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脸色一沉,站在窗边给阿烟拨了个电话。
自然是打不通的。
她心念一动,去找自己从小随身可做信物用的那块价值连城的红翡,果然也不见了。
蓝玉一时间心情有点复杂,苏濛尤有话说,却被她打断:“好了,他要是真的跑了,我亲自收拾,你先下去吧。”
苏濛几不可察地咬了咬牙,转身退下了。
室内复归于沉寂,蓝玉半盏残茶入口,却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
过去的十余年里,她都没将阿烟与“叛逃”这个词联系在一起过。
阿烟父母双亡,十岁跟了她,从此一步也没离开过。小时候尚在磨合期,阿烟也曾因为他那倔性子挨过自己不少磋磨,但都没真的放在心上记恨,反倒感念她在外人面前的回护更多一点。
相处日久,默契和信任让阿烟产生了一些大胆的情愫,这些她一直知道,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阿烟一往情深,蓝玉却无法很好地理解这种感情,更无法给他梦寐以求的两心相许。蓝先生与夫人之间的爱情固然完美,但过早夭折,从此蓝玉印象中的爱,就是蓝先生这个未亡人在孤寂的生命里无尽的思念和痛苦,想想就头痛得令人想逃避。
蓝玉以为,她和阿烟会像现在这样在一起一辈子,白天他是自己最信任得力的属下,夜晚他是自己最放浪爱哭的小奴隶。阿烟深情坚韧不会离开,而她身边即使有些莺莺燕燕,也不会有任何人能越过阿烟去。
事实真如苏濛所言吗?
阿烟,他怎么会离开自己呢?
幼年时第一次相遇,他用倔强的性格换回一条命,在父亲和众多手下的注视下亲吻自己的鞋尖,郑重地发誓,说要效忠主人。
少年时自己骨子里的恶劣属性慢慢觉醒,他理所当然成为最好摆弄的娃娃,情欲上尚如同一张白纸的阿烟,听到种种羞辱也只是扭过头去,面上冷漠不改,其实耳尖都已发红。
到了如今,如刀锋一般锋利冷硬的阿烟终于肯卸下心防,在她面前做个脆弱爱哭的醋缸,又急又恼地对她说:“不上我你要上谁?”
阿烟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莫不浮现在蓝玉眼前,蓝玉叹了口气,打开电脑去查他定位。
微小的颗粒就镶嵌在阿烟的乳环里,本来是为了防他平日里任务凶险出事,谁知竟在此刻派上用场。
蓝玉也不知道自己抱着多么渺茫的希望在做这件事——阿烟若是真的跑了,乳环必然是不肯再戴的。然而屏幕上的红点如常移动,星星点点地闪烁着,乳环正服帖地戴在阿烟身上。
蓝玉心里的石头尚未落地,便又注意到阿烟正身处何方。
北美?
他瞒着自己跑去北美做什么?
单枪匹马远渡重洋,带走了自己的信物,却不肯将乳环摘下来。蓝玉两道秀眉紧紧地皱在一起,已在幻想中将阿烟狠狠收拾了数十顿,却终究没法放任不管。
“叫人,跟我去北美走一趟。”
遥远的大洋彼岸,阿烟已与那措交上了手。
一个是盘踞数年的中年巨头,一个是锋芒正盛的青年杀手,那措几天里接连吃了数次闷亏,才发现暗中对付自己的这一伙人。
他甚至并不知道自己何时与这年轻人交过怨,便被拖进这场争斗中。
夹杂着父母亲人的仇恨,阿烟动起手来更是狠厉,他对那措的地盘一点兴趣也没有,一心一意要他的命。
蓝先生把心腹大半都派在他身边任由差遣,他却没有丝毫坐镇后方的惜命打算,身边的手下看不下去,委婉劝他:“烟哥,咱们办事你放心,不会出岔子的。”
阿烟怀里揣着偷来的红翡,漠然地擦着枪道:“这是我的事,你们不用管。”
于是也没人再劝。
半个月间,阿烟带人把那措残部追杀得七零八落,死的死逃的逃,剩下最后一点人试图护着主子往欧洲撤。
阿烟怎么能容许仇人在自己眼皮底下在溜走,连夜带人堵在码头,试图将他们全部击毙。
然而狗急跳墙的人杀伤力也是不容小觑的,往来不绝的子弹带着风声,贴着集装箱擦过。
手下护着阿烟在角落里观察情况,那措身边还剩下最后六个人。阿烟脸上挂着汗珠,心跳声砰砰作响,他咬咬牙,对着耳麦狠声道:“1、7、9,一边一个,开枪!”
三声消音器下压抑的枪响应声而起,码头一片昏暗中隐约能听到肉体被击穿的声音。
还剩下四个人,其中一个被打中了腿。
迟则生变,阿烟不想再拖,换了个手势示意直接上。
他身手矫健,身边蓝先生派来的人也没折损多少,光人数就已是压倒性的优势,近身缴械擒拿一气呵成,火光电石间便将人制住。
手下们谨慎地将那四个人全部解决掉,仅留下那措一人等待阿烟处置。
“虽然没有枪支禁令的地方热兵器非常方便,但我还是更喜欢用刀。”阿烟从靴子里抽出匕首,冷冷地看向他。
那措终于在码头灯下勉强看清阿烟俊美的脸,这才知道这场灾祸的源头:“你...你是知秋的...”
阿烟蹲下看他,用刃尖拍拍他的脸:“呐,你比较喜欢千刀万剐,还是比较喜欢点天灯?”
那措倒不愧为曾称霸一方的大人物,这种时候脸上还带着笑:“你能混到这个地步,真是令我没想到。”
阿烟也笑笑:“不好意思,你好像忘了,除了我父母的仇,你还欠着一桩。”
陈年旧事涌上心头,那措脸色终于一变:“蓝述!那个姓蓝的!你是他的人?!”
阿烟在他面前,也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辈,而蓝先生则不同,那是他针锋相对了半生的仇敌,恨意溢于言表。
那措朝地上啐了一口,恨道:“崽子,你也别太松懈,我苦心经营这么多年,也不是抖抖排场就够数的。”
海面上无声驶来数艘货船,阿烟看到心中一紧,果然船上跳下数个人影,带着浓郁的南方口音,已朝这边架枪相对。
是那边来的接应!
阿烟一分神间,那措已用袖中藏着的一片锋利黑曜石割裂绳子,而他抬起的手掌中,赫然是一把精巧的掌心雷!
阿烟反应极快,瞬间抽刀格挡,然而距离实在太近,让人避无可避,只能求不被打到致命处了。
千钧一发之际,静谧的暗处又传来一声沉闷的枪声,子弹堪堪击中那措手掌,凶器脱手而出,而阿烟的刀锋也已没入那措的胸膛。
蓝玉窈窕的身影从黑暗中缓缓走出来——
“小王八蛋,你可真没用。”
*
一篇番外我居然写这么长,完结倒数了昂。蓝烟夫妇之间毫无因为误会而虐的可能性,就是感情不太明朗,啊...愁死我了...由于是番外所以情节跳得比较快....它是个短篇....
第18章 秋阴不散霜飞晚
*阿烟受罚记1.0
正是更深露重的时候,码头的夜空浓云重霭,月色淡近于无。
为了尽可能避开耳目,那措选择了最人迹罕至、几乎废弃的旧港。一盏残灯摇摇晃晃,不远处的海面上传来汽船的“嗡嗡”声。
那措割开绳索抬枪的动作其实只发生在一瞬间,阿烟回想起来却觉得一切都像电影镜头般被放了慢动作,他抽刀格挡的时候,甚至还分心思考了那措的接应有多少人、装备精不精良。黝黑的枪口马上就要对准他的心脏,他还有心思去想,完了,这下蓝玉一定会很生气。
隔着消音器的枪声在静谧的夜里响起,那措被一枪打中手掌,又被阿烟一刀毙命。
子弹斜斜擦过阿烟的手臂,好在没有伤到要紧的地方。
死里逃生后的心跳难以抑制得快,阿烟喘着气,度过肾上腺素飙升后带来的数秒眩晕,然后他在昏暗的钨丝灯下看到了蓝玉明艳不可方物的脸。
血泊在他脚下淌成一片,他恍惚又回到初见的那一天,满地的狼藉满地的血,然后他抬头看到那个不可触碰的女孩。
“小王八蛋,你可真没用。”他的主人随意将手中的枪扔给身边的手下,然后走到他面前来。
阿烟张了张口,却没能发出一个音节。
此刻还不是谈情说爱的好时候,海上还有一群敌人在虎视眈眈。阿烟从短暂的失神中反应过来,试图将蓝玉护在身后:“你别出来,那边还有……”
话并没有说完,蓝玉满脸冰霜地挥手叫人把他押下去,用一方布帕捂住了他的口鼻。
阿烟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被蓝玉下药迷晕的一天,毫无防备地受了这一剂药,挣扎片刻便已不省人事。
等到他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又是一个黄昏。
普普通通的一间小屋,带着狭窄的卫生间,窗户封了严密的网,门被锁得严严实实,外头大约还站着岗哨。
外伤药物摆在桌上,却只是喷雾和医用棉球,没有绷带和剪刀。所有利器皆被细心收走,彻底隔绝了他逃离的可能。
房间里没有钟表,阿烟就这样被关押在房间里,每天给自己擦擦药,一个人静静地从天黑等到天亮。
他实在很想找人问问外面的情形怎么样,处理干净了没有?有没有被报复、有没有被反扑?蓝玉是怎么这么快找到自己、这么准确地出现在码头的?最重要的是,蓝玉有没有受伤?蓝玉还打算这样把自己关多久?
但是一个人也没有出现过,房门也从来不曾被打开。
他饿了两天,终于在角落柜子里发现一些勉强果腹的压缩食物,分量刚够他不会虚脱致死,但吃饱喝足也无从谈起。
阿烟坐在窗边,有些怅然地想着,自己在小姐手里过了十来年衣食精致的体面生活,如今要在她手里重温幼时挨饿受冻的辛酸。
他在百无聊赖中数着日子,胳膊上浅浅的一道伤都已经结痂之后,终于来人将他带出房门。
是一群从前跟在他身边叫烟哥的年轻男孩,用手铐将他双手反铐,又用皮革束带绑住他的肩膀、双臂和脚腕。一整卷绷带一截一截塞进他嘴里,又被静电胶带在外面裹了一层,他就这样被蒙了眼睛塞进笼子里上了飞机。
回国路程不短,他被憋闷得够呛,浑身骨头肌肉没有一处不痛,下巴更是酸到颌骨都像断了一样。
好不容易捱到下了飞机,阿烟以为总可以见到蓝玉,可他没想到,自己直接被丢进了俱乐部,被扒光了锁进地下惩罚奴隶们的小黑屋里。
粗重的铁链锁着他的手腕脚腕,每天有工作人员来送流食,而后像清洁道具一般清洁他的身体。
阿烟有点慌乱,他不知道蓝玉这次要罚到什么样的程度。
虽然名义上是蓝玉的奴隶,但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被当成物品一样作践过。就好像......蓝玉彻底剥夺了他作为下属的身份,要彻底把他当做一个奴隶丢在这里一样。
彻彻底底的黑暗兜头笼罩住他,时间概念被无限拉长,他本来还抱着蓝玉可能也没太生气的幻想,现在看来不太可能。
其实这件事说严重也不算严重,毕竟理由正当,还是过了先生手的,不存在谋逆的可能。麻烦在于这件事蓝玉从头至尾不知情,他本来打算一切处理完之后,若能平安归来,就自己到蓝玉面前去说明缘由,向她好好解释好好认错,然后咬牙被狠狠罚一顿,总能让她消了气,但如果被人先入为主地挑拨诬陷,他就算是吃了哑巴亏。
并且对蓝玉而言,隐瞒和背逆向来都是最不容宽恕的逆鳞,如果这次下狠心要修理他,他也根本无从反抗。
阿烟就这样在惴惴不安和一片孤寂中挣扎数日,直到他已经濒临崩溃几欲自残的时候,蓝玉才出现在他面前。
蓝玉背光站在门边一言不发,而阿烟看不清她的脸,却能清楚地闻到她身上独特的女香。
金属“哗啦啦”的声音突兀地响起,阿烟爬至门边,一把拉住她的裙摆,又急又喜道:“蓝......蓝玉!”
蓝玉却笑了一声,踢踢他的腿:“乱叫,得挨打。”
阿烟在黑暗中猝不及防地挨了一下鞭打,破空声数秒后才觉得疼。被过于静谧的环境变迟钝的肌肤和感官重新被唤醒,他才惊觉原来蓝玉施予的痛是这样让人迷恋。
如愿见到了蓝玉,蓝玉却不肯听他解释,也不许他提问,多说一句话就要挨打挨操。每每云雨过后,蓝玉便丢下被弄得乱七八糟的阿烟狠心离开,任由他满身爱痕地留在黑暗的狭窄房间中,等待工作人员来清洗。
那架势真像是来寻欢,在一排奴隶的房间中推开阿烟的门,宠幸过后又无情丢开。
若在从前,阿烟尚可哭一哭来撒娇,可这次他隐瞒在先,又摸不清蓝玉此时的态度,只好硬忍着。
然而如是数次,阿烟还是受不住了。
他可以忍耐肉体的痛苦,只要他自己想克制,那么挨再重的鞭子也可以一声不吭,但唯独害怕这样,被剥夺身份,成为一个除了被主人操之外毫无用处的性奴。
蓝玉又一次打开他的门,在黑暗中揉捏他臀肉的时候,阿烟捉住她的手,哀求她放自己出去,求她听自己解释,求她换一种罚法。
蓝玉的手瞬间握紧,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怒气:“解释什么?我肯听你解释的时候,你要瞒着我自作主张去报仇,现在我不需要你的解释,你也别想再有任何自作主张的可能。”
“我罚得狠,你受不住了?你也不想想,我一觉醒来发现你失踪出境的时候是什么心情?我暗中跟着你,看着你一路不要命一样报仇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她狠狠地捏住阿烟被子弹划过、伤口结痂尚未完全痊愈的那块皮肉:“更不要提,看你要被别人一枪打死的时候,我有多想宰了你?”
蓝玉极少情绪爆发地发脾气,遑论这样长篇大论地讲了一长串,阿烟登时心软得不成样子,他低头涩涩地说了一声:“蓝玉,对不起。”
蓝玉深吸一口气,将怒气重新压回去,捂着阿烟的嘴,将他按在墙上干,动作又深又狠。阿烟哀哀地呻吟,乳头胸口一片嫣红,脆弱的皮肤都快要被磨破。
几乎只有痛,没有快感了。
这样的性事,也没法给蓝玉带来什么像样的愉悦,只是一场纯粹的施虐而已。
等到蓝玉发泄够了,情绪平静下来之后,她又要把阿烟独自一人丢在这里。
阿烟连求饶的力气也不再有,抱膝坐在墙角看她离开,身上还带着杂乱的痕迹,腿都合不太拢。
蓝玉站在门边看他,胸前乳环的两点银光在黑暗中尤为显眼,阿烟至今仍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差错导致全盘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