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他身份的疑点,就算他夺权成功,那么大一个财团怎么会没有一点异议反抗,胡志赟死无对证,李阳的话也真真假假让人分不清。
他还是不能贸然把湖夭接过来。
“不想见见她姑姑吗?”李阳问。
穆江北垂眸:“夭夭很爱她姑姑,找了这么些年,她一直坚信她还活着,与其让她知道姑姑已经去世让她难过,不如隐瞒下去。”
“呵。”李阳干笑两声,阴阳怪气:“孩子,我真是小看你了。”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爱?”他讽刺地笑着,按下床头的按铃,门外迅速进来两排保镖:“把他带回房间锁着,没我的命令不要让他出来。”
穆江北气定神闲:“滚远点,我自己会走,不过我提醒你啊,我爸应该很快会查过来,至于夭夭的话,我不会给你机会伤害她。”
李阳笑问了句:“我猜你把她保护起来了,在哪呢,是不是在则恺那孩子手上?”
他伸手吩咐旁边的保镖:“把电话拿来。”
保镖恭恭敬敬递上,他拨通一个电话,那头传进一个男声,略微有些耳熟,但穆江北一时想不起来声音的主人。
李阳似笑非笑看着他,缓缓开口:“国威。”
他刻意又重复一遍,连名带姓:“肖国威。”
穆江北脸色煞白,千算万算没算到肖泽恺的父亲和他有着这层不为人知的联系,他立马要去夺他的手机,被几个保镖摁住。
他挣脱嘶吼着,大骂着李阳,连带这从小到大他还算尊敬的肖叔叔,可于事无补,他就像一只困兽,做无用挣扎,听着李阳向他下发命令。
——把你儿子支开,我要你最快速度把他关在身边的那个女生给我送过来。
“是。”他听见肖国威说。
“孩子,和我耍心眼,你还太年轻了点。”
他身边的人都忠诚无比,训练有素,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会乱传,几个保镖钳制着穆江北,李阳也十分放心和他聊了起来:“我听沅沅提起过那个小女孩的名字,既然是至亲之人,那你知不知道她的身份?”
“你不用想离间我们。”穆江北笑了一声:“不论她是什么身份,她带着什么目的,她爱我是真的,在我心里,她就只是我的未婚妻。”
“你能说出这种话说明你已经准备相信我接下来说的话了,你应该也有过疑问。”李阳表情有一丝松动:“虽然很荒诞,但你听清楚了,她不是人类,她是一只狐狸,和她姑姑一样,是妖。”
“你他妈放屁,瞎话也请麻烦编得像个样。”穆江北完全失了方寸,也不顾什么体面,这他妈就是个老阴逼。
十个他也玩不过一个李阳。
“不信也没关系,晚点你就会亲眼看到,每个妖都有内丹,我需要她的内丹和灵力修为来复活沅沅,这些年我试图一直在寻觅机会,这一天,我等了太多年。”
“那你有想过如果恒沅姑姑在,她会希望这样吗?如果她复活后知道这一切是用湖夭的命换来的,她会不会原谅你?”
“我管不了这么多了。”李阳一把把柜子上的东西扫落在地上,颤抖着抬手指向他:“你们根本不配当她的亲人,她最痛苦的那段日子是我陪她走过来的,那个时候你们这些自诩亲人的人在哪?为什么不来陪陪她?她最后是带着遗憾走的,嘴里还一直念叨着你们,那个时候你们在哪,你们的命我要一百次都不解恨,更何况是一命换一命。”
这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穆江北算是知道了:“你真是个疯子。”
“我就是疯子,我是个能杀光全家的疯子,能为了心爱的女人夺权杀了她丈夫的疯子,死在我手上的人少说也有几十,多背一条人命对我来根本说不算什么,只要她能活过来。”
“所以她至死都不爱你,她怎么会爱上你这个疯子。”穆江北冷笑一声,笑他可怜又可悲。
“不重要了。”明明外面是阴天没有一丝阳光,李阳却是展开双臂对向外面,像在迎接崭新的未来,他和恒沅的未来。
“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我会抹去她所有记忆,她总有一天会爱上我。”
“把他关到地牢。”李阳吩咐。
他一脚横踹向保镖的胸口,动他的那个保镖瞬间躺在地上,身子蜷缩痛苦哀嚎着,李阳咒骂了声:“废物。”
“你敢迈出这栋别墅半步,我让她原地毙命。”
穆江北停了脚步,慢慢扭头看向他。
李阳:“我知道你信了我的话,她可能连人间的枪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吧?你教过她吗?你说她会不会躲开,还是乖乖站在原地,瞪着漂亮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枪口,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被要了命?”
“乖乖待着,我不会伤害你,得到我想要的我会放你走。”
“可你最想要的是我不想给你的。”
“我累了。”李阳疲倦地揉揉太阳穴:“带他下去吧,还是我刚才说的话,一旦他走出这间别墅,立马通知肖国威击毙。”
*
心脏一阵一阵的抽疼感持续不断,一次比一次强力,最后一次湖夭直接疼到昏死过去。
肖国威就是这时候带着人闯进来的,直接抱起地上昏迷不醒的湖夭往外走,楚安凝和一群护工被枪抵着后腰,眼睁睁地看着人从她眼前带走,又无能为力。
人走后,她立马给段之煜打了电话说明情况,段之煜脸色一变,直接就说待在原地别动,他马上来接她。
她没有肖则恺的电话,问佣人才打了过去:“肖则恺,你不是说你爸突发心脏病了吗,我亲眼看着你爸刚才带着一伙人来把夭夭带走了。”
“怎么可能?”肖则恺此时也恰好到了医院,原本约好的病房里住着的是别的病患,他不信邪,又给肖国威打了个电话,很轻易被拨通。
“爸,我听安凝说你把夭夭接走了是吗?”
肖国威声音苍肃:“这件事你不要掺和。”
“江北遇到的危险和你也有关系对不对?”
那头车门用力关上,震天响,肖则恺模糊地听到肖国威的吩咐声,让走私人航线,先生要尽快见到人。”
“爸,我从小到大都以你为榜样。”
“别说了。”肖国威狠心挂断了电话,死死盯着屏幕上“儿子”两个字,手里的力度重到手机快要捏碎。
他年轻时唯一一次犯错的污点被李阳掌握在手里,因此为他卖命了这么多年。
在车上湖夭醒过来一次,还没有所反应就再次被迷晕,再次醒来时,她平躺在一张冷硬的床上,手脚都被铁链拴着,屋里湿气很重,不见阳光。
“醒了。”湖夭顺着声音看过去,看到了李阳那张脸:“为什么把我绑起来,穆江北呢。”
“像,真像。”他粗粝的手指划过他脸颊娇嫩的皮肤,湖夭再傻也明白了此刻的处境,皱眉躲开:“别碰我,恶心。”
“瞧,说的话也和她当年一模一样。”
湖夭怔了几秒,看向他的眼睛,忽然联想到什么。
“这么多年查不到我姑姑的消息,她是不是被你藏起来了?”湖夭试图挣开铁链子,腕间的皮肤摩擦的一片火辣,铁链却没有丝毫松动。
“别动,皮肤这么嫩,流血可就不好了。”
“你真是个老变态。”湖夭嫌弃的神色没有惹恼他,他反而忽地笑了,完全证实了湖夭的猜测,他一层层解开她手脚的铁链。
得了自由的湖夭立马退开他几步远,看了看四周,又问了句:“穆江北呢?”
“我不食言,你来,我就把他放走了,他不会有危险。”
“最好是这样,他身上如果有半点伤,我和你没完。”湖夭现在怂的要死但在硬伤,但她猜出她大概是喜欢她这样的性子的。
他总是盯着她看,像是在透过她怀念某个人。
“你认识我姑姑对吗?我姑姑在哪?”
“我今天就是带你来见她的。”
第33章 哄你
◎第二次选择◎
看到躺在冰棺里的恒沅时, 湖夭和穆江北一样是震惊的,怪不得遥镜探看不到姑姑的消息,她灵气都散尽了。
看到姑姑脖子上那一抹伤口, 湖夭脑内不由回想到了视频里那一幕, 无数只同类的尸体堆积成小山,她们和躺在这的姑姑一样被残忍杀害了。
至亲之人, 湖夭心里更加疼痛。
她埋头痛哭, 再次抬头时,额间的花钿完整显现出来,眼尾狭长勾向外延,红唇娇艳欲滴,耳廓由上变得细而尖,指甲也锋利起来, 眼珠是漂亮的血红色。
“谁干的?”湖夭问。
李阳没回答她的问题, 痴迷地看了她一阵, 忽然放声大笑起来,湖夭狐术冲破封印, 瞬间移到他身边, 掐着他的脖子:“我问你谁干的。”
看着他脖子青筋暴起, 脸部青紫充红快要呼吸不上来,她才放开他:“我再问你一遍,谁干的?不然我连你一起处置。”
他还是不说话, 两手交握有规律的拍了三声,暗门打开, 一个穿道袍的道士走进来。
湖夭拔腿就要跑, 道士就是她们妖的宿敌, 遇上只有躲的份儿。
捆妖绳追上来紧紧缠上她的腰, 随后她被一股重力掀翻至了石壁上。
刚才没来得及仔细观察,屋里太森冷阴沉,她背后竟然是一块不显眼的八卦,从进门开始,周围石墙上也大大小小布满了符咒。
她的四肢像是被钉子钉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我们灵狐一族从来没害过人,为什么你们这些臭道士总是对我们穷追不舍?”湖夭试图挣扎,那绳子却是越捆越紧。
“妖不伤人也是恶,是妖,就有劣根性。”
“是吗?”湖夭笑了:“元道,你现在能困住我是因为施了法,但你有没有想过四周的这些符咒为什么对我毫无作用?”
见元道哑口无言,湖夭讥讽着:“我看你们才像妖,只信自己心里假大空的那一套,虚伪又自私。”
“别和她说了,道长,我要用她的命救回沅沅,一分都等不了。”
“李阳,我劝你想清楚。”湖夭看着他的眼睛:“我不知道你和姑姑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尽管你这个人有诸多诟病,但至少能看出来你对姑姑的情意是认真的,姑姑魂体灵气都已经散尽了,大罗神仙来了也没办法挽救,我不会骗你更不会害姑姑,我可以把姑姑带回狐界,让她心安归根,或许我也可以想办法让你们见最后一面。”
见李阳神情有所松弛,湖夭抓住机会:“这些道士千百年来死心不改想着夺取内丹实现他们长生不老的夙愿,他们只坚信自己心里的那一套,毫无道法人性,往后退一万步,你就算能用我的命换回姑姑,他以后只要一逮了机会一定也会把姑姑带走,继续夺取她的内丹,我百年前就见过他,你是商人不应该在这种事上犯糊涂,他为什么能活到现在,你还要相信他的满口谎话吗?”
见李阳面露纠结之色,湖夭把视线转向元道。
“妖不伤人是恶,人夺妖丹就是善吗?那是伪善,你不会得道升天的,你只会下地狱,元道。”
元道惶恐李阳被说动,这样既少了一笔钱财又失了一个极品丹,他或许这次可以真的凭着湖夭的修为实现自己长生不老的愿望。
“你这只该死的妖,说的什么瞎话骗人。”
见李阳始终犹豫不决,元道毫不客气打出一掌,直击湖夭的五脏六腑,湖夭瞬间吐了一口鲜血。
而此刻心脏那种熟悉的痛感袭来,双重伤害叠加起来就连呼吸都是痛的。
“别来。”湖夭弱声说着,可她依旧能感受到穆江北离他越来越近的步伐,像是一步一步踩着她的心而来。
“走,穆江北,你给我滚,你要敢来,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湖夭用尽全力拼命喊着,想着这声能传多远就传多远,最好让他在千米之外就能听到。
此时的穆江北已经串通着警察在周围设伏,他一个人只身前往去谈判,能一网打尽最好,不能他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他没能听到湖夭的声音,但是心口处梗了一下,他疼得立马半跪在地上,额头迅速蒙了层汗。
半响,他继续站起身忍着痛向里走,到门口处被拦住,穆江北让保镖去通报,保镖冷面无情拒绝了他。
以防万一,李阳不让任何人进去。
穆江北凭着记忆力回忆了下里面的地形,四处观察了几眼就被保镖冷冰冰推开。
“李先生,不能再犹豫了。”元道有种不好的预感,拖得时间越长对他越不利,想不到李阳一届商人也这么心软又优柔寡断。
被一个妖迷得七荤八素,一点没有商人的做派。
“不行。”李阳摇头,忽然反悔,他走到恒沅的冰棺前,贪恋地看着她的脸:“我不能承担任何有可能会永远失去她的风险。”
他开始赶人:“走,你们都走,都给我离开这。”
这个时候才恢复了商人的一丝锐利之气:“你最好忘了今天的事情,要敢把今天在这发生的一切捅出去半个字,我要你的命。”
元道努力抑下心底那份不满,指着湖夭,愤愤道:“那我要她。”
李阳看向那张与恒沅肖似的脸,湖夭眼里满是哀求之色,摇头看着他,祈求着他还能有一丝良知和对她身份的同情,不要把她交出去。
苍白没有血色的小脸让她想起了临走前一刻的恒沅,她也是这么苦苦哀求他放胡志赟一马。
他执意去除胡志赟,妄图斩断两人的情缘,他以为这样恒沅就会退而求其次爱上他,但他等来的是她殉情的消息。
她用他杀胡志赟的方式了结了自己的生命,狠狠的报复了他。
现在就像是上天在给他第二次做选择的机会。
他神思恍惚一瞬,转头看向元道,终究是松了口:“她是沅沅最后的亲人,我也不会把她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