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萍进到厨房里准备给他们泡茶。
陆庆归呵呵笑着拉宋枯荣一起坐下,宋枯荣却不敢在这兄弟俩面前多待,便借口想溜:“呃……我去看看阿萍,不知道她晓不晓得茶在哪。”
“小宋啊,你也坐下,我有事跟你们说。”
小宋??陆庆归瞪大了眼盯着他,心想:小宋是你能喊的?搁上海,这可是你看都不敢多看一眼的财阀太太,在这倒占起便宜来了。
陆见川他自己何尝不是攥着拳头叫出这个称呼的?在上海,就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喊。这不,刚说完,背后就生出一阵冷汗,眼睛还是不敢往上抬。
“噢,好。”
宋枯荣倒好似全然不在乎,继续坐在陆庆归旁边。
陆见川咳咳嗓子:
“我来就是告诉你们一声,阿萍是个顶老实的,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她,不用拿她当外人,她跟着你们嫂嫂二十年多年,我们都放心得很。”
“嗯,我们知道。”陆庆归说:“对了,嫂嫂怎么不一起来?”
“她……她不好意思过来。”
宋枯荣低下了头。
陆庆归笑道:“这有什么?改天你带着嫂嫂过来吃顿饭。”
“庆归,”陆见川唤他:“你一定要照顾好小宋,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陆庆归看他格外语重心长,又总强调这句话,觉得有些奇怪。
此时刚好阿萍端了茶来,陆见川却摆摆手:“不喝了不喝了,”他站起身:“你嫂嫂还在家里等我,我得走了,刚才啊,就是顺路过来。”他边说边往外走。
陆庆归起身追上去:“我送送你。”
出了大门,陆庆归忽然拉住他的手。陆见川一怔,木木地转过头看着他:“干什么?”
陆庆归问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陆见川脸色僵硬,迟钝得挤出一个笑:“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
陆庆归不松手。
“松手呀,我得走了。真没有事,快回去,回去去去,看见你都烦得很。”
他甩开他的手,利索地上了车。
陆庆归站在原地,看着车开走,从一道下坡路望下去,渐渐没了影子。他总觉得心里不舒坦,好像有东西堵着,有某种疑问没有解开,可仔细想却怎么也想不出来,他不知道那个疑问到底是什么。
天一转眼就热了起来,到夏天,宋枯荣就格外难受,尽管孕肚还不算太明显,行动也还算方便,但却是一天到晚的不愿意多走动,只悠然地躺在凉椅上,手里握着把真丝摇扇。有时候手晃累了,就喊陆庆归来帮她扇。
陆庆归坐在凉椅旁边,静静给她扇,看着她躺着躺着就闭上了眼睛开始打盹儿。
这天忽然收到了信。
阿萍递过来,说是上海来的信,寄给宋枯荣。陆庆归一拿到手上,歪歪扭扭的字,署名一个梅,他就知道是小梅来信了。
一连两个多月,小梅都没有来信,这次忽然来了信,恐怕是张家出了什么大的事。
他没有先拆开,而是等宋枯荣睡醒。
不知不觉就到了黄昏,天又变凉了些,刮起了风。陆庆归脱下外衣给她盖上,却惊地她醒了过来。
“怎么黄昏了。”她迷迷糊糊的。
陆庆归摸了摸她的头发:“睡得怎么样。”
“没睡着。”
哼哼,陆庆归瘪嘴笑了笑,她每次都说自己没睡着,其实每次都能听见她轻微的鼾响。
“小梅来信了。”他将信递给她。
她很惊讶,匆匆忙忙拆开来看。
陆庆归观察着她的神色。
她眉头紧蹙,想来不是什么好事。
信上的字数不多,小梅不大会写字,看纸背面的字影,只有寥寥草草的几行。
看完后,她惆怅地落下手。
陆庆归捡起来看。
信上的内容不多,只围绕一件事,几乎没有一个多余的废字。
张金涵要嫁人了,嫁给林琮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