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早就站在那儿了。
一个高学历高素质的集团老总，竟然也喜欢躲在暗处听壁脚？
图南浑不在意地笑了笑，“你都听到了啊，那我也不瞒你了。我跟顾老板什么关系，自然是顾老板说了算。”她一面说着暧昧不清的话，一面伸手探向顾今修的腰腹。
他一怔，往后退了一步，皱眉盯住她，“你干什么？”
见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图南好笑地瞥了他一眼，“我还想问顾老板的扣子想干什么呢？怎么勾着我的头发不放？”
话音刚落，白腻的指尖摸上顾今修衬衫下方的最后一颗纽扣，一根细长的发丝被一圈一圈地解了开来，一切就像电影镜头里的慢动作，迷离又微妙。
图南挑眉，哂笑地看向面前的男人，“顾老板要是没有别的女人，那这长发肯定是我的吧？我与顾老板素不相识，那自然是要物归原主的。”
她将那根发丝举到自己长发散落的肩膀处，果然，一样的发色。
顾今修的下颚线已经绷得紧紧的。
误会？
这叫对他没意思？
分明就是下流的性暗示。
要不是被一个女人调戏有失颜面，他一定会把里面那个姓苏的叫出来，让他亲眼看看这女人的真面目。
见顾今修败了下风，图南决定乘胜追击，她伸手扶住他的肩膀，踮起脚尖在他耳边吹了口气，“顾老板，知道我的名字了吗？”
他身子一僵，几乎是恶狠狠地瞪住了图南，“你不要太得寸进尺，虽然我不打女人，但男人对付女人的方式还有很多种。”
图南恍若未闻，自顾自地伸手抚摸他的耳朵，“你还会背《逍遥游》吗？”
顾今修有一瞬间的愣神。
“故九万里则风斯在下矣，而后乃今培风；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而后乃今将图南。”她一字一字地背给他听，末了，还一脸笑意地问，“猜猜我的名字是哪两个字？”
顾今修没有回答，沉默了一会儿，他伸手拉开肩膀上的手，动作算不上温柔，倒也没弄疼她。
图南玩得有些累了，便不想再搭理他。想到等会儿还要练舞，她伸手将左衣角打了个结，转身刚想走。
“图南。”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
原来他知道她的名字啊？
图南懒洋洋地转回身，两手交叉在胸前地看他。
顾今修神色严肃地盯住她，“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图南笑了笑，“你也一样啊。”
chapter.13
那天的后来，哪怕是在练习室面对面地听经纪人介绍时，顾今修都没再正眼看过图南一眼。整个公司都在传她得罪了大老板，一时之间，这个女团新人在茶水间的热度都盖过了顾氏旗下的老牌艺人。
大老板拒绝过太多人了，又冷酷又无情，以致很多人因爱生恨。现在终于等到有人做了自己不敢做的事，面上虽不动声色，暗中无不拍手叫好。
所有人都在翘首以盼他们的对手戏。
只可惜没有动静。
至少图南是这么认为的。
这几天，她基本都是在练习室度过的。
三天后就是成团后的首次公演，虽然跳的是她很熟悉的选秀时的主题曲，但中间穿插了一段新的舞蹈solo，作为今年热度最大的女团的断层C位，她的举动一直备受瞩目，所以这次舞台非常关键。
图南是有实力的，无论是唱跳水平还是演技，在年龄相仿的小花里，都数一数二。
只是长相太过艳丽就会招妒，走的又是流量路线，更容易引来非议。
整个比赛的参赛期间，她的热度一直暴涨，压过了好几个原本咖位相当的一线小花，于是三天两头地被对家买通稿抹黑，甚至多家联动黑。对于娱乐圈那些暗箱操作的肮脏手段，图南一直嗤之以鼻，哪怕是通稿满天飞，她也不是很在意。
但是有次不经意点进了自己的超话，看到一大群粉丝在为她日以继夜地反黑，图南突然觉得很心疼。只是作为一个公众人物，她不好随意发表言论，所以只能在自身的实力上下工夫。唯有提高业务能力，才能让自己的粉丝在撕逼的时候更有底气。
于是她对自己的每个舞台都严格要求，一定力求完美。
实力加努力，首演舞台自然一切顺利。
图南下到后台的时候，手机突然震了震，打开来一看，是一条信息。
俄子大人：囡囡，成团夜的视频我刚看了，你solo的时候有几个动作没做好，回家了我给你纠正一下。
囡囡：都几天了，现在才看吗？[委屈]
俄子大人：昨晚刚从川西回来，睡醒了都没看自己爱豆的舞台，先看亲闺女的了。[撇嘴]
囡囡：[戳手指]
俄子大人：对了，你弟要回国了，说是要去参加隔壁的男团选秀，听说导师是我的爱豆。[兴奋到模糊]
图南一顿，连忙退出了聊天界面。
一刷超话，果然，都官宣了！
囡囡：他真得只带男团。[伤心欲绝]
俄子大人：[摸头]
囡囡：妈妈，想你了，视频行不行？[哭唧唧]
回复隔了好一会儿才进来。
俄子大人：晚点吧，我老公给我做了一桌子菜，我要去吃饭了。
囡囡：[柠檬精][柠檬精]
放下手机，图南忍不住叹了口气。
虽然她今年才二十岁，但其实已经出道七年了。三岁开始学舞蹈，五岁出演电视剧，九岁的时候，她跳舞的视频火遍全网。她一直是童星里最闪耀的一个，所有人都在等她长大。十三岁的时候，图南正式出道，深厚的舞蹈功底，天生的好嗓子，可圈可点的演技，娱乐圈已经很多年没有一个女明星火得如此势头凶猛了。
可她有的远不止这些，十六岁被名校的少年班录取，十八岁提前本科毕业，没上过艺校，不是科班出身，唱跳和演戏更像是她的副业。除了老天赏饭吃的艺术天赋，随着年岁渐长，她脱去稚气，令人一眼惊艳的长相，玲珑有致的身材，似乎只是光凭外形，她就能在美人扎堆的娱乐圈杀出一条血路。
就是这样一个智慧与美貌并存的“老艺人”，竟然选择从零开始，像个新人一样在女团重新出道，连她自己都觉得勇气可嘉。不过大概真是以前太顺风顺水了，以致成团第一天，她就被一个狗男人当众羞辱了。要不是为了李导那个本子，她才不会这样忍辱负重。
想起那个男人，图南就一肚子的火。
看样子就不像什么善茬，也不知道会怎么在暗地里使绊子。
图南等了没几天，女团的经纪人陈哥果然来找她了，说是顾总看了她们的首演，觉得她的唱跳还配不起C位，特意请了国外的老师来给她做单独辅导。
图南当时就笑了。
老东西，这借口可真够蹩脚的。
不过能跟国外顶级的老师学习，图南还是很愿意的。而且除此之外，她的行程也没什么变化，各种通告都是如期进行，只是空余时间只剩下睡觉了。
直到有一天，图南听说肖薇要进组了。
她心里一咯噔，连忙让戴茜去跟认识的人打听，自己打开手机，超话里已经撕得天翻地覆。好几个她家的大粉都亲自下场了，“#顾氏娱乐过河拆桥#”，“#图南实惨#”，“#肖薇进组《金瓯无疆》#”，前几名热搜全是与她相关的。
图南点进去看了几条，还没一会儿，顾氏娱乐的官方账号就发表了申明，大致意思就是女团C位与电影资源并不关联。
这公告一出，饭圈又炸了。
当时成团夜投票的时候，承办方明明有放出C位会进组《金瓯无疆》的消息，顾氏这么一申明，明显就是甩锅给投票平台。而且现在追究这些根本没有意义，重要的是连粉丝都感觉得出来，他们的爱豆很想要这个电影资源。
于是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撕逼。
加上之前对团综镜头太少，代言被同团成员抢走的不满，整个饭圈都义愤填膺，撕顾氏娱乐的，撕投票平台的，还有黑粉混进来趁机作乱挑事，场面一度失控，广场上都引来了别家的围观群众。
但终究撕不过资本。
没几分钟，与顾氏相关的所有热搜都被压了下去。
戴茜跟同行确认好消息，看到网上饭圈的惨状，不禁一脸自责，“都怪我，没提前去打听这些，搞得现在一点准备都没有。”
图南摇了摇头，“没用的。有人存心不想让我知道，就算走漏了风声，我们也未必能挽回。”
电影圈的资源都是靠资本下场的，图南之所以在这方面薄弱，就是因为不肯社交，自然就没人会带她进这圈子。回家找关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些年家里已经帮她挡掉了太多潜规则，她实在不想过分地依赖父母。
本以为被抢走电影资源已经是她最惨的事了，没想到不久后，她的所有通告都被停了。
图南终于清醒地认识到，她被雪藏了。
chapter.21
已是傍晚时分，落地窗外霞光漫天，连圈的黑影由城市向着天边层层叠落。
顾氏总部大楼的顶层，浅灰色的窗帘被风轻轻扯动。
苏辰阳报告完明日的会议议程后，站在自家老总的办公桌旁，许久都没有动。
顾今修瞥了他一眼，“还有事？”
苏辰阳点点头，又犹豫了一会儿，他开口道，“顾总，我们公司已经好几天处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上了。”
顾今修不为所动地低头签着字，“不是已经花钱压下去了吗？饭圈那点风浪，过两天就不会有人记得了。”
想起那日超话里的腥风血雨，苏辰阳气得拳头都要硬了，他克制地咬了咬牙，“顾总，您这种行为在饭圈叫做溜粉。”
顾今修停住动作，唇边冷笑，“那你这种行为呢？脑残粉？”
苏辰阳的拳头更硬了。
顾今修抬起头，正眼看向他，“你第一天涉足这个行业？不知道娱乐圈就是资本博弈的地方？”
苏辰阳摇了摇头，眼底透出一丝绝望，“图南小姐太惨了，她本来就是一线女星，对公司来说，捧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您怎么能因为个人恩怨就封杀她呢？”
“个人恩怨？”顾今修哼了一声，“那女人心术不正，走不长远的。”
苏辰阳也哼了一声，“听说图南小姐的背景很硬。”
顾今修被他目中无人的模样触怒，冷声道，“比我还硬？”
苏辰阳沉默了一会儿，“不好说。”
对面的人又冷哼了一声，显然没有把他说的话放在眼里。
僵持许久，苏辰阳放低了姿态，“顾总，晚上我想请个假。”
顾今修拧眉瞥向他，“你还有小情绪了？”
“我哪里敢？”苏辰阳一脸的皮笑肉不笑，眸光闪了闪，他满脸失落地低下头去，“我妈又让我去相亲了，这次再逃，她非得打断我的腿不可。”
说到相亲，顾今修也有些感同身受，继而没有拒绝，“都准备妥当了？”
苏辰阳点头，“已经安排了老杨来回接送，如果顾总需要，公关部那边随时都可以调人过来。”
“不用。几个老朋友而已，我自己可以应付。”顾今修顿了顿，“你先下去吧。”
夜色弥漫的闹市最不乏纸醉金迷，灯火映星光，水域光影重叠，南音阁檐角的铁马被江风吹得叮当作响，包间里人声鼎沸，觥筹交错。
顾今修结束完应酬，太阳穴已经一阵胀痛。
他刚走出南音阁的大堂，就看见自己的车停在了门口。可是直到他走近车门旁，驾驶室都没有任何动静。以往老杨都会主动下车给他拉车门，虽然他向来不在意这些，但今天莫名生出了一丝异样。
后座车门被打开的时候，驾驶室的人也愣了一下。
等顾今修坐进车里，那人刚好回过头来。头上一顶黑色的鸭舌帽，脸上白色口罩，只露出一双慵懒又迷离的眼睛，一颗泪痣风情摇曳。
“顾老板。”图南莺声含笑地说。
顾今修一下皱起了眉，“你怎么在这里？”
图南挑了挑眼尾，“当然是来接你回家啊。”
顾今修不想理会她，抬手去开车门，却听见“啪嗒”一声，图南快一步地按下驾驶室的锁门键，然后转头眉目带笑地望着他。
“哼……”顾今修冷哼了一声，背靠回车座，双眼微阖。
图南打量了他一眼，“地址报给我。”
后座的人许久都没有动静。
“不说话？”图南扯了扯嘴角，“那我只能带顾老板回我家了。”
顾今修一下睁开了眼，脸色难看得要命，沉默了几秒，他拧着眉报出一个地址。
图南的车技真得太差了！
不是加速，就是急刹，时快时慢，一个简单的变道都能把人从车厢的左边甩到右边，顾今修感觉胃里的酒液已经上了喉咙。终于在一次红灯前的急刹，脑门一下撞上前座的椅背后，他忍不住发了火。
图南透过后视镜看他，“哪个新手不是这样开始的？我可不像顾老板，天生就是老司机。”
这个可恶的女人！
得了便宜还卖乖，就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
顾今修怒视她，“你这张嘴要是不会说话就给我闭上。”
图南露出一脸痴迷的神色，“顾老板好霸道喔。”
“哼……”顾今修懒得再理会她，靠回车座上，闭眼小憩。后半段路倒是安生了不少，只是停稳车子后，后座许久都没有动静，拉开车门一看，这次换图南犯难了。
他竟然睡着了？
“刚才不还好好的？怎么才一会儿就不省人事了？真是个渣男。”图南一边抱怨，一边想伸手将他扶起来，虽然她力气向来不小，但对方到底是个一米八十多的成年男子，睡着了比猪还重，图南忙活了半天，不仅无从下手，还起了一身燥汗。
于是她生气了，抬手一巴掌拍向面前人的脸。
顾今修是被惊醒的。
但头还是很晕，酒精的作用还在，他一时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被动地被图南扶着下了车。几缕夜风拂面而过，他总算清醒了一些。
走了没几步路，图南就觉得有些吃力了。
她只好不停地变换姿势，在顾今修身上寻找合适的发力点。找着找着手突然摸到他的腹部，图南一顿，一时没反应过来，隔着衬衫又摩挲了两下。
顾今修浑身一怔。
“放手！”他瞪住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