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打工啊?”
“……”
“你觉得无聊这个理由充分吗?”余生正身看她,表情严肃,“高中的课业这么忙,忙到作业都要写不完了,你还要分出周末甚至寒暑假休息的时间去打工?”
见女孩不说话,他继续,“我看过你的成绩,和初中比差距很大,高中的确知识点会更难,那为什么不多花些时间学习呢?”
从未被人关心或质问过成绩,白依然垂下眸,睫毛微颤。
以前因为学习好,每次都是第一名,爸爸和哥哥便从未在她的学习上花太多心思。后来成绩不好了,也没人会关心她。
可是现在,面对他,她会觉得那个真正的原因竟是如此难以启齿。
即便被班里的同学和家长知道她在餐馆打工攒钱,甚至她知道有些人还会在背后会说一些闲话,但她都不在乎,也没觉得有多难堪。
因为不会有人真心实意地关注着她,只是出于好奇心的驱使,之后便随时间消散了。
可他不是。
他是四年来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不同的人。
可她又不明白,这份不同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关心她?为什么每晚都故意拖延时间,然后接她下班?为什么给她做饭吃?为什么在意她的学习,所以想方设法地打听?为什么知道她成绩不好时会这么生气?
手指缠扭在一起,她哑着嗓,喏喏道,“我需要钱。”
“……钱?”余生皱着眉,她家境那么好,即便父亲去世,应该也会给他们留下不少的,“要钱干什么?不够花?”
女孩耷拉着脑袋,脸颊通红,“我的学费有爸爸买的教育基金,但是生活费我不想管我妈要。”
他以为是她长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会觉得花父母钱不好意思,可现在正是高中最关键的时候,她为了面子就不努力学习,一心想着挣钱吗?
余生只觉满腔怒意无处发泄,之前那个活泼开朗又努力懂事的小女孩去哪了?
他刚要开口发作,目光落在她偏瘦削的脸上,突然发现女孩涨红的脸和左脸隐约的印痕,瞳孔微缩。
心下一沉,他低声问,嗓音沉重低哑,“你左脸怎么回事?”
白依然下意识捂住它,摇摇头,不说话。
“有人欺负你?”拳头蓦地握紧,他的怒气又一次涨到临界值,眯着眼睛问。
她还是摇头。
啧~
脑海里闪过什么,他紧锁着眉,问出一个觉得不太可能的猜测,“你妈打你了?”
果然她不再摇头。
心情愈发沉重,结合她这段时间的表现,和每次去她家时房子乌漆一片的状态,和她突然的搬家,种种念头闪过,他不得不肯定那个他一直否认的猜想。
或许,她妈妈对她并不好。
“为什么打你?”他尽量放缓声线,想缓和一下她的情绪。
她又开始摇头。
“不想说?”
点点头。
余生叹了口气,没了脾气,“不想说就不说了。”
起身到她面前蹲下,看着女孩脸上若隐若现的印记,手在半空中顿了一下,转而放到她头上轻轻抚摸,“疼吗?”
眼圈蓦地红起来,眼里的泪像是突然袭来的敌军,让人防不胜防,无力反抗。
明明被打时都浑不在意的,明明早已习惯她的偏心和冷漠的,明明……这四年来的怨怼,她从未因此难过过的。
可是为什么……
泪水如断了线似的往下淌,她拼命眨眼睛,想留住它们,却如何都做不到。
男人起身,将她抱到怀里,手掌拍在她瘦弱的背上,轻轻安抚,一如四年前那个阴冷的天,给了她为数不多的温暖和安慰。
不知不觉,他站了许久。
对面楼层的灯已经关了,余生这才回过神,转身靠在窗前,望着漆黑的房间幽幽叹息,“白浩然啊白浩然,你和你爸就这么走了,丢下你妹妹一个人要怎么办?”
*
原本就不长的暑假过去了一大半,这天上午,白依然早早地收拾好自己,准备出门去工作,门外突然有开锁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