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响才转过头,竖着大拇指夸赞了句:“好眼光。”
“嫂子好。”穆江南察觉失礼,得体又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湖夭一怔,没反应过来,尴尬地立在原地。
这话怎么接。
求救的目光扫向穆江北。
“这是我那个妹妹。” 穆江北出声解释:“她忽然就从国外回来了,没通知我一声就要来霸占我的房。”
说完还贱兮兮讨打似的补充一句,以示他们关系恶劣:“特别没有教养。”
“啊?”湖夭本来有些狐疑,听他这么说,倒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但...照现在这情形看好像她地存在感也不是那么高。
穆江南哪是什么好惹的脾气,平时说她也就算了,当着未来嫂子的面也给他摆破兄长的架子,还说她没有教养!
这不是一个爹妈教的吗!
他不给她面子,那她也不给他地位,照平时她这么胡搅蛮缠,穆江北早板着脸教训她,今天异常奇怪,骂也不还口打也不还手。
摇身一变从作威作福的恶魔小霸王变成一个委屈的受气包形象。
湖夭都看呆了,但是别人的事她也不好插手,心里却是暗暗泛起心疼之色。
最终,穆江南还是进去了。
湖夭主动给她让开房子,到了另一间空房,浑身不自在也没多在俩人面前晃悠,以身体不舒服为由躲回了卧室。
人一走,穆江北立马不装了,原本背阔挺直坐在椅子上,现在直接懒散地向后倚去,翘起了二郎腿,恶狠狠指着胳膊上一片掌印:“你这样男人婆,以后看谁要你?”
“呦,装不动了?”
穆江南轻嘲了声,开始还纳闷,后来也就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诶,怎么样?”
穆江北朝着她的方向挑了挑眉。
穆江南咽下牛奶:“挺好的,不过——”
“不过什么?”
他蹙起好看的眉头,语气里带了藏掩不住的欣喜,还有一点对她后话的期待和质疑。
就好像在说,好就完了,加个不过转折一下是什么意思。
“不过——”穆江南不怀好意地笑了一声:“我怀疑你是把人家骗来的,坦白从宽吧,使了什么手段。”
穆江北脸色微有些不自然,不过事已至此,为了避免以后再有这样猝不及防又来不及提前对词的戏码发生,他一五一十全说了。
唯一隐瞒的一点是,俩人的相遇时间被他说的提前了些。
穆江南长大了嘴巴:“你好骚啊,你怎么能这样,你不道德装纯也就算了,好歹也提供了住所算是发了善心,功过相抵。那你怎么能说爸爸没时间管你,妈妈去世还有我和你关系不近呢,你这满嘴都是胡话啊。”
“我这不是脑抽了么,你就帮我掩护一下吧,哥以后什么都依你。”
“不行,哥,你这样不对,小心遭报应啊,我先不拆穿你,你自己赶紧想办法解决。”
穆江南有自己坚持的底线在。
柳烟信佛,可能潜意识穆江南也受了她的影响,相信因果报应这一说,而且说自己母亲早亡关系不和谐这些话不吉利。
穆江南比他小了四岁,此刻倒是有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反正你不能这么说爸爸妈妈,追老婆也不能这么没下限,得要脸。"
穆江北被“要脸”两个字伤害到了,自己不占理,也没法反驳。
“行,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总行吧,坦白也需要勇气,人家一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我这不怕太激进吓到人家,总得收敛着点性子,想办法先把人留住吧。”
穆江南态度很坚决:“行,反正你必须坦白。”
穆江北低低“嗯”了声,似也觉得不妥,内心忽而有点烦闷,怎么追个女生感觉很难的样子。
要么,等追到手再跪下坦白?
这样够有诚意吧。
他只是利用手段找个合适的理由接近,又不是渣男一样把小姑娘骗上床提起裤子走人。
这性质根本不一样。
于是,在他睡不着重温日剧《四重奏》时,一段话又重新给了他力量。
——告白是小孩子做的,成年人请直接勾引,勾引的第一步,抛弃人性,基本上来说是三种套路,变成猫,变成老虎,变成被雨淋湿的狗狗。
就是,说得好。
大家都是成年人,成年人有成年人的世界和规则。
于是,深更半夜,穆江北敲响了湖夭的房门,湖夭睡眼惺忪拉开门就看到了抱着皮卡丘布偶满头薄汗的男人。
穿的倒还算规矩,目的不能太明显不是。
为了这满头的汗,他蒙了至少两层被子。
“我害怕。”他说。
“怎么了?”湖夭揉了揉眼,还没太睡醒,意识朦朦胧胧下意识还以为是在自己家,她不认床不认环境,四海皆是家。
这点让她省去了许多适应的时间,于她而言,算是好事。
“做噩梦了,我不敢一个人待着了,江南已经睡了,我不敢打扰她。”他垂下眉眼:“所以,我只敢来找你。”
“那你想怎么办?”湖夭睡意散去几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都是成年人,他应该不会不懂这其中的意思吧?
下一秒,穆江北用实际行动证明他真的“不懂”,掀开薄被就着她残留的余温躺进去:“讲故事给我听吧。”
讲你妈。
湖夭差点忍不住爆粗口,得亏他长了副好皮囊让她舍不得下手,不然非得在他脸上抽一巴掌。
总归是住在别人家,没底气,湖夭耐着性子:“想听什么?”
“童话故事。”
特别不要脸。
湖夭:“......”
“讲多久?”湖夭直接问,她得为这份无聊的持续时间有个心理准备。
“讲到我睡着。”他说。
湖夭眉眼一敛,偷握紧了拳头,又很快松开,神色恢复如常。
“在这之前,我想问一个问题,你多大了,你不会...未成年吧...”
“24。”
“24?”湖夭打量了他一圈,指尖抵着下巴,半眯眼,小声嘟囔了一句:“那好像有点大啊。”
他勾唇,意味不明:“不小。”
湖夭捕捉到他这瞬间玩味的小表情,眸色一顿,把这几天发生的事联系起来想了一遍,忽然发现这弟弟好像也不是那么纯?
她决定试探一下。
反正她不想大半夜给他讲什么童话故事,脑子又没病,让他滚出房间只需一个动作。
湖夭一步一步挪到床的另一侧,眼睛直勾勾看着他,在穆江北讶然的视线下,把被子从他身侧缓慢抽过一截,软声:“我有点冷,可以盖好被子再给你讲故事吗。”
不出意外地,穆江北滚了滚喉咙几乎是从床上弹起,低头看着自己瞬间立起的昂扬,他立马背身挡住这羞人的生机。
“我...我先走了。”他头也没回,拉开门走了。
再待下去,他怕他变身禽兽。
“真不经撩。”
皮卡丘玩偶留了下来,湖夭朝门的方向摆了摆手,小声说了句“拜拜”,灯一关,打了个哈欠,抱着玩偶很快进入梦乡。
穆江北回卧室洗了一次冷水澡才勉强降下欲.火,睁着眼在床上躺到天明。
作者有话说:
本章两处引用
第一句是:撒了第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来圆第一个谎。
出自东野圭吾《白夜行》
第二句是:告白是小孩子做的,成年人请直接勾引,勾引的第一步,抛弃人性,基本上来说是三种套路,变成猫,变成老虎,变成被雨淋湿的狗狗。
出自,日剧《四重奏》
抱歉啊,几乎全文的设定都有变动,我会对笔下每一个故事负责,给大家带来不好的阅读体验,很抱歉,本章留言我发红包补偿大家吧。
第4章 哄你
◎他是装的◎
鉴于他昨晚最后逃离的表现还勉强能和纯情沾点边,湖夭暂且打消了对他的疑虑,想多了脑筋疼,毕竟她自己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不过,唯一能确定的一点是,他不是一点心机都没有。
不然也不会前一秒嘴里说着害怕,下一秒就红着脸又跑回去了,肯定是故意而为之,只是她一撩拨就立马被打回了原形。
湖夭笑了笑,觉得还蛮有意思。
不过也是,想想他的身份和成长环境。
这种豪门世家熏陶出来的孩子,心机勾当没有经历过还算好,耳濡目染也该知道个七七八八,没一点城府怎么能安然活到现在。
不过...他为什么要那样做?
反向勾引她?
难道他是个伪装技巧高的海王?早已看穿她的把戏在配合她相互演戏?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知道他的目的,为什么不直接和她来一笔交易,反正她现在穷到了一定地步。
难道是富家子弟的恶趣味?
想不通啊。
心乱如麻,湖夭暴躁地抓了把头发,无辜的发丝凌乱贴面,顺着肩头垂落而下。
猛地,她眸子一亮,想到一种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他...该不会是喜欢她吧?
她虽也知道自己貌美如花,但也没让人着迷到这种地步吧,毕竟,这才第一次见,一见钟情吗?
她不相信这种说法。
难道之前就见过面?湖夭努力搜寻了半天没有在脑内找到任何有关他的记忆痕迹,正纳闷时,敲门声响起。
湖夭敛了敛身上的衣服,迅速把飞舞的发丝收拢了些,又把床单用手顺了顺,看着平展许多。
拉开门,穆江北端着一杯蜂蜜水站在门口,脸上的笑容比窗外摇曳的阳光还要灿烂几分:“书上说,早起喝一杯蜂蜜水比较好。”
“谢谢。”湖夭笑着接过,看了眼身后:“你妹妹呢?”
“她已经走了,还——”他埋下头:“还拿走了我的卡,幸亏我还有备用卡,偷攒了个几千万,我自己也时不时挣着,她拿一点也没关系,不用担心会露宿街头。”
湖夭的重点只听在了那一句,什么叫还攒了个几千万?
轻轻松松就说出口,这弟弟莫不是对金钱没什么概念,湖夭忽然想起一句极其凡尔赛的话,用在他身上正合适。
——他穷得只剩下钱了。
这笔钱对穆江北来说可能是一笔小数目,但对湖夭而言是在人间待许久或许也挣不到的,她深知挣钱的艰辛。
买小公寓的钱还是自己攒了一部分,走狗屎运买彩票又中了一部分才勉强够付。
一个恶毒又不地道的念头窜上心间,那既然他钱多到花不完,她能不能从他那诈一笔?
反正来人间只有五年期限,先诈他一笔,她就用哄来的钱边躲他边环游世界顺便寻找一下恒沅的消息,等她灵术恢复那天给他变一笔钱不就完事了。
越想越冲动,越想越难耐,湖夭在“痛苦为难”和“可以试试”之间来回选择性纠结。
“你在想什么?”她生动的小表情,穆江北观察了好久。
“啊。”湖夭回过神:“没什么。”
“你从哪看的早上要喝一杯蜂蜜水呀。”湖夭故意扯开话题,弯唇笑了笑:“童话书吗?”
穆江北:“......”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有些事真急不来,有时候越急着想要做成,越会因为思虑不周而起一些反效果。
就比如说昨晚,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表现那不是纯情无害,那是弱智行为,还带有极高的露馅风险。
现在面临她的调侃,穆江北只得不情不愿承认,话里半真半假:“我昨晚确实很害怕,是我思虑不周了,抱歉。”
湖夭半眯着眸子审视他,半响,又摇了摇头:“没关系。”
铃声顺着楼梯蜿蜒而上,传至俩人耳畔,穆江北说:“应该是抓蟑螂的人来了,我下去开门。”
他是真受不了蟑螂,想想后背就一阵发麻,湖夭立马害怕地揪紧了他的袖口,拽着他往楼下走:“终于来了,我好害怕,让他们快点抓。”
袖口布料被扯得快要变形,穆江北低头看着白皙动作的手,神思一晃,踉跄着跟着她的步伐。
嘴角轻微的勾起。
忍俊不禁,越想越开心,又得意不止。
本来是抓着袖口,到后来不知道怎么就移到了手腕处,再后来直接就肌肤相触,十指亲昵地扣了起来。
在指尖交缠的那一瞬,湖夭明显感受到了他手上传来的僵硬,不过也只是一秒,他立马反客为主,又深又重地紧扣了上去。
湖夭轻轻摩挲着他分明的骨节,划过一片暧昧的花火,短短一分钟的距离,像是走了有一个世纪,所有感观都被无限放大。
不过,这也只是穆江北单方面而言,湖夭心里就只有一个想法。
破案了。
他是装的。
呵。
大猪蹄子。
湖夭佯装刚才只是害怕而下意识做出的反应,在要开门的时候就从他手里果断挣脱开,就像是完全没有在意或注意到这个动作。
手里空了出来,心口上也像是缺了一角,穆江北发现自己的情绪已经不由控制地会因为这或许人家根本都不曾在意的小细节而牵扯。
这一刻,他本能觉得面前的女孩子是上天派给他的礼物。
老实讲,他之前也不相信一见钟情,直到在门口看到她的那一瞬,他有点信了。
感情和人都是奇妙又善变的事物,可以在一瞬间怦然心动,陷入热恋,也可能骤然间就跌入冰层,走到陌路。
默默让开道,没一会,客厅浩浩荡荡站了十几个人,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专业工具,一个憨实的小伙子走上前来沟通:“穆先生是吧,这边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就开始为您服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