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栀抱着腿枕在膝上,脸转向篮球杆的角落。
有那么一两秒,她私心地希望时间就这样停下来,天外硕大的流星撕破夜幕撞上地球,赤焰的火光会把一切付于无垠的寂灭和黑暗。
那样的话,她是不是就能骗自己,她是最后一个拥有过他的人了。
晚夏的凉风吹过空旷的操场,带来遥远的歌声与欢笑。
宋晚栀在风里很轻地栗了一下,不知道是冷得,还是被自己的想法吓得。
果然人就是这样的生物,越靠近越贪心。
她也一样。
“嗡,嗡嗡。”
头顶那人手机震动,几秒后,他接起电话。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
宋晚栀只听到对面长久急促的话声后,江肆一声毫无善意的笑:“外联部其他人死绝了么。捅这么大篓子,一没plan_B,二不讨论应急方案,就知道哭天喊地找爸爸,负责人是没断奶还是小时候发育把脑仁落了?”
“……”
笑里也难抑躁意的语气惊得宋晚栀惶然仰脸。
却正对上江肆想起她存在而侧落过来的眸子,逆着光黑漆漆的,看不分明情绪。那人瞥过一眼她用手指拢起的裙尾和缩紧的身体,就勾回视线去。
夜风如潮。
江肆半皱着眉站在篮球架下,单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拎起黑色外套的领口,随意咬在下颌前,然后落手,刷拉一声扯下拉链。
宋晚栀屏息,紧张地盯着江肆。
他是气得要去打人吗?
宋晚栀还没想好要怎么阻拦,那人已经交置手机,脱了外套。
哗——
宋晚栀眼前一暗。
就被那件染着淡淡烟草香的外套罩了满头满身。
“穿上吧。”低哑嗓音走过衣服外,“我待会回来。”
“……”
宋晚栀呆了好几秒,反应过来,慢慢扒拉下外套,露出柔软微乱的乌发和惊慌的眼。
而江肆已在几米外,背对着她朝操场后的高墙走去。
大约二十分钟后。
元浩气喘吁吁地跑进操场,直奔这个角落过来。他远远地在篮球架下看见一道黑色外套白色长裙的纤细身影,一边腹诽着这是什么奇异搭配,一边跑近。
“你、你好同学,”元浩喘着粗气慢慢停下,“江肆刚刚在、在这边吗?”
篮球架下,宋晚栀沉默两秒,抬起细白的隔胳膊:“他去那边的墙后了。”
“好的,谢谢啊同——”
刚要跑走的元浩愣了下,不自觉停住,回头。
这个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对上方才没认真看的、女孩藏在昏昧夜色里清丽白皙的面孔,元浩呆住了:“怎么又是你?”
“嗯?”宋晚栀没听清,安静望他。
元浩没顾得重复,因为他的视线已经滑下去,落到女孩身上那件看起来尤为眼熟的、印着LV暗纹标志的黑色外套上——它原本就是宽松的男士版型,罩在女孩身上比她大了一整圈,几乎穿成了裙子,完全遮过她腰臀,隐约及了腿根。
S大不缺家境优越的,但随随便便就几万一件的外套,应该也不多见。
好巧不巧,他身边就有那么一位。
更巧的,他还是被那位叫到这儿来的。
越往下想越惊悚,元浩没敢继续,他伸手朝宋晚栀打了个不成样子的敬礼:“没事了,您歇着。”玩笑过后他就心有余悸地调头跑进高墙后。
只留宋晚栀一个站在篮球架下,踟蹰不安。
素拓活动已经结束,远处操场上的学生们陆续离开。
宋晚栀之前就想走了,但江肆的外套还披在她身上,怎么也要先还给那人。
又徘徊片刻后,宋晚栀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