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岁枯荣——赵非雁
时间:2022-04-29 07:55:43

  “哦?”她边给他扣上扣子边说:“那他们不灌你么?”

  她扣一颗,他解一颗,来来回回的,衬衫还是半敞着。

  “灌了,不过我让阿准偷偷换成水了。”

  她嗤嗤地笑,他也跟着笑,笑着笑着他就趁她不注意凑上去亲她。

  她扭开他的脸:“阿准跟着你啦?”

  “嗯。我实在忙不过来,他是个老实的,也很机灵。”

  “嗯……”

  “快点儿,别说话了,一会儿没工夫了。”他说完就伸出手在她的腿下摸索。

  “唉呀,别闹了,我跟你说件正事儿。”她打断他。

  陆庆归被急得一头是汗,长吁一口气,看她:“怎么了?”

  “你觉得小梅跟阿准,怎么样。”

  他一惊,看了看车窗外头,才发现小梅不在。他直起身子坐下来,靠在座背上:

  “小梅愿意?”

  她也坐直身子,语气低沉:“应该不愿意。”

  陆庆归见她情绪不高,边拉起她一只手揉摸边安抚她说:

  “没事儿,不愿意就不愿意吧,她跟着你不是也一样过好日子么?”

  “庆归,”她打断他:“可我不确定能一直带着她。”

  陆庆归明白她的意思,其实他也允诺不了她什么,或许唯一能允诺的,只是永远不会背叛她。可背叛与否,在如此窘迫的境地下,已经变得十分无关紧要。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

  “我会一直带着你。枯荣,我就在这里,永远不离开。”

  她凝望他:

  “可你没法儿娶我。”

  他仰起头,深深叹了口气。

  “你跟他离婚,我就娶你。”

 

  ☆、芭蕉

 

 

  早春的风吹开了张公馆庭前的玉兰花,也吹开了张傅初紧锁多时的眉头。这阵嗷嗷的啼哭声,他盼了十年又十年,终于在那一日盼到了手上。

  张家有了长子,张傅初给他取名叫至宝。

  至宝会跟他父亲一样么?宋枯荣趴在椅背上,看窗棂外坠着的一枝枝芭蕉,宽大的叶子在日光照射下显现出不同程度的绿色,在风中微微摇晃,白墙背上树影婆娑,颗颗粒粒的,像漏光的窟窿。

  外头的热闹她听不见,她在等夕阳,等黄昏,等宾客散去。然后跟张傅初提出和离。

  等到现在,越等她却越焦灼。张傅初会同意么?和离过后,陆庆归就真能娶得了她么?她在上海当了十多年的张太太,又怎可能再去当他的陆太太。

  但她不怕,即便当不了陆太太,她也不想再当张太太。

  想着想着,她忽然觉得头晕,便低头抵着扶手,闭上了眼睛。这段日子,她越发觉得身体不对劲,难道真就活不成了么?

  她让小梅叫来了叶医生。从去年吓病在床后,一直都是叶兰年诊治的她。

  “太太还在吃药么?”

  她一进门就紧忙问她。

  宋枯荣半坐半躺在床上,头上系了一圈暖额。

  “在呢,没断。”

  叶兰年坐到床前:“那太太是哪不舒服?只是头晕么?”

  她点点头,然后又想了想,说:“吃不下东西算么?月事也推迟了很久,你说说,我是不是快不行了?”

  “太太!”听她讲得这些话,小梅在一旁按耐不住,轻斥了她一声,接着对叶医生说:

  “叶医生,太太的药吃完了,这几天都没吃,她也不让我们去找您。”

  “小梅!”她立即开口打岔:“噢,叶医生啊,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兰年正凝神替她诊脉,但眉头紧锁,表情出奇的严肃,时不时抬起头看看她,然后又低下去。小梅看得心发慌,以为是诊出什么不得了的病,急地冒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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