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嫣：？？？
南嫣气得把手机往沈砚之面前一塞：“怎么就不是一个世界了？”
说完又恍然大悟，讽了一句：“哦对忘了，你是住天上的神仙，我住地上，确实不是一个世界的。”
沈砚之垂眸看了眼手机屏幕，眼底溢出笑意。
他顺手滑动几下，看到了那句“喝露水长大的神仙vs吸男人阳气续命的妖精”。
他暗灭手机，往茶几上一放。
“瞎说的，不用放在心上。”
“就是！”南嫣无比赞同。
“也没见你想吸我阳气。”
“……？”
*
作为商人，南衡工作繁忙，几乎没有看电视的习惯。
他自然不知道，今晚是《宝藏之音》播出的日子。
甚至也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出演了这个节目。
但吃饭的时候，林菀和南知却一直在讨论这件事情。
“今晚《宝藏之音》是不是要播出了？”林菀一边喝汤一边问。
封弋今晚有聚会，南知不想参加，再加上心里有个小计划，就回了南家吃饭。
闻言，她立刻点头：“嗯，八点。”
南衡今天谈成了一笔大生意，心情还算不错，闻言便问了句：“这是什么节目？”
南知解释道：“是一个文博综艺，特别好看。”
南知本来就是相关专业的学生，对这种节目有兴趣也很自然，南衡没有起疑，笑了笑道：“真的假的？有这么好看？”
“真的。”南知乖巧的时候，是真的乖到令人无法拒绝，南衡年纪大了，对这种女儿自然更是喜欢。
因此，在南知问他能不能陪她一起看的时候，南衡没有拒绝。
吃完晚饭已经是七点五十分，三人一起坐在沙发上，等着节目播出。
南知提前给他解释：“这个节目，会邀请一些明星复原成文物里的人物，特别有趣。”
“明星？”南衡对这两个字生理性厌恶，皱了皱眉道，“好好的文博节目，请什么明星，那些明星懂什么，不过是为了赚钱而已。”
南知一噎，温声道：“也不是，有些明星上这个节目很认真的，会提前做很多功课，所以效果也很好。”
南衡不信，但碍于南知的邀请，还是继续看了下去。
不多时，他从主持人口中听到了“南嫣”这个名字，脸色顿时一沉。
正欲起身，南知却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叔叔，姐姐真的表现得特别好，你能不能看一眼？”
南衡用了力气想抽回手，但南知却攥得很紧，双眸竟然已经染上了水光。
南衡无奈叹气，坐下道：“行行行，看吧，我倒要看看能搞出什么水花。”
“谢谢叔叔。”南知朝他笑了笑，眨眨眼后，眼底水光荡然无存。
南衡的死穴，就是见不得小姑娘哭。
可南嫣偏偏不是这种人，她宁愿被南衡用棍子打，也不会允许自己在父亲面前掉一滴泪。
正因如此，俩人的关系才越来越僵。
*
南知原以为，让南衡成功坐下来是第一步，要让他看完全程，还需要再费点功夫，但其实，事情进展得比自己预想的顺利。
南衡严肃的神情，在看节目的过程中，渐渐缓和。
到节目后期的时候，他甚至示意林菀帮他泡了杯茶，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
南知偷偷观察着他的神态，知道计划的第一步已经成功。
她趁机又说：“叔叔，姐姐之前的那些谣言已经澄清了，姐姐真的就是被抹黑的，现在网上都在骂曾经网暴她的那些人。”
南知虽然没有明着指责他上次不分青红皂白地打电话骂南嫣，但这话，却让南衡立刻想起了那通电话。
他当时……确实是被新闻气到了。
甚至没有去思考，南嫣做不做得出这种事，只觉得丢人。
以致于自己也成了“网暴者”中的一个。
南知见他眼神里有懊恼，知道他必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又立刻补充：“现在网络上对她评价都很好，尤其是这个节目播出后，好多人都说她演技好，还漂亮得像是从画里面走出来的一样。”
南衡沉默许久，叹了一句：“像她妈妈。”
其实作为一个男人，不应该在现任妻子面前谈论亡妻的。
但南嫣穿着古代服装出现在舞台上的那一刻，南衡确实忍不住想起了南嫣的母亲何欢。
何欢是个汉服设计师。
他第一次见她，便是在一个樱花盛开的春日，她穿着汉服，让他一眼钟情。
只可惜，伊人早逝。
在南嫣六岁的时候，何欢就因为一场车祸意外离世。
而他当时公司正起步，正在国外谈一个至关重要的合作，无法提前抽身，回来的时候，连何欢最后一面也没有看到。
这，也成了他和南嫣关系不和的源头。
南衡又叹了口气，起身朝楼上的书房走去。
这一次，南知没有阻拦他。
她知道，南衡需要空间和时间，去做一个心理的缓冲，认真思考，自己和女儿的关系。
南知看向一旁的林菀，只见她正低头剥着一个橘子，脸上看不透情绪。
她想起刚才南衡脱口而出的话。
这是第一次，南衡在林菀面前谈起自己的亡妻。
南知担心地问：“妈，你不会生气了吧？”
“啊？”林菀疑惑抬头，“生什么气？”
“就是，刚才叔叔提到阿姨……”
林菀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知知，你妈我呢，已经快五十了，早就不是那种会乱吃醋的小女生了。而且她……值得这份怀念。”
她曾经在书房里看到过何欢设计的作品，一个有才、有貌、有情怀的女性，值得南衡的怀念，也值得她的敬佩，而非嫉妒。
南知松了口气，笑着夸：“妈，你真好。”
林菀白了她一眼：“用得着你说，对了，我看天气预报过些天又要降温了，等我打完毛衣，你和嫣嫣一人一件，你记得给她送去。”
“知道了。”
第30章 [V]
南知怎么也没想到，去给姐姐送毛衣，居然是自己的老师来开的门。
那一瞬间，南知呆住了，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打招呼：“沈教授……”
沈砚之礼貌地微微颔首，给她让开道，等她进门之后，自己便离开了南嫣家。
南知回头看向被关上的门，一抬头，对上正打着呵欠从卧室出来的南嫣。
“姐，沈教授怎么……”
南嫣揉了揉眼睛，看到桌上的早餐，惊讶，“哎？他来真的啊。”
昨天大清早，南嫣又被门铃吵醒。
沈砚之非要拉她起来吃早餐，南嫣气得抓着他的手录了指纹，说：“不然这样吧，你早上过来给我做好早餐，然后再喊我起床吧，这样我能多睡半小时。”
沈砚之没有拒绝。
刚才他敲门，她还以为他只是照旧喊她起床，没想到还真的是做好了早餐再喊她的。
“姐，你俩不会真在一起了吧？”南知惊讶。
网上那些嗑CP的言论她也看到了，但不是拉郎配吗？
南嫣坐下喝了口牛奶，摇头：“没有。嗯……还没有。”
那就是基本有戏的意思了。
南知坐到她对面，瞪着一双圆鼓鼓的小鹿眼：“你俩什么时候认识的啊？就录制节目的时候吗？”
南嫣从来没有和南知说过关于沈砚之的事情。
因为俩人交往的时候，她和南知还属于虽在一个屋檐下，但互不搭理的状态。
俩人破冰的时候，她和沈砚之已经分手，她也不想再提起这个名字。
所以，南知一直不知道沈砚之的存在。
南嫣给南知也倒了杯牛奶，想了想，坦白道：“他是我前任。”
南知差点把手里的杯子捏碎了。
“前任？！”
这几年南嫣除了工作就是宅在家，她还以为南嫣从来没谈过恋爱。
如果硬要回忆的话……
南知如梦初醒，好像也只有那个阶段了。
“是你大一上学期吗？”
这下，惊讶的换成了南嫣。
“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南知说，“因为那个寒假，你回家的时候，虽然看着还是很冷漠，但是我能察觉到，你变了很多，那时候不知道原因，现在想来，就明白了。”
“比如？”
“比如之前如果我俩在客厅里遇到，你看我的时间不会超过一秒，但是那个寒假，你经常会盯着我看，眼神温柔很多。”
南嫣有些尴尬：“看你几眼就叫温柔啊？”
“有的时候，眼神里的温柔是不经意间的。”南知笑了笑，从桌上拿了块吐司叼着，“所以我后来才敢……送你书的。”
南嫣还是第一次听南知说起她的心路历程，不由百感交集。
俩人的关系，一直都很僵硬，直到寒假的那一天……
她和孙漫漫一起去了酒吧，带着醉意回到家时已是深夜。
她推开大门，本以为面对自己的会是一片黑暗，却未想南知居然还没睡，正在客厅里看纪录片。
四目相对，彼此都有些尴尬。
南嫣撑着鞋柜换好拖鞋，没有打招呼，径直朝楼梯走去。
眼前的景物微晃，南嫣脚步不稳，上楼梯的时候还差点被绊倒，幸好抓住了一旁的栏杆。
回房洗了个澡，南嫣清醒不少，掀开薄被正准备上床的时候，门口却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很轻，一看就是怕吵醒父母刻意压低的。
而且敲了两下就停了，迟迟没有第三下，似乎生怕打扰别人。
也不担心屋里的人没听到怎么办。
南嫣转身去开了门。
又一次四目相对。
门口的南知单手举着一碗黑乎乎的东西，抿唇犹豫了一下才说：“这是醒酒汤……我妈教我做的，不好看但是不难喝……”
南嫣怔了一瞬，如果是放在之前，她应该会说一句不用，然后绝情地把门关上。
但是不知为何，此刻对着这张可怜巴巴的脸，她想到了沈砚之，竟然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拒绝。
无声叹了口气，南嫣心想，难怪男人都喜欢可怜巴巴的柔弱小美人，搁她也没办法啊。
“谢谢。”
她伸手接过，随手放在一旁的书桌上，又往回走。
南知眼神里亮闪闪的。
“还有事？”
南知抿唇不语，过了会儿才把藏在背后的左手抬起。
南嫣这才注意到，她手上居然拿了一本还未拆封的书。
名字叫《演员的自我修养》。
这本书南嫣自然听过，不少演员把它作为入圈必须的枕边书。
她知道南知是好心，但她自有印象以来，几乎没有从他人处收获过这种善意。
家里只有一个父亲，却关系不和；在学校性子高傲，没什么交心的朋友。
一瞬间，这小小的礼物，却让人有些无措。
酒意上头，南嫣一贯的刺猬表皮，又一次不经大脑地开始扎人。
“怎么？送我这书，是觉得我没有演员的修养，让我补补课？”
南知一下慌了，摆着手道：“不、不是……我就是觉得你很厉害，也很羡慕你……恭喜你考上喜欢的大学。”
恭喜，南嫣倒是能理解。
“羡慕？”南嫣双手环抱在胸前，斜倚在门框上，眼里还有醉意，“羡慕我什么？羡慕我每天被我爸骂？”
南知摇头：“羡慕你，有勇气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选自己真正想选的专业。”
南嫣想起来，前些天偶然听到父亲和林菀在商量让南知报考什么专业。
南衡一向以南知常年第一为荣，南嫣听过无数遍，她有多厉害，在云州的时候就维持着全校第一的好成绩，转学到辅川后也丝毫没有影响。
所以南衡推荐的，是辅川大学的金融系。
但现在看来，这或许并不是南知想考的。
南嫣没关心太多，毕竟当时的她还是觉得，南知的事情，和自己没太大关系。
踌躇了一会儿后，她只问：“我之前对你那么凶……你不生气？”
南知乖乖地笑着摇了摇头，南嫣虽然冷漠，但并没有欺负过她，甚至之前南嫣有朋友来家里，说她鸠占鹊巢，南嫣还骂了那人，说关他屁事。
这是她偷偷听见的，所以她对南嫣，一直都没有坏印象。
她没有辩解，只肯定地保证：“这里到底不是我的家，其实就算你接受我，等我读大学后，我还是会住宿舍的。”
言下之意很明显，我会保持距离，所以，你不用担心经常看到我，更不用担心我会替代你的位置。
南知越是不介意，南嫣就越是觉得以前的自己过分。
见南知手里还举着那本《演员的自我修养》，手都开始发颤了还不放下，南嫣无声叹气，伸手接过。
“谢了。”
南知腼腆地笑笑，转身放轻脚步钻进了自己的卧室。
南嫣关上门，转身时，视线不可避免地又看到了那碗醒酒汤。
她把书扔在床上，走过去低头看了眼。
黑乎乎的。
一看就不好喝。
她皱眉，犹豫许久后，终于还是把碗拿了起来。
