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丰宁是张家的保镖头子,个高一米九二,从小在武馆中习武长大,练成一身结实的肌肉,皮肤黝黑,相貌凶悍,跟在张家后头做事已有十多年。从前凡是惹了张家人的,张丰宁二话不说就带几十个兄弟过去,要么将人家打成残废,要么是正大光明抄了家。
张太太两手轻轻扶着身上的貂裘,漫不经心般半掩着那旗袍身下娇翘的胸臀,隐隐约约,却更引人入胜。一边分花拂柳地慢悠悠走过去,仪态慵然,一边好似不将一切放在心上,也不觉意方才从自己嘴里说出的话有半分的问题。
约翰的父亲站起身来,目光被那身貂绒下的身姿吸了去。
张太太脸上挟着笑,所幸放开声说道:
“这一屋子的人,倒是热闹。谊歌好大的排场,卖场子卖到洋人手上了!”
她在许多时候都喜欢扮演这样泼辣的身份。
约翰年轻气盛,每个眼力见,管她是什么人,总归不给好脸色,凑上前质问她:“你刚才说什么?”
他父亲忙上前打岔,他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同美丽的女人这般说话。他及时走过去和声和气地说:“John,要有礼貌。”
“这位美丽的女士,也许这中间有一些误会。”
她只扫视他一眼,快到不愿意将目光多停留半秒,直接转过头问金涵:
“金涵,他们罐你酒了?”
金涵此时像泄了气的气球又被重新充鼓起来,比她还要嚣张千万倍的女人过来了,她还有什么可怕的。她兴冲冲跑到张太太身边,一大一小,两个泼辣美人。
“就是他让人罐的,他还骂了我!”金涵坚定的指着约翰。
张太太给张丰宁使了个颜色,他立即从一旁的桌子上倒了杯香槟端给她。她接过后,张丰宁一只手将约翰拽过来,按到张太太身前。
约翰挣扎吼道:“干什么!放开我!Dad!”他祈望他父亲放招救他。
但此时他的父亲也已经被张家的人压制主,“喂!住手!你们这是做什么?!住手!”
张太太握起酒杯,靠近约翰·戴维斯的脸,从发际线上端,缓缓倾倒下去,酒水顺流而下浇淋遍布他的整张脸,浸湿了他那身昂贵的晚礼服衣领与胸口。约翰紧紧闭着眼睛,一时刻懵在原地,不知所措。
像一根正燃得兴高采烈的白蜡烛,猛地被浇灭了。
“Shit!”约翰的父亲怒骂道。
张太太将空杯子递给小梅,张丰宁一等人才将戴维斯们松开。张太太拉着金涵转身要走,本是打算赶时间回去等张傅初回家,就当放过他们一回。却没想到临走时被约翰的父亲叫住:
“我要找徐厅长!”
张太太迅儿停下脚步,此话一出,她便对这一盘棋的来龙去脉看的越发清晰。既是他要追究不停,不知天高地厚,那她愿意奉陪下去。徐良郑那个狗腿子过来当什么角色,她正好也想瞧瞧。
与此同时,她瞧见了在门外头藏着不进门的陆庆归。
她讥讽他:“来了就进来,别跟个贼似的。”
他嗫嗫喏喏走过去。
张太太回过头看着戴维斯说:“好,我等徐长官过来,就在这里。”
她迈步走进去,坐在沙发上,金涵也跟着坐过去,小梅,张丰宁一等人站在身旁。
陆庆归走近,觉得自己来的实在不合时宜。
“陆庆归?”约翰的父亲叫住了他。
陆庆归听眼前这两眼冒火的色鬼洋人竟然叫出了自己的名字,一时胆战心惊,生怕他是要拿一个无关看戏的旁观者出气,将他拨了衣裳吊在天花板上供这一屋子赏玩赏玩。
但当他仔细去瞧那洋人的脸时,才猛然发现,他是Abbott·Davis。
“Abbott?”他不愿承认,也很后悔喊出了他的名字,这显然证实了他是真的与这位即将要滚出上海的色鬼洋人相识。但无奈没能敌得过本能反应的迅速。
“原来是你!你快告诉她,我是谁,让她小心点,我可不是好惹的中国人…”
陆庆归及时打断他,走到他跟前小声说:“No no no,Abbott,你听我说,我现在也是带罪之身,随时都有可能被抓,你千万不要跟我沾上关系,大家相识一场,看到你儿子被羞辱,我也很难过,但是你要知道,我自身难保…”
“你犯了什么罪?我记得你说你是上海的少爷?”
“是的,我是,但我家道中落,已经身无分文了。”陆庆归向他用心解释。
艾伯特不解地看他,就像是在看一个智力不太健全的人。
陆庆归不耐烦,“啊嗯意思就是我家破产了,我没有钱了,我现在是在帮人做事,就是那个女人。”
艾伯特满脸不屑,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