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这下完了。都怪他,想什么海洋馆啊。光是想想一个行动不便的女孩子在外面乱跑,他就心乱如麻。想起昨天夜里,要那个人不是好心人可怎么办?虽然现在是白天,但坏人可不管这些。
然而,穆白竹哪都没去。她就在这间公司的顶楼。因为他们快要录完了,她也要赶紧工作了。
写完最后两个字,已经是下午了。她揉揉个咕噜噜叫唤不停的肚子,笑问穆大蛋:“饿了么?”
“那不废话么?”肩膀处传来了不满的声音。
合上电脑,穆白竹按下电梯:“那咱们就去吃饭。舅舅总是显摆他们公司的食堂,尝尝看。”
可一上电梯,她就傻了。狭小的电梯间,就贴了三张寻人启事。而寻人启事上的照片,正是自己。
简单看了一眼,她就险些将整个公司拆了。寻人启事上这样写的:
寻人启事
本人年年有钱,于今日上午丢失一名朋友。
其样貌普通偏上,皮肤白皙,眼睛很大,跟照片长得差不多。
走失女子身着一身黑,坐着轮椅。
其女子能吃能睡,尤其喜欢吃零食。要有人看到,请务必联系本人,就算捡到你也养不起。
联系人:年年有钱。联系电话:138xxxxxxxx
“什么叫就算捡到也养不起?”穆白竹撕碎了手中的寻人启事,等电梯门一开,就冲了出去。在楼下,来了一场精彩的轮椅漂移。
“齐有钱!有钱!”她在录音室怒吼。那声音足以让人相信,要是齐旭年不立马出现,她随时可能会砸了这里。
很快,还在隔壁房间拿寻人启事的纪飞听到声音跑了过来:“穆白竹?你怎么在这?”
看见他手里那一沓寻人启事,穆白竹就气不打一出来:“齐有钱呢,把他给我叫出来!”
“他?应该在楼下贴寻人启事呢。”
“打电话!!!”
接到电话的齐旭年飞速赶来。看见穆白竹的那一刻,他就像是费劲心力终于找到失散子女的可怜父亲。
上去一把将轮椅上那怒气冲冲的小人揽入怀中:“你去哪了?可吓死我了,我不是说过不许乱跑的么?你说你现在又没有手机,行动又不方便,要是遇见坏人了怎么办?”
“齐有钱,你是不是有病?你小时候发烧把脑子烧坏了吧!我不聋不哑,不痴不傻。怎么就能丢了?!”
“你要这么说,我要小时候的确发过一场37度1的高烧。”看见一旁人的模样,齐旭年也知道自己的反应过激了,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特么你家37度1算高烧啊!那你是不是烧了整整三分三十秒?!”
“你怎么知道的?”齐旭年小声嘟囔,“37度其实就可以算发烧了吧。”
不管人样,人没丢。裴玉堂等人该拦架拦架,纪飞摆手,赶忙让李欣欣推着穆白竹去食堂。不然他们这样吵下去,谁都别吃饭了。
可等到了食堂的时候,已经关门了。于是几人嚷嚷让齐旭年请客,他也就大方的出了一次血。
下午照常上班。穆白竹一直跟李欣欣吐槽:“你说这个人是不是有病?就算贴寻人启事,你看看他写的都是什么?!”
李欣欣捂嘴轻笑:“他本来还想写很多的,被拦下来了。不过从这里就能看出,他是真的很了解你,并且很在乎。”
“我管他在不在乎呢。”穆白竹的语气就像是三伏天的冰激凌,一下就软了下来。
没一会儿,就大结局了。何洋拿着番外走进玻璃房:“大家注意,番外都是搞笑的。要表现的很轻松。”
第一次听见何洋的声音时,穆白竹就惋惜,这个声音做个幕后真是可惜了。可当通过各种线路听到那个声音时,久远的记忆立即被唤醒。
她滚动轮椅推开了玻璃房:“你是洋总。对么?你是洋总!”她眼睛里闪烁着光芒,死死盯着何洋。
洋总?屋内四人看着他。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啊。
何洋脸微红,捂嘴轻咳了两声:“是我。”
“真的是你,我超级喜欢你。你为什么不干了?你知道么?你退隐了这么多年,网上关于你的传言从未减少。前些天群里还说,没了洋总,从此再无霸道总裁。”穆白竹露出了花痴一般的笑容。
提到霸道总裁,几人终于知道这个名字为何耳熟了。齐旭年惊讶的看着他们老大:“那个几年前称霸CV圈儿的霸总洋总,就是老大你?”
“我也知道!”纪飞跳了出来,“就是洋总把咱们圈儿壮大的。之前好多人没关注广播剧,都是因为洋总关注的。”
“天啊,老大,偶像啊!”裴玉堂也赶忙附和。
就连余蓉都张大了嘴:“老大,你真的是洋总啊。我当初选择做CV就是因为洋总,我以为可以见到他。却没想到,真的见到了,而且是天天。”
洋总,这个名字不管是在圈儿内,还是喜欢听广播剧的听众,都不可能陌生。在这个职业还不为人知的时候,洋总就已经是传奇一般的存在。那时候几乎所有的霸总配音,都被他一人承担。
他的粉丝量,更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不管剧情多老套、多狗血。只要有他的声音,哪怕只是一个配角,播放量也是稳稳的。
曾经,还有很多电视剧邀请他去配音。可那时已经晚了,因为洋总隐退了。至于原因无人得知。
直到多年后的今天,依然有很多人在模仿他,却始终无法超越。裴玉堂就是其中之一。只是可惜,他的声音是偏慵懒的,怎么样也找不到洋总那种中气十足的感觉。
“话说,老大,你为什么突然就退圈儿了?”纪飞面露惋惜。
何洋不好意思的摆摆手:“结婚了,就不干了。行了,不讨论这个了。休息休息,等下录番外。”
可这个话题怎会就此结束?穆白竹打开电脑,调出了自己保存的音频:“这些好多在网上都找不到了,都是我保存下来了。”
几人围了过来,李欣欣将电脑跟音响接在一起,方便大家倾听。
声音响起,只是一个简单的报幕,就让人鸡婆疙瘩掉一地。几人听的陶醉,何洋在一旁脸臊得通红。
齐旭年感慨:“老大的声音比我还攻,厉害啊。”
“女人,你这是在玩火。”哪怕是这样一句尴尬的对话,从何洋口中说出来也让人陶醉。
可洋总本人听不下去了。他拔掉连着电脑的线:“好了好了,都别听了。一段黑历史,有什么好听的。”
“谁说是黑历史的,我当初还是因为你的声音爱上你的。”毕千琴走了进来。
她对穆白竹打了一个招呼,将即将录制的番外递给她:“打印完了,几乎没什么改动。你看看。”
几人看过来,穆白竹心想完了,这样身份曝光了。她只能假装看一眼,将本子还给毕千琴:“啊,就这样吧。”
毕千琴拍拍何洋:“老公,这不是什么黑历史,这是你我爱的见证。对了,这音频回头给我拷一份儿。”后面这句话,她是对穆白竹说的。说完,就甜蜜蜜的拉着何洋出去了。仿佛那声音,唤醒了她少女时期的记忆。
穆白竹尴尬的看着几人,想要解释,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好在齐旭年的脑子不好使。他冷笑一声:“琴姐应该知道我们总是吵架吧。要不是因为你是宗总的外甥女,怎么会给你看?还好你没乱改。”
原来他认为毕千琴之所以会给穆白竹看本子,是因为她是宗建国的外甥女。而恰巧这段时间宗建国不在,整个公司不就她最大了么?
闻言,穆白竹长舒一口气:“对对对,你说的对。”
“宗总外甥女?!”裴玉堂跟纪飞几乎是异口同声。
对了,齐旭年忘了他们还不知道。只能小声解释:“之前是我误会了。宗文光跟她不是有一腿,而是她表哥。”
余蓉微微一笑,拿着番外拉着齐旭年:“咱们去对下吧,应该很有趣。”
番外的剧情大多都是男女主的,也就是余蓉跟齐旭年的对手戏。
看着二人在玻璃房内有说有笑,穆白竹气不打一处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就是突然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写那么多肉麻的台词?只要一想到一会儿齐旭年要跟余蓉说那些肉麻的话,她就恨不能掐死自己。
“你还好吧。”李欣欣关切道。
转眼看一眼身旁的姑娘,穆白竹勾起了唇角:“鸡飞狗跳,跟我出去聊聊?”
送药
虽说穆白竹说过自己并不喜欢纪飞,可他们毕竟是相亲对象。李欣欣倒不是不相信穆白竹,只是好奇二人会说些什么。
于是当齐旭年说要去给她送药的时候,李欣欣立马站了出来:“我……我去吧。”
想着还要回去对本子,齐旭年将药递给她。
刚打开隔开办公楼与楼道的铁门,李欣欣就听见了纪飞那好听的声音:“你这突然问我什么感觉,我还真的说不出来。嗯……就是觉得挺可爱的,挺好欺负的吧。”
这说的是自己么?李欣欣摇摇头,她觉得纪飞是不会说自己可爱的。但很快,穆白竹就帮她否定了这一点。
“我也看出来你很喜欢欺负人家。但你有没有想过,这可能也是有好感的一种?就像上学的时候,男同学要是喜欢谁,就会拽谁的小辫子。”
青春懵懂的时候,穆白竹也被这样对待过。当时告老师会被堪称无能的表现,于是她绝地反击,把人家打的鼻青脸肿。最终还是宗文光出面赔钱,这件事才彻底解决。多年后的同学聚会上,老朋友们再提起这件事,她才知道那男孩其实是喜欢她。
同样也经历过那样时期的纪飞点点头,又摇摇头:“我这个人就这样,我对年年也一样啊。还有赔钱货,我也喜欢欺负他们。难不成,你觉得我对男人也有兴趣?”
闻言,李欣欣捏紧了手中的药盒。不过当看见那背影的时候又缓缓松开了。要是真的喜欢他,应该理解的吧。就算他喜欢男人,也只能放弃了。
这种话也就她会相信,穆白竹自然知道是个玩笑:“那是兄弟之间的,不一样。我们女孩跟要好的姐妹也会经常手欠。”比如,她就经常会弹魏安的肩带。“但你看,你跟别的女孩之间就还好,蓉儿,你就没有欺负她,总是保持距离啊。”
蓉儿就是余蓉,但穆白竹还不知道她的真名。上次好像听谁叫过,但很快就忘记了。
纪飞点点头:“我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可能是她好欺负吧。你不觉得她有时候超可爱,特别是有时候不敢看人。不欺负一下就浑身难受。”到现在,他似乎还没意识到穆白竹要说什么。
“你是不是傻啊,人家那是害羞,她喜欢你。”
李欣欣一惊,她没想到穆白竹会这么直接的说出自己的心思。她隐藏了两年的心思,就被这么戳穿了,以这么坦然的方式。
纪飞也惊了:“你……你是说李欣欣喜欢我?她跟你说的?”
这段故事的女主害羞的听不下去了,她好怕意中人会在今天就给出答案。要是拒绝可怎么办?以后要怎么面对?要是同意,那又会怎么办?两个结果,她好像都不想要,都会让她不知所措。
看见她拿着药回来,齐旭年蹙眉:“你不是去送药了么?”
李欣欣这才反应过来,红着脸道歉:“对……对不起。”
“算了,我自己去吧。”面对这样的女孩,没人会真的去责备。
“年年,我去吧。你的戏份多,好好休息。”余蓉直接夺过他手中的药盒,瞥了一眼李欣欣。
她已经做好的准确。要是穆白竹跟纪飞在谈情说爱,就录下来。不管齐旭年是否在乎,都要给他看看才好。
可在情理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的是。他们并没有在谈情说爱,他们的话题,竟然是齐旭年。
“我交代完了,该你了。你是不是喜欢年年?”纪飞的问题仿佛是在报复,却也足够的好奇。
“怎么可能?”穆白竹反应很快。
可反应越快,就越可疑。纪飞虚眼,仿佛已经看穿了一切:“你要是不喜欢他,为什么要拉着我出来?你明显就是吃醋了。”
“我没有。”一直盯着他双眼礼貌交谈的穆白竹,此刻转向了墙面。仿佛墙面上的污点,藏着这尖锐问题的答案,她在努力寻找。
纪飞不是一个心理学专家,却是一个有过恋爱经历的成年人。他勾唇一笑:“反正不管你是否喜欢,年年这个人我了解。他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你要跟他对着干,他就跟你硬碰硬。可若要软着来,他就可以说是言听计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