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简舒华被简家带回来,他们一直对“她”严防紧盯, 生怕“她”作出什么玷辱门庭的事情来。
就像当年的简汤,也一意孤行要和那个姓舒的女人一起,所谓追求真爱——然后, 真爱在他被停掉的账户面前迅速消失。没到一个月,他就灰溜溜回来了。
简家逼得越紧,简舒华反而更容易叛逆。
季思颖想到这里,忍不住暗暗摇头。
她说:“你不该过来的,我只是来度假,并不——”
她掺和不了简家的事情,当然也不想插手。
一个简汤已经够令她头疼的了。
而简舒华只是对她笑了笑:“只是吃个饭而已,季姨容不下我们么?”
“……”
季思颖当然无法这么回答,只能勉强点点头,说坐吧。
不管简舒华心里对这位名义上的母亲有什么微词,或者季思颖对这位非亲生子的存在有无芥蒂,他们多少还能维持表面上的礼数。
介绍后,简舒华示意秋杉在他旁边坐下,又跟侍者加了几道菜。
他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询问了继母的身体情况,面上带笑,像是聊家常一样,但秋杉转向另一边,却看到季思颖神情一暗,连象征性的笑容都挤不出来了。
“身体还是老样子,医生说要多疗养。”她很冷淡地答道。
简舒华关切:“之前在北欧,那边环境不是挺好的?”
季思颖:“……”
在国外度假是挺清净,但耐不住简汤总要飞过去找她,那还有什么意义。
何况,说实话,她也并不喜欢全然陌生的环境,至少国内还有些朋友,不至于太寂寞。
“如果你能管好你父亲——”她捏紧了勺柄,嘴唇抿起,勾起轻微的弧度。
“您说岔了,我怎么管得了他。”简舒华说。
季思颖当然不信:“你连他们公司的情况都一清二楚,管他一个人还不行?”
秋杉小口小口喝着不知道几千元一克的燕窝汤,目光在两人之间不断来回。
这和她想象中的豪门亲子关系截然不同——虽说他们的确不是亲生的,但这种口舌之争未免也……太幼稚了。
她觉得很新奇,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恰逢侍者端上了蒸鱼,顿时又将她的注意力转走了。
看着只是一道简单的蒸鱼,但其实是十几万元一斤的进口深海鱼,配上繁复的烹饪手法。光是这一道菜的价格,恐怕就留已经超出了她有限的想象力。
本来看着这母子俩你来我往的,秋杉也不好意思动筷子,但什么都不干,呆坐在这里似乎更尴尬。
她随即又想起来的路上,简舒华说过,都算在他的账单上,就当是请她帮忙的酬劳,不要有压力。
的确,不吃白不吃。
秋杉做完心理准备,尝起了蒸鱼。
当简舒华换上筷子,收回目光时,他才看到旁边秋杉的餐碟里已经被一扫而空。
虽说每道菜都会提前分碟,按人数上,分量不算多,但他们还没动筷呢,这未免也太快了一点。
而她一双无辜的眼睛望着他。
“嗯,一不小心就——”
“是不是少了,再来一份么?”简舒华莞尔问道,顿了顿又自顾自地说,“抱歉,季姨的胃口不太好,他们今天都是按她的习惯来的,不过没关系,这鱼剩下太多,今天又没有别的客人,不做也是直接扔了,很浪费。”
不过有钱人一向铺张如此,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奢侈。
季思颖听着,表情有一点僵硬。
胃口小几乎是对每一豪门位淑女的要求,哪有人把吃得多当夸奖的?
当然是少而精致,才能符合他们的格调。
但这话从简舒华嘴里说出来,却莫名让季思颖有些不舒服,好像在指责自己太矫情。
可简舒华从来不会这么话中带刺。
他今晚的态度略显尖锐,季思颖还是第一次见,微微蹙眉,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
刚才他们俩聊的也的确是“家常”。简舒华不喜欢他父亲和她之间无意义的纠缠、冷战,每次提到这些,其实是在向他们暗示,安分点,动静闹得太大,就要让外边看简家的笑话了。
“伯母见笑了。”秋杉挠了挠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