。
两人从来没有靠得这么近过。
他身上有淡淡的酒气，混合着他清冷的气息，让慕凌心跳骤然紊乱。
静谧的夜里，突然有雪花落了下来，一片一片落在小姑娘的发顶，也落在了少年的肩头。
小姑娘低着头不敢看他，但少年却时而凑过来看她，灼热的视线，无所遁形。
慕凌语气轻轻的，又夹杂着淡淡的欣喜，“今天御深终于交到几个朋友了。”
“朋友？”少年疑惑。
“对啊，刚才薛朝，冯家俊他们啊。”慕凌鼓起勇气偏过头来，雪花顺势挂在了她的睫羽上，恋恋不舍，不愿再下落了，“御深能有更多朋友了，我真的很开心。”
少女唇边漾起浅浅的梨涡，真恨不得醉死在这梨涡里。
周遭突然变得很安静，初雪的街道，因为夜深了，没几个人，电线杆下，暖暖的灯光，少年一错不错地注视着少女，他似醉又没醉，黑瞳承载着几分朦胧，“我不需要朋友，我只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