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地听着这一人一兽的故事,齐旭年不但不害怕,反而还觉得有些温馨:“那这件事,除了宗总跟表哥,没人知道了?”
“还有安姐,她也知道。”
“那……傅承呢?”
“他?当然不知道。”穆白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只要傅承不知道,齐旭年就放心了。他摆出了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就连我爹妈都不说。”他举起三指,对天发誓。
穆白竹一展笑颜,竟然难得的看这个男人顺眼。
卫生间传来穆大蛋的声音:“你们两个聊完了么?我凝固了,都快冻上了,能出去了么?”
“别动,我来瞧瞧。”齐旭年过去,就看见穆大蛋躺在木盆里,一手拿着一根冰棍,吃的津津有味。它的伤口也已经愈合了。“应该没什么问题了,没想到这办法还真的管用。出来吧。”
被搀扶着出来,穆大蛋的腿都不会拐弯了。它转向齐旭年:“我真的不帅么?”
“以一个人类的审美,你的确没我说。”
“我能打他么?”这是今晚穆大蛋第四次提出这个请求了。
穆白竹确定它没事后,笑着点了点头:“往死里打。”
乌龟屋
“诶呀,你可不知道,这段时间被憋坏我了。我想说话,却又不能。现在好了,你知道我的存在了。”一人一兽追逐累了,躺在沙发上吃冰棍。穆大蛋摆出一副跟齐旭年相识很久的样子。
齐旭年被冰的蹙眉:“我也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你这样的生物存在。不过看久了,还真的挺帅的。”
“是吧,是吧。你看,我还有腹肌呢。”闻言,穆大蛋立马站了起来,展示自己的肌肉。
“真的诶,我也有,但你没这么有型。我能摸摸么?”
穆白竹因为吃药犯困,睡一觉起来了,他们两个竟然还在聊。看一眼时间,已经半夜了。她斜眼看了一眼聊得正欢的二人:“你们不睡觉了么?”
穆大蛋一溜烟的钻进被窝,两只黑乎乎的小手拽着被子:“都怪他,非要跟我聊天。”
“我?”齐旭年不可思议的指着自己的鼻子。“到底是谁拽着谁不让睡啊。”
蒙上被子,穆大蛋的声音闷闷的:“就是你。”与此同时,一个小黑球跳到齐旭年的肩膀上,小声道,“帮帮忙,不然这女人会打死我的。”
无奈,齐旭年对上穆白竹的双眸,只能道:“好吧,是我。”
穆白竹没理他,静静看着窗外的宁静,突然问道:“你困么?”
“不啊,怎么了?”齐旭年有些楞。
“推我出去走走吧。”
“啊,好。”
二人走在宁静的小路上,白日里的喧嚣被黑夜吞噬,取而代之的是宁静与寂寥。齐旭年想,若是周末,一定不会是这样的场景。
一路上,坐在轮椅上的穆白竹都一言不发,齐旭年以为她是在因为宗建国的事担心,安慰道:“宗总……”
“没了,果然没了……”他话没说完,就被轮椅上的人打断了。穆白竹的声音很落寞,与她平时的咋咋呼呼完全不同。
齐旭年蹙眉:“什么没了?”
“烤冷面!”穆白竹指着满地垃圾的路口,无泪嚎啕。
忍住想一巴掌呼死她的冲动,齐旭年咬着牙:“你大半夜的让我推你下来,就是为了吃烤冷面?”
“不然呢?”轮椅上的小人转过头,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等过两天天冷了,他们就不出摊了。没想到今天也没了。”
“我还以为你有这个闲情雅致想下来欣赏欣赏夜景呢,结果脑子里都是吃。”
“我不是没吃晚饭嘛~”
对啊,不止是她,因为穆大蛋的乱入,自己也没来得及吃晚饭。齐旭年用手机搜了一下:“前面不远有个面馆,要不凑合吃一口。”
“不要,不够脏。”穆白竹果断拒绝,“我要吃路边摊!”
“吃什么路边摊,那玩意不干净。”
“我不管,我就要吃不要干净的。”
“小心坏肚子。”
“那就拉死我算了,我不管。”穆白竹执拗起来,几头牛也拉不回来。
齐旭年刚要还嘴,就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音乐声。
“去瞧瞧。”好奇心战胜了肚子饿,穆白竹转头看向身后人。
齐旭年也是一个喜欢看热闹的人,推着轮椅便过去了。
原本他们以为是路口有卖唱的歌手,还在想,大半夜的,谁在这没人的地方卖唱啊。可转过去,他们才知道自己错了。
那八十年代的音乐是从一个录音机里发出来的,一个环卫工人正抱着自己手中的扫把随着音乐翩翩起舞。那一刻,在他手中的,仿佛不是一个扫把,而是他最亲的爱人。
二人看着看着,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起来。明明是很平常的一幕,可为什么就是感觉这么美好呢?
齐旭年妥协:“现在路边摊应该是没有了,你要是不想在饭馆吃,那咱们就去便利店看看,买出来吃。”
“好。”反正穆白竹现在就是不想在屋内用餐。
他们的运气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便利店的便当都没有了,只剩下包子。不过好在包子还是热乎的。
买了包子还有一些小吃出来,齐旭年看见一个中年男人正在跟穆白竹攀谈。他立马过去:“你好?”他十分警惕,现在穆白竹行动不便,这男人不是要趁人之危吧。
只见穆白竹一脸笑意的对男人道:“多谢,这是我朋友。非常谢谢。”
“什么情况?”齐旭年的声音很小,看来男人似乎是来帮助穆白竹的。
男人看了一眼齐旭年,微微一笑。他掰开轮椅下面的锁扣:“下次离开的时候记得扣上,这样轮椅就不会滑走了。”
“多谢。”齐旭年不明所以的道了谢,目送男人上车离去。
“什么情况?”他再次问道。
穆白竹一脸的幸福:“刚才我看跳舞看的出神,轮椅差点滑到路中间,是刚才那位好心人把我推回来的,还要帮我报警找家人。”
齐旭年点点头,将包子递给她:“现在的好心人还真多啊。刚才跳舞的人呢?”
“发现我在看他不好意思离开了。”
“还想去哪?”
“随便走走,去哪都好,现在还不想回家。”穆白竹啃了一口包子,她想多看看这个平凡又美好的世界。
漫步无敌的走着,齐旭年深吸了一口独属于黑夜的空气。从大学毕业后,他就没这么没有目的的散步了。上班的时候没时间,第二天还要早起。周末休息了,就只想躺在家里,不愿说话。上一次他这么出来走,好像还是大学的时候,无王八回去迷路了。
“等下!”正享受这个夜晚的时候,穆白竹突然叫停了。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草坪,模样十分认真。
黑乎乎的草坪里能发生什么?齐旭年好奇的望过去。仅一眼,他立马转过头不忍直视:“狗……这个你也看!”
两条小狗正在草丛里繁衍后代。
“没见过嘛。”穆白竹一边吃薯片,一边道。仿佛在她眼前的,是一场精彩无比的电影。可电影还没结束,她就被推走了。
两个人莫名的走到了倾听,穆白竹突然想起齐旭年说过,他家就住在这后面:“我想去你家看看。”
“我家有什么好看的?”
“我就是想看看,你都去过我家那么多次了。怎么?难不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穆白竹眯起眼。
“能有什么秘密?哎呀,走啦~”齐旭年眼神游离,脚步很快,明显是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齐有钱!”他越是这样,穆白竹就越是好奇。“你要是不让我看,我就让飞天小白猪写炸你!”
想到那些费嗓子的歌,齐旭年感觉喉咙处跟被塞了什么东西一样。要是不让这女人去看看,说不定她会想到什么恶心的画面呢。他停下脚步,慢慢往回走:“去看可以,但是不许笑。”
笑?穆白竹不解,一个男人的家有什么好笑的?但她怕问出来齐旭年就不带自己去了,她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终于,进了楼道。穆白竹比齐旭年还要紧张。一个声音这么好听的男人的家会是什么样子,她无法想象。准确来说,独身男人的家,她只见过宗文光的。但她哥哥那个人,内在跟外表一样无趣。家里什么也没有,就像是高档酒店一样,无趣的很。但她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的家一定很有趣。
按下电梯按钮,齐旭年再次叮嘱:“说好了,不许笑。”
“嗯。”他越这么说,穆白竹就越想笑。不过好在,她忍住了。
齐旭年走到一扇门前,从外表看,跟正常的门没什么区别。穆白竹心中催促他快点。
门打开,齐旭年先将轮椅推进屋。
“开灯,我什么都看不到。”穆白竹焦急道。
黑暗中,齐旭年叹息一声,最终还是打开了大灯。
看清房间的那一刻,穆白竹感觉自己置身于海洋馆中。不,准确来说是乌龟馆中。
整个房间,无论是沙发上的玩偶、还是墙上的壁画,又或者是桌椅等。反正目之所及,全是一片乌龟。
齐旭年拾起地上的一个乌龟玩偶,宠溺道:“小青,你怎么下来了?”说着,将它扔在了沙发上。然后面色尴尬的看着已经傻了的穆白竹:“我只是喜欢乌龟……”
这只是喜欢这么简单么?他就差把自己变成乌龟了啊。穆白竹指着刚被扔在沙发上的小青问道:“它们,都有自己的名字?”
“当然!”齐旭年兴高采烈的跑到沙发旁,“它叫小白、它叫二狗、它叫年年。这个我最喜欢,它叫小九!”
穆白竹不忍心破坏一个二十多岁大男孩未泯的童心,只能一一跟那些不会说话的小乌龟打招呼。
“话说,你为什么这么喜欢乌龟?”穆白竹问道。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活的长吧。”
“那你为什么不养一只真的乌龟?”
“养了啊?”
“哪呢?”穆白竹四处巡视,却都没看见真正的乌龟身影。
齐旭年将她推到了一面全身镜前,指着镜子里的她笑道:“这呢。它叫白竹子。”
“齐有钱!!!”
虽说这样打扮自己的房间有些夸张,但能每天跟自己喜欢的东西一起生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穆白竹抱着小九,笑嘻嘻的看向身后人:“明天,你陪我去买企鹅吧。”
说到企鹅,齐旭年下意识的想起了那个吻。他轻触自己温软的唇。
穆白竹立即猜到了他的想法,吼道:“是企鹅玩偶,我喜欢企鹅啦!”
寻人启事
周五,作为工作日的最后一天,总是能让人状态比前四天好上一些。齐旭年一直在想,等明天带穆白竹去海洋馆。给她买企鹅,自己也可以买些乌龟回去。
这么想着,他也这么说了:“那就明天吧,一起去海洋馆。”
“大哥,你在想什么?”裴玉堂犯了一个白眼,“蓉儿说‘明天我们就结婚吧。’你提什么海洋馆啊?怎么着?要逃婚?”
齐旭年看了一眼本子,已经是大结局了。再看一眼时间,已经中午了。他起身:“先吃饭吧,吃完再录。”
走出玻璃房,他转头。可李欣欣的身边空空如也,只有垃圾桶里的零食袋,能证明穆白竹曾经在这待过。
人还照顾好,还让他弄丢了。这要是宗文光回来,会跟他拼命的。立即拿出手机,他才想起穆白竹还没办手机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