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听到封弋的名字，南知的声音果不其然又柔了几分，撒娇似的。
南嫣甚至能想象到，她此刻害羞的神情。
“那是怎么了？”
“我在熬夜改稿子呢，今年校庆校活动，学校老师想让我给本科的学弟学妹们开个讲座，讲讲学习方法什么的。”
“那很好啊。”
南知在辅大被称为传奇学姐，除了颜值出众以外，年年学分绩第一、各种奖学金拿到手软，更是主要的原因。
南知却听着很是担心：“可是明天就要上场了，我稿子还没搞好呢，而且这个讲座……要直播，我有点紧张。有人看紧张，没人看更紧张。”
“在哪儿直播？”
“好像叫……喔喔。”
喔喔直播，南嫣是听说过的，近几年才兴起的直播平台，却一出现，就以极快的速度，成为了圈内黑马。
不仅多家娱乐公司入驻，其中的学术直播版块，评价更是颇高。
南嫣问：“几点啊？”
南知：“明天晚上七点。”
南嫣笑着安抚道：“行，到时候给你撑场子，我们知知这么好看，光坐在那儿都能吸引无数观众了。”
有了南嫣的安慰，南知还真觉得放松了点。
俩人又聊了一会儿，南嫣隐约听到那头传来一句听起来不太正经的催促。
“知不知道老子独守空闺多久了？”
南嫣：“……”
没忍住笑了一声，南嫣了然地道：“去吧去吧。”
“嗯，姐姐晚安。”南知乖巧地挂了电话。
南嫣正准备放下手机，转念又想起刚才南知说的讲座的事情，于是很快下载了喔喔直播的APP。
刚点开，就看到首页有个横幅推荐，上面写着：“辅川大学校庆活动系列讲座直播通道。开播时间：2022年1月8日晚19：00。”
想着应该就是这个了，她点进去，收藏了直播间。
怕自己忘记，南嫣还特意设了个闹钟。
*
翌日晚上六点五十五分，闹钟准时响起。
南嫣早早就准备好了。
电视机里正放着打发时间的综艺节目，她窝在沙发一角，直接从收藏界面点进直播间。
直播间里已经有了画面。
礼堂舞台上，只放着一张长桌和一把椅子，后面的红色横幅上写着：辅川大学校庆系列讲座第十场。
不知道是不是南知在学校的知名度太高，弹幕蹭蹭上涨，都是一些无意义的“期待！”“来了！”之类。
南嫣一方面想，就说南知杞人忧天，明明人气这么高，一方面又嫌弃它们挡了画面，索性将弹幕功能关掉。
七点整，画面切换到了角落里的主持人身上。
男主持人穿着一身西装，缓缓道来：“欢迎大家来到辅川大学110周年校庆系列讲座现场，今天是我们第十场……”
开头实在太冗长，再加上主持人说话速度有点慢，南嫣看着看着，不自觉打了个呵欠，想起了高中上课的时候。
她揉了揉眼睛，把手机放在一旁，去了趟洗手间，等出来的时候，恰好听到主持人说：“接下来，请大家保持安静，讲座即将开始。”
大概为了表示对嘉宾的欢迎，直播屏幕上开始迅速飞过各种礼物提醒。
南嫣之前就充值好了，见此，也随着大流顺手送了一个。
大额礼物自带特效，南嫣眼见着屏幕上闪过一架豪华游艇。
但很快，南嫣就觉得有点奇怪了。
为什么跟在她后面，也打赏了一艘游艇的人，名字叫做——沈砚之的小娇妻？？？
她定睛一看，金光闪闪的特效包围着一句话——
“YanYan打赏了沈砚之教授一艘豪华游艇，爱他爱不停！”
南嫣：“……”
就在这种震惊中，直播间里响起一阵热烈的鼓掌声。
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缓步走上舞台。
而一旁还有工作人员小跑着，动作迅速地往长桌上放了一个名牌——沈砚之教授。
南嫣：“……”
这一刻，她整个就是一个云里雾里、天崩地裂的状态。
她指尖微颤着重新打开弹幕，弹幕区已经变成了大型表白现场。
弹幕蹭蹭蹭刷过，速度快得南嫣根本看不清具体内容。
隐约只瞄到几个关键词——沈砚之、帅、老婆。
南嫣立刻退出直播间，回到app首页，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那直播通道点进去，从只有一个直播变成了两个，可供观众自行选择。
而另外一个，才是南知的讲座直播间。
南嫣虽然无语，但眼前并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她点进南知的直播间，虽然看得人也不少，但弹幕区确实没有沈砚之那边那么热闹。
南嫣发了几条支持的弹幕，然后重新送了个游艇。
但没想到她那条金光闪闪的送礼提示刚出来，紧跟着又有一个叫“南风知我意”的人连送了三艘游艇，瞬间把她的光芒压了下去。
南嫣：？？？
南嫣不服气地又送了一个。
“南风知我意”果不其然又送了三个。
南嫣被气到，手指都快触碰到“赠送”按钮了，屏幕里南知却无奈地笑着说了一句：
“我这边是可以看到直播情况的，那两位叫YanYan和南风知我意的朋友，别送礼物啦~再送把你们踢出去哦。”
南嫣缩了手，而“南风知我意”也默契地停了下来。
南嫣点开礼物榜，才发现这人已经送了好几个大额礼物，一下占据了礼物榜榜一的位置，而且和位于第二的她之间，简直可以说是断层差距。
至于这人的身份，从这名字来看，也不难猜。
南嫣轻笑出声，看来那传言中桀骜不羁的浪荡公子哥，早就被抓的死死的了。
耳边响起南知温柔的嗓音，南嫣逐渐冷静下来。
但脑海中，却忍不住闪过刚才误给沈砚之砸的那艘游艇……
第16章 社死
南嫣和沈砚之交往的那三个月，虽然他生活简单，而她花钱大手大脚，但俩人几乎没有在钱这个问题上产生过分歧，因为沈砚之基本都会惯着她。
除了那一次。
当时沈砚之有个舍友叫何程煜。
何程煜家庭条件不好，从上大学开始，就是靠自己打工赚取生活费和学费，但因为他们宿舍有生日聚餐的习惯，所以到了他生日那天，他还是邀请了其他三人吃饭。
沈砚之作为唯一有女朋友的人，当时便也把南嫣带去了。
南嫣不知道何程煜的情况，只以为是普通的聚餐，所以在点菜时，完全没有留情，也没有注意到何程煜有些微尴尬的神情。
后来还是沈砚之不动声色地阻了她的动作，趁着她去洗手间的时候，偷偷和她说了何程煜的情况。
南嫣当时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了不得的，不甚在意地说了句：“那我结束后把我点的几个菜的钱还他？”
沈砚之：“程煜自尊心比较重，这样他会觉得你是在看不起他。”
南嫣被说得有些烦了，低声嘟囔：“那你想怎样？我事先又不知道这些事，早知道你别让我过来不就行了。”
沈砚之眉头轻皱，语气带着克制的温柔：“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想说下次可以注意下，这次我已经处理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后来，直到老板娘满脸抱歉地来到桌前和她说，她点的几样菜，好几道都售罄了，南嫣才知道，他是怎么处理的。
一桩尴尬，被他悄无声息地化解。
她不知道何程煜有没有察觉到真相，但她当时，确实第一次知道，原来不是所有人，收到别人送的钱，都会觉得开心。
想到这儿，南嫣觉得，刚才错砸的那艘游轮的钱，必须要回来。
万一他也觉得她是在看不起他怎么办？
况且，以俩人现在的关系，她可不希望给他一种自己想吃回头草的错觉。
于是，南嫣迅速点开了直播软件的客服咨询界面。
【YanYan：你好，请问错砸礼物，能退款吗？】
【客服小喔：请稍等~】
可是这个“稍等”实在是有点久了，南嫣等的不耐烦，索性切回直播间，专心看起了南知的讲座直播。
看着看着，倒也渐渐把事儿抛之脑后了。
大概一个半小时后，南知的讲座结束。
南嫣退出直播间，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右上角又出现了一条消息提醒。
她点进去一看，就在三分钟前，客服又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客服：您好，经确认，打赏属于时效性商品，且学术讲座收益较为特殊，均归主讲人所有，平台不进行抽成，因此平台无法进行退还，十分抱歉。】
那也就是说，现在她的钱，都在沈砚之手里了？
南嫣眉头紧皱，关掉了app。
但却越想越不甘心。
自己辛辛苦苦赚的钱，打赏给了前男友算怎么回事啊？
过了会儿，南嫣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个没有任何好友的微信小号。
她当时申请了又没用到，所以有时会在那个号的朋友圈里记录一些日常心情，当做日记本。
她眼神一亮，兴冲冲地切换小号。
要找沈砚之的微信其实不难。
因为那串微信号，像是刻在南嫣DNA里。
她几乎不经思考，就搜到了他的微信，和六年前一样，名字还是一个“YAN”，头像也没有变过，是他家里养的布偶猫，名字好像叫……
汤圆。
南嫣按下添加好友，想了想，申请里写的是：沈教shou您好，我是今天给您打赏邮ting的10岁小朋友小佳。
本来还想加点，但碍于字数限制，南嫣就写了这句。
想着已经设置了朋友圈三天可见，他看不到自己以前那些心情记录，现在也不怎么用这个号了，南嫣就没点那个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的朋友圈，直接发送了好友申请。
出乎意料的是，沈砚之很快就通过了申请。
南嫣立刻开始瞎扯犊子。
【小佳小佳绝对不瞎：沈教shou您好，我在看您讲座的时候给您送了邮ting。】
【沈砚之：谢谢。】
南嫣：？？？
沈砚之是被什么奇奇怪怪的人魂穿了吗？这不是他啊！
【小佳小佳绝对不瞎：呜呜呜呜我用的是我妈妈卡里的钱，是她三个月的工zi……】
【沈砚之：那帮我谢谢你妈妈。】
南嫣气到伸手掐了掐人中。
她深吸一口气，理智渐渐回笼。
不管他性格变化有多大，但骨子里的教养是不会变的，他从来不是这种贪钱的人。
现在会有这种冷漠的表现，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他根本已经认出了，这个账号背后的人是她。
南嫣顿时有种在以为无人的教室里大演甄嬛传，却被人当场抓包的社死感。
她咬着下唇，耳根子泛红，再度打开和沈砚之的聊天界面。
【小佳小佳绝对不瞎：行吧我不装了，摊牌了，游艇我本来是要送给我妹妹的，不小心送错了，如果可以的话麻烦退给我。】
【沈砚之：用大号加我，然后再谈。】
南嫣纠结了一会儿，最后碍于金钱的力量，还是在大号又加了他一遍。
这次沈砚之倒没有赖皮，很快把钱转给了她。
俩人的剑拔弩张，最后以金钱交易结束。
南嫣松了口气，往后靠在沙发上，瞳仁转了转。
鬼使神差的，她点进了沈砚之的朋友圈。
可惜很无聊。
寥寥数条，几乎都是课程相关内容。
只有两条是生活相关。
一条的配文是【恭喜师父】。
下面一张照片，里面一个儒雅的中年男人西装笔挺，拿着一本证书，看不清具体是什么奖，南嫣放大照片，只看清获奖者的名字是冯修。
而另一条，应该是一年前他们大学宿舍聚餐。
照片里，少年们渐渐退去青涩，连当时最娃娃脸的何程煜，现在穿着西装，看来都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模样。
但奇怪的是，照片里只有三个人，少了一位。
南嫣隐约记得，少了的那位，好像叫——
梁远恒。
*
南嫣大号的朋友圈，和六年前也不太一样了。
那时候，南嫣经常发朋友圈，内容大多是自己的自拍，或者日常记录，而且没有设置任何门槛，比如“三天可见”等。
正如那时候的她一样，漂亮自信，且从不惧于他人的评价。
用她的话说，就是：“我是美女，我还怕人看？”
但现在，她的朋友圈却简单了很多，发的频率也很低，经常几个月才发一条，而且几乎没有自拍。
沈砚之一条条往下看，就像时间线回溯，他滞后地参与了她过去近六年的人生。
【2021.11，《她们的美丽人生》今天开播！欢迎支持。】
【2021.1 小丫头结婚了，虽然心里很气，但还是希望她幸福！】
【2020.12 今年的冬天也没有下雪！｛开心｝】
【2019.08 开工大吉！】
……
【2018.01.01 新一年，新的开始，加油吧！】
朋友圈到这里为止。
在那之前的朋友圈内容，都已经被删除。
沈砚之的眼神黯了下来，右手握着手机，握得死紧。
许铭一事件，发生在2017年3月末，从那到2018年初，足足九个月的时间，她是怎么过来的呢？
第17章 搭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